子宜在满屋子食物香气中醒来。他眨了眨眼睛,这幺一段忙碌的服装秀之后,连睡眠都是种享受。
    他走出房间,发现丹瑜在厨房里忙着。
    “子宜?你也真有本事,连睡二十四小时欸!认命起床啦?”
    “再不起床,我怕饿死在床上。”
    转身看着这个光洁亮丽的厨房“现在你有工作了,再找个钟点女佣如何?”
    “不要。”
    她回答的很干脆“我喜欢作家事。”
    “好吧,”子宜懒洋洋的回答,掀开锅盖“洋葱鸡?哎呀还有饭呢!”
    他用手抓了只鸡腿就吃“烫、烫!饿的时候,真的什幺都好吃!”
    “喂!”丹瑜推了他一把,我的鸡腿呀!
    “饿死鬼投胎?居然污蔑我可比料理铁人的洋葱鸡?模特儿不都要节食吗?我只煮了半只鸡,还我的鸡腿!谁叫你用手抓饭的!家里没碗吗?气质啊!妈的,你是名模啊!”“节食做什幺?我靠运动。”
    被丹瑜赶到餐桌,手里还抓着鸡腿,油淋淋的哨着,一点形象也没有的“还有没有菜?光吃鸡腿,怪腻的。”
    丹瑜真想把手里热腾腾的饭倒到他的头上,腻?
    “对不起!”她很大声的说“没有其它的菜!如果你不嫌花瓜和菜心的话!”
    “唉,现在嫌弃又没用。”
    他又添了一碗饭“随便端上来吧,如果有汤就好了。”
    “要不要从你的脊椎里榨汤出来?”丹瑜火了。
    一餐饭吃得心满意足。充足的睡眠,美好的食物,娇嗔可爱的女孩,子宜的心情少有的轻松起来。
    “丹瑜,你可以嫁人了,现在的女人连煮白米饭都不会,”子宜满足的呼口气“还是说,跟我这变态住在一起,你连对家都找不到?”
    “喂!你很喜欢旧恶重提喔,”丹瑜有点不高兴“我看你一辈子娶不到老婆了,连白米饭都不会煮的笨蛋!我第一次看到白米会长虫!”
    “我决定了。”
    他一击掌“让你一辈子嫁不出去!这幺一来,就可以常常吃到你煮的饭。喂!你知不知道筷子也是种暗器?你差点点中我的檀中穴!”
    “你该庆幸我不是煎牛排。”
    丹瑜冷冷的说“要不然你可以亲身体验主刀六眼的快感。喂,吃了人家的饭,好歹愧疚一下好不好?过来帮我擦碗!”
    “我是你老板欸,”子宜皱着眉穿上凯蒂猫围裙“为什幺得帮忙收拾残局?”
    “我是化妆师,不是厨师!”
    丹瑜伸伸舌头“天啊,真是太可爱了。凯蒂猫真适合你。”丹瑜笑弯了腰,不理子宜杀人般的眼神。
    电铃按得震天响,他们面面相觑,几乎没有访客来过,丹瑜今天才知道电铃会响。
    “是谁呀!”丹瑜一面擦干手。
    “不,我去。”
    子宜突然全身紧绷起来。原本轻松俏皮的美丽突然燃起熊熊的警戒,更让他像是火焰般烈艳。
    他警戒的走向门口,伸手摸摸身上自卫的武器,深吸一口气,拉开门。
    “珍妮佛?”他倒是呆住了。
    “子宜!”
    一头灿烂的金发席卷进来,抬起头来,碧绿的眼睛像是祖母绿,这个热情的异国少女冲进子宜的怀里。
    “我好想你!”
    丹瑜看着这个意外的访客,也跟着呆住了。
    等看到丹瑜,珍妮佛原本如向日葵的笑容,转变得跟声音一样冰冷。
    “子宜,她是谁?”
    “我的化妆师,她住在这里。”
    子宜平静下来“你怎幺来了?汉克叔叔知道你来吗?”
    “爸爸让我来的。”
    她仍然充满戒心的打量着丹瑜,用英文跟子宜说:“我讨厌她,叫她走!我要跟你住!”
    “珍妮佛,”子宜温和却不容反驳的说“你在我的国家,就得说中文。你会说吧?你不能跟我住。如果你要留下来,就要问问丹瑜肯不肯让你跟她挤一挤。要不然,我的房间给你睡,我睡容厅。”
    “为什幺不是她睡客厅!”珍妮佛改说国语,字正腔圆甚至有些北京腔。
    “我是客人!”
    “你是我的客人,不是丹瑜的客人。”子宜仍然温和,垂下浓密的睫毛遮掩着真正的心情。
    “不!我不要子宜睡客厅!”珍妮佛露出祈求“我跟你睡不好吗?我们小的时候”
    “从你十岁以后,我们就没一起睡过了。”
    子宜静静的说:“珍妮佛,不要无理取闹,这样我很心烦。本来看到你是很高兴的。”
    珍妮佛热烈而痛苦的看了他好一会儿,那是任何男人都会为之融化的目光。被一个精灵般的女孩这样凝视,违背她的任何请求,都会觉得不应该。
    她叹口气:“好吧,算你赢。我叫他们把行李拿上来。”
    子宜帮她们俩介绍的时候,珍妮佛马马虎虎的跟她碰碰手指就算握手,就算瞎子也看得出她的敌意。
    “不好意思。”
    子宜轻轻的说“她住几天就走了。”
    “这是你的家,她是你的客人,有什幺不好意思的?”
    丹瑜摇摇头,有些艰难的问“不过她她是”
    子宜静默了一下。
    “我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受到她们一家人的照顾。她是汉克叔叔的的小女儿。脾气比较骄纵些,你得忍一忍。”
    子宜也留学过?她凝视着子宜。住在一起这幺久,她发现自己还是不太了解他不,对他的背景,一无所知。
    为什幺要知道?她的脸涨红了一下。不过她的确也不喜欢珍妮佛尤其是她冲进子宜的怀里时,心里激动的想甩她一个耳光。
    我这是怎幺了?丹瑜有些吃惊。为了不想面对这样的心情,她尽量避免和珍妮佛碰面,一直关在自己房间里。
    只是珍妮佛的习惯很糟,将她精心打扫的家弄得一塌糊涂。实在看不下去,趁着珍妮佛粘着子宜出去的时候,默默的开始整理这团乱。
    好不容易整理出眉目,她静静的洗着厨房的水槽时,门一响,珍妮佛独自回来了。
    “子宜呢?”同样是美人,看到珍妮佛就想海扁她。那种高人一等的口吻真让人无法忍受。
    “还没回来。”她淡淡的,继续洗水槽。
    “喂,”珍妮佛懒洋洋的瘫在沙发上。
    “我饿了,弄个三明治来吃吃。我讨厌腌黄瓜,不用放上去,听到没有?”
    “我不饿,所以不想做菜。”她开始将汤匙洗干净,一只只擦得亮晶晶的。
    “仆人还敢这幺嚣张!”珍妮佛勃然大怒“我要叫子宜开除你!”
    “我不是子宜的仆人。我只是他的化妆师。”
    丹瑜仍然淡淡的,只有握得发白的指节透露她的情绪“若子宜因为你的话开除我,我没话讲。但是,”她把汤匙放进抽屉里“等子宜跟我说才算数,你,还不够格。”
    她迅速的冲向丹瑜,还看不清珍妮佛的动作,只看到汤匙全飞了起来,脖子微微的感到火辣。
    “啧啧,原来你是‘道外’人。拿你们的话来怎说?平民?庶民?还是贱民?”
    她的手稍微用力一点,丹瑜看不到,却觉得有锋利的寒气从脖子渐渐升上来。
    她居然用刀子抵着自己?丹瑜小心的吞口水“我不懂你的意思。”
    “子宜从来没说过?你以为子宜是谁?”
    “子宜就是子宜。只要他是子宜就可以了,我不关心他的过去。”丹瑜虽然害怕,仍然倔强得一昂首。
    “何必呢,”珍妮佛拿着冰冷的刀子轻轻拍她的脸颊“平民就好好的过你们卑微的日子。我们极道中人,也不会对你们的卑贱生活有兴趣,”她的眼中充满轻蔑“懂了吧?不要粘着子宜不放,他不是你这种贱民能碰得到的。”
    “什幺‘极道’?”丹瑜心里一阵阵的发冷。
    “我忘了,极道是日本人的说法;亚洲国家的语言,真烦!在你们这边的说法,就是黑道。你以为子宜是什幺身分?”
    她的眼睛出现狂热“他是黑道的王子,是我注定要嫁的人。”
    子宜刚到美国的那个冬天,他十三岁,珍妮佛才五岁。
    她楞楞的看着那个挺拔俊逸的东方男孩翩然的从满天白雪里走过来。那双黝黑的眼睛,像是镶满星星的夜空,清冷而美丽。
    他一定是王子。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美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晚安,我是子宜。”
    他清亮的声音在珍妮佛的心里回响“你就是珍妮佛吧?”
    从那天起,珍妮佛就发誓,将来一定要嫁给她的东方王子。
    任何事都不能阻碍她。任何阻碍都只能彻底被毁灭。
    她看着这个道外平民,既没有痛哭讨饶,也没有激动,只是雪白着一张娃娃脸,冷冰冰的看着她。珍妮佛的心里一阵阵的焦躁。
    这个东方女人;她忌妒那察色柔润如婴孩的皮肤,娇小匀称的身材,和那头柔滑如丝缎的美丽长发。
    东方女人都不会老,她已经为了将来的美貌惶恐了,但是东方女人;这些女人总是可以像孩子一样,很久很久都还是拥有润泽的皮肤,和美丽的娃娃脸;眼前的这一个,更是细致的让男人着迷!
    不能让子宜为她着迷:她抽起小刀,就要往她的脸插落,丹瑜觉得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她连抵抗的时间都没有
    白影一闪,冷森森的刀刃突然飞了出去,珍妮佛还来不及响应,已经被摔到沙发上又摔到地上。
    直到丹瑜靠在胸膛上,这才确定是子宜。
    “丹瑜。”她第一次听到子宜的声音这样颤抖软弱。
    这时候她才开始哭了起来。抓着子宜的衣服她软软的瘫下来,到底被抵着脖子还几乎毁容的经验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她发抖得连站住的力量都没有。
    子宜也在颤抖,从一开始的害怕,到摸到丹瑜脖子上的血迹,他的震怒升到了沸点。
    “珍妮佛。”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滚回去。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为了一个仆人,你居然要赶我走?”
    珍妮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我只是跟她开开玩笑!”
    “住口。”
    子宜的声音变得低沉而细“你在我的地方,伤害我的人!就算我已经脱离了‘道内’,我也不允许任何人在我的地盘持刀。你滚吧。等我转身,你想走就来不及了。”
    “你的人?”
    珍妮佛的脸都惨白了“你的人!”
    她尖叫起来“我才是你的人!我注定是你的妻子!你若不娶我,我要跟我爸说,要他踩平你们莫家!你听到没有!你们这群依附在我家羽翼的小虫子们!”
    “我自己会跟汉克叔叔解释。”
    他仍然没有转身,紧紧抱着仍在发抖啜泣的丹瑜“至于莫家;你忘了,我早就脱离了莫家。莫家的一切,道内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但是我的人”他的脸色开始阴沉,让丹瑜靠在流理台“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尾声未息,他已经到了珍妮佛面前。
    珍妮佛尽力挡下他攻击,她拿过美国青少年跆拳道大赛的冠军,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只是,她所爱慕的子宜比她苦练百倍不止。即使脱离道内,他不曾放下苦功,几招过后,珍妮佛抵挡不住,被他扭过手臂。
    “以眼还眼,以眼还眼。”
    子宜淡漠的一踢茶几,飞到茶几的小刀跳起来,他干净例落的在珍妮佛的脖子上留下和丹瑜一样浅浅的刀痕。
    丹瑜尖叫起来“不要!子宜!”
    “你闭嘴。”
    珍妮佛楞楞的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迹,含着眼泪用英文对子宜说:“你伤害我?艾瑞克,你伤害我?”
    她这样娇小稚弱的样子,让子宜想起在美国的日子。那个娇小的金发小女孩,总是娇声的说:“艾瑞克,你是我的王子。”
    “我已经不是任何人的王子了。”
    他悲感的对珍妮佛说:“我决心离开莫家的那天起,就是个平民了。你应该嫁给我二哥,如果你这幺喜欢呼风唤雨,这幺鄙夷平民的话。”
    “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她咬牙放弃自己的骄傲“如果我也我也愿意变成平民呢?”
    “然后想办法影响我?”
    子宜淡淡的笑“回去吧。今天我不再计较了。如果,我在我的人身上看到任何痕”
    他的笑变得森冷“我想,你不会有勇气尝试吧?”
    珍妮佛凄楚的站起来,突然扑进他的怀里“你这样做,太危险了。我可能会为了自卫,给你一刀。”子宜轻轻按着她的背,许多年前,为了思念母亲,在苹果花飞舞的的树下,小小的珍妮佛也这样扑进他的怀里,芳香馥郁的香气笼罩。
    他无法伤害珍妮佛。
    但是为了丹瑜,他却可以这幺做。或许,任何人包括他的父亲在内,伤害丹瑜,他都无法容忍。子宜不敢去想为什幺。
    “我知道。”她仰起楚楚可怜的小脸蛋。
    “让我撒娇一下。艾瑞克。我不想长大,如果我们永远都是孩子该多好!”他一面替受惊过度的丹瑜包扎,一面想着珍妮佛的话。
    珍妮佛,你还是个天真的孩子。你从来不知道,我没有童年,也不曾是孩子。
    “痛吗?”听到丹瑜抽了口冷气。
    “有点。”丹瑜觉得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从什幺地方问起“珍妮佛她为什幺”
    他轻轻按着丹瑜的嘴唇,美丽的脸拢照在哀伤下,分外凄艳。“别问。拜托,请你别问”
    十三年前的那个冬天起,他一直试图遗忘的记忆。
    艾瑞克子宜你在哪里?快回来!我的孩子是我害了你艾瑞克子宜
    破除回忆的迷雾,声声凄楚的呼唤,一再地,一再地在他的心里回响。
    “子宜?子宜!”他回神过来,看着丹瑜担忧关怀的眼睛和记忆里的那双眼神多幺相似
    “为什幺哭呢?我我不问就是了”
    清泠的眼泪潸然的从绝美的脸庞落下来,方纔凶猛敏捷如猎豹的他却像是迷途的美丽孩子,茫然的神情令丹瑜心痛不已。轻轻摸着他的脸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幺,突然吻了他柔软润泽如玫瑰花瓣的唇。
    糟糕了!等清醒过来,丹瑜的脸都惨白了。
    她想起之前被开除的化妆师,难道我就要重蹈覆辙了吗?一想到要离开子宜子宜将会鄙夷的对着她她的心像是坠入冰窖。
    子宜却抓住她的衣襟“不要走。”
    从来没看过他这样的恳求,他紧紧地环抱住丹瑜“一下子就好让我让我”他像是要揉碎丹瑜似的用力抱紧“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已经离开了从此不再回去。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不要离去不要”
    丹瑜愣了一下。她知道子宜并不是对她或珍妮佛说的。这样摧心苦痛的悲恸,不是她或珍妮佛可以拥有的。
    但是她的心哪她的心。像是春天融蚀的小河,所有的坚持和矜持全随着冰霜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我答应你。”她也回抱子宜“我不走。我不会走。”
    对于那天的激动,子宜没有解释,丹瑜却也没有问。只是有种微妙的变化产生,两个人对这样微妙的感觉都有些尴尬、有些羞涩。
    子宜又退回那个不多话,只静静看书的人。不知道该怎幺处理这样陌生的情感,丹瑜只会低着头,静静的打扫和煮菜。
    “好了,”子宜拿下眼镜,按住正在擦茶几的丹瑜“不要再打扫了。茶几都能当镜子用了。”他定定的望着她“为什幺要这样不停的打扫呢?我并不是坐下来吧。”
    丹瑜不自主的坐下来。
    “我我喜欢。”
    “你不用打扫,我也不会收你房租。”
    子宜的美丽眼睛闪闪“你已经是我的我的专属化妆师。”
    她微微一笑,不知道为什幺觉得有种喜悦升上来“其实,我梦想有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家已经很久了。”她满足的环顾干净清爽的环境“我这些年这幺努力存钱,就是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家。”
    她想起兄弟姐妹父母睡在一起的大通铺,吵杂污秽的所在,她的脸苍白了一下“我想把自己的家整理清爽,能够开冰箱煮菜不用被骂。我知道这不是我家。”
    她局促了“但是我还住在这里!”
    “我懂了。”
    子宜把眼镜戴回去“但也不用这样拚命呀。我的家,就是你的家。除非你嫁人了反正我会破坏你嫁人的机会。你煮的洋葱鸡,别人别想吃到。”
    “喂!你把别人的终身幸福当什幺!”丹瑜火起来。
    这样才像丹瑜哪,他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想打扫的日子还长长远远。怕什幺?屋子又还没烧掉。已经好久没看到你画画了,我听林姐说,你用化妆品画画?她还拿张护具过的炫耀给我看。为什幺在家里反而不画了?”
    不知道林姐把自己的涂鸦还谨慎的护贝,丹瑜脸红了,搔着脸颊,尴尬的看旁边。
    “我在家里,就会想画你。”
    原本垂下眼睛看书的子宜扬起浓密的睫毛,星光般的眼睛看着她。跟在他身边这幺久,她的呼吸还是窒息了一下。
    “不想画其它的东西?”
    “不想。”
    他唇角沁出淡得几乎看不到的笑容“我该摆什幺姿势?眼镜要拿下来吗?”
    “不用。不用。”
    原本担心这样盯着他,会让子宜生气或不悦,没想到他居然这幺乐意。她狂喜的冲进房间,拿出素描簿。
    翻过一页,他漫不经心的问“因为我很美?”
    她正在削铅笔“当然但是,你有种美以外的东西我很想画你也只想画你”那种美丽以外的淡漠,冷眼,坚强矫健和一闪即逝的软弱。每次下笔都有意外的惊喜。
    只想画你。他平静的心湖为了这样一句话,起了涟漪。望着书本,却没有半个字进入脑海。
    “伤还会痛吗?”他已经很久都不会害怕了。但是是的。看到丹瑜的颈子流下鲜红的血,现在指尖仍会微微颤抖。
    摸摸脖子上的绷,她撒漫的回答“不会了,现在不会,画你的时候不会!”她专注起来,开始画下第一条线条。
    “原来你这幺迷恋我。”子宜继续盯着书。
    “鬼才迷恋你!”
    丹瑜吼起来“模特儿闭嘴好吗?我正好画到嘴巴啊!”几乎很少出门。就算只是去买菜,子宜也会跟她去。在没有工作的时候,他们依然形影不离。
    丹瑜有些知道,珍妮佛的事情让子宜非常警觉。但是她不明白,子宜甘愿当她的警卫,却不试着让她走。
    我想走吗?她刚洗过澡,对着镜子梳自己的头发。和子宜照人的艳光比起来,自己简直渺小又平凡。不但如此,她还总是对他鬼吼大叫。
    为什幺?因为他想要一个合格的化妆师?他的眼中看起来,我也只是个化妆师吧?这种想法突然让她觉得很痛苦,整个心都纠结起来。
    如果如果如果他再也不需要我的时候,我该怎幺办?
    她静静的伏在床上,眼睛火热着,却哭不出来。
    这里毕竟不是我的家。她打开存折,望着渐渐多起来的数字。她渴望自己家的愿望越来越强。
    有自己的家,最少有个可以哭泣的地方,如果子宜不需要她的话。
    “我不是平面模特儿。”
    子宜淡漠着“林姐,我对化妆品广告没兴趣。不是还有成衣厂商展示?我宁可去那边。”
    林姐对这个红牌模特儿有些头痛“子宜,成衣厂那边需要女性。化妆品有什幺不好呢?只要脸秀出来”
    子宜冷冷的看着她“我对脂艳容没兴趣。”
    “为什幺?”林姐不解“你也拍过临泽莲花的广告,为什幺脂艳容就”
    “所有莫家的企业我都不接。”子宜不想再说,站起来。
    “那不是莫家企业!”林姐还想继续劝“脂艳容是独立的”
    “你知道,我也知道。”
    他穿上外套“我要回去了,丹瑜还等我回家。”
    “你对她不觉得太关怀了吗?”
    林姐有种说不自的感觉,陪伴他这幺多年,还不如一个不到一年的小女孩“她会是你的弱点!珍妮佛”
    “小心点,”子宜转过身,颇感兴味的看着林姐“你是我的经纪人吧?一个模特儿经纪人不应该知道‘那种’讯息。你若当狱卒不够尽责,小心被换下来。你怎幺知道你不在监视下?”
    林姐一时语塞,紧张的看看四周。
    怕什幺?她已经小心的侦探过这个办公室。没有录音机,也没有针孔。说不定“主人”早就遗忘了他赋予的任务“我对你是效忠的。”
    “你对我的模特儿身分效忠就行了。”
    他打开门“你是我的经纪人,不是吗?”
    走到大门口,正好跟个伟岸的年轻人相逢。他惊讶的看着子宜,对林姐说“就是他?什幺时候开始?”
    林姐一脸尴尬“或许,子宜不适合,我们可以换个”
    “我不要别人。”那个年轻人打断她。
    “子宜,这位是艳脂容的新任总裁张苍骅,”林姐觉得很疲倦,每个人都这幺固执“这位是莫子宜。”
    “你真美!”苍骅惊讶的看着那张无瑕的玉容“你真的是男人?我早听说过你的大名”
    “对不起,我不接跟莫氏企业有关的任何工作。你应该可以找到大把大把梦想拍艳脂容广告的明星或歌星,她们都是女的,”
    子宜淡淡的“失礼了。”正想走出去,苍骅在他背后说“我以为你是专业模特儿。”
    这让子宜停下来“我是。”
    “你是?”苍骅抱着胳臂“你若真是专业模特儿,就不应该为了出资者是谁而选择接不接。如果你因为这个广告没有挑战性,或者你做不来而拒绝,这很合理。因为莫氏?莫氏不过是我们股东之一!”
    子宜转过身,苍骅觉得有点呼吸不过来?咸欤拿览鲆欧缋装愕呐男那岵褪撬褪撬蜗肜镉t械拿览鋈菅眨?br>
    我一定要说服这个美丽的人。他暗暗下了决定。
    “我有我的理由。或者说,我很小心。”
    子宜淡淡的扫过俊逸霸道的男人“或许,你不是莫氏的傀儡?”
    “你觉得呢?”苍骅敏捷的反击“或者,我可以知道,为什幺你这幺害怕莫氏?”
    子宜没有回答,评估的看着眼前这个鲁莽的人。那种充满兴味和征服欲的样子,他并不陌生。这是个单纯被欲望征服的蠢人,还是另有别情的恶意,他倒是要好好想想。
    “子宜!”
    欢快的声音席卷着食物的香气“嗨!林姐!好久不见啦”丹瑜提着野餐篮闯进来,子宜讶异并且皱眉“丹瑜,你怎幺来了?”
    “等你好久,你又不回来吃饭。”
    丹瑜也皱着眉头“不吃饭也打个电话给我吧?要我煮饭又让我等到菜凉了!算了,原谅你,公司有临时的case是吧?我想你和林姐还没吃,所以我把菜提过来”
    苍骅倒是紧盯着丹瑜,心里慢慢涌起渴望。
    她的个头不高。精致的五官清秀的像是小白花。匀称柔软的身材宛如少女。清纯得意人怜惜,却让人更想看看她那天真温柔的面孔遇到摧残,会展现怎样的痛楚和淫荡。
    不管是艳丽绝伦的子宜还是楚楚可怜的这少女,他都想要。性别算不了什幺。
    “林姐,这位是?.”他头也不回。
    “啊,丹瑜,见过张苍骅先生。他是艳脂容的总裁,”
    林姐觉得他的热切实在非比寻常“这位是子宜的专属化妆师,冯丹瑜小姐。”
    苍骅的眼中掠过一丝欣喜“原来冯小姐是莫先生的化妆师。艳脂容正想请莫夫生帮我们拍个精彩的广告呢冯小姐对我们的产品有兴趣吗?”
    脂艳容?丹瑜的脸亮了起来“我很喜欢你们的彩妆呢!非常细致,容易推匀。最近出的纤长睫毛膏”
    子宜止住她“你就是不放弃,对吧?”
    他的眼睛冷得跟冰一样,对于苍骅隐藏的贪婪闪过一丝阴冷。
    “我答应你。让我们过去。”
    他握住丹瑜的上臂“我们走吧。”在他背后,林姐莫测高深的看着他少有的紊乱。
    一身纯黑的冷艳丽人,和穿著粉白的清纯少女,像是珍奇的黑玫瑰与娇弱的桔梗花相依偎,苍驿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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