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幽丛林间,堂玄月一双亮得出奇的眼瞳对上萧漠深邃的黑眸,唇角朝他扬起俏皮一笑,要他好好张大眼,看她如何惩治这四名“唐门”弟子。
    “喜欢笑是吗?姑奶奶我就让你们笑到地老天荒!”胆敢瞧不起“堂门”她会让他们知道瞧轻“堂门”是得付出惨痛代价的。
    堂玄月如跳舞般,轻灵舞动双掌,而双掌舞动时,掌中同时传送出嫩黄细致粉末推送向四名“唐门”弟子。
    萧漠暂不出手,由堂玄月先行教训他们。无须言语,他即能猜出她的心思——她想让他好好见识一下她的本事,要他知道“堂门”绝不输“唐门”
    她的不服输,令他觉得有趣得可爱,他目眩神迷地看着她在树林间翩翩旋舞。
    “小心!”四名“唐门”弟子见她出手,有毒的黄色粉末朝他们而来,立即变换位置予以回敬。
    四人站定位置,同时对堂玄月出手,送出淬毒的铁蒺藜。
    萧漠的双眸炯炯有神地看着他们交手的情形,一旦发现堂玄月抵挡不了,他便会马上出手介入,绝不让这些人伤到她。
    淬毒的铁蒺藜迎面而来,堂玄月不慌不忙,如飞舞于花朵间的蝴蝶般,闪躲过攻击,在闪躲的同时,她的双掌如千手观音般,传送出各种不同颜色的粉末,煞是缤纷美丽。
    四名“唐门”弟子见她闪得轻巧,再见她使毒技巧明显在他们之上,他们的动作没有她来得快。其中两名“唐门”弟子各自中招,一名不断捧腹大笑,另一名则捧腹哀号,痛苦地倒地打滚。
    “可恶!”剩下的两名“唐门”弟子见状,怒声低咒,其中一人迅速自怀中取出一截小竹笛,想要吹扬,向附近的同门求助。
    萧漠见状,眼明手快地以脚尖踢扬起一颗小石子,小石子去势极快,精准无比地击落“唐门”弟子手中的小竹笛,让他无法对外求援。
    “你尚未跟我这个可笑的门主交手,不觉得现在向外求助,太早了点吗?”萧漠语带讥嘲,拿“唐门”弟子取笑过他的话,来冷讽他们的无能。
    “我们唐门才是正统的,你们根本就不值一哂。”小竹笛被打落掉地“唐门”弟子又恼又气,啐了声,认为萧漠藉石子打掉他手中的竹笛不过是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没错!”其中一名“唐门”弟子帮衬,依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什么正统?明明就是你们使尽心计、阴险狡诈、卑鄙无耻,才赢得门主之位,居然还敢当我的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正统,简直不知何为不知羞!”一提起先祖的前仇旧恨,纵然她没有参与其中,依然愤慨不平。
    萧漠同情地看了眼义愤填膺的堂玄月,说穿了,她的先祖就是玩心计玩不过人家,才会悲惨地被扫地出门。
    “技不如人就要承认,废话说那么多做啥!”不管她怎么说“唐门”弟子就是瞧“堂门”不起。
    “哼,你们尽管说大话吧!”她的真本事还没拿出来,他们能说大话也只有现在了。
    两名“唐门”弟子互看对方一眼,两人宽大的衣袖同时抖动,袖中马上窜出毒蛇与毒蜈蚣攻击堂玄月与萧漠。
    萧漠见他们释放出饲养的毒物,双掌运出内力,隔空击向攻击堂玄月的四条颜色斑斓的毒蛇。
    堂玄月见身为门主的他不急着保护自己避免被毒蜈蚣咬着,反而先行护她,使她心头洋溢着暖意。虽然他常常让她气得火冒三丈,可是到了危险的时刻,他就像个男子汉般挺身而出,为她挡下所有灾难。
    基于投桃报李的精神,也是要展现她对门主的忠心耿耿,另外还有她不想见萧漠中毒痛苦,所以纤纤素手扣了数枚金针,快狠准地射中攻向萧漠的毒蜈蚣,再俐落打开悬挂在腰际的竹篓,放出她训练已久、宝贝又宝贝的毒蜂兵团,以哨音指挥毒蜂攻击“唐门”弟子。
    她饲养的毒蜂体型比一般毒蜂要来得小,且动作非常灵活轻巧,翅膀震动时飞得极高,若被毒蜂的毒针螫到,蜂针上的毒液即会随着血液在体内四处流转,让人四肢麻痹僵硬,心头亦会出现如针刺般的痛楚,使人痛苦难受。
    “小心!”“唐门”弟子见她释放毒蜂,惊叫出声,深知愈是体型小的毒物,愈不容小觑。
    两名尚未中毒的“唐门”弟子快速闪避毒蜂攻击,两个人差点就撞在一块儿;另一名捧腹大笑,笑到眼角流泪、肚皮发疼的“唐门”弟子就没他们两人动作迅速,被毒蜂叮个正着,整个人没一会儿功夫便笔直倒下,接着便听到他又哭又笑,整张脸痛苦纠结;剩下的一名“唐门”弟子早因先前中了堂玄月的毒而痛苦倒地,根本就无力逃跑,仅能眼睁睁地任毒蜂螫咬他。
    堂玄月以哨音继续指挥毒蜂,不让另两名“唐门”弟子有逃脱的机会,非得让他们叫苦连天,承认“堂门”确实技高一筹不可。
    毒蜂的体型太过娇小,飞行的动作又异常迅速,以至于两名被毒蜂追得无路可逃的“唐门”弟子惊叫连连,躲不掉被毒蜂螫的命运。
    两个人发出惨叫后,四肢麻痹僵硬,疼痛难耐,再也无力抵抗,只能任人宰割。
    “方才你们不是口出狂言,现在怎么不再继续撂话了?”堂玄月以哨音召回剩下的、仍四处飞舞的毒蜂兵团,收回腰际的竹篓,骄傲地扬高下巴,看着已被她制伏的“唐门”弟子。
    萧漠亲眼见识到她的毒蜂群将“唐门”弟子整得苦不堪言,她不仅以毒技赢了“唐门”弟子,也同时赢回“堂门”的面子,他激赏地看着她因胜利而璀璨光亮的小脸,心,不自觉地向她靠拢,涌现想与她更加靠近的强烈渴望。
    “你你别太得意!”倒下的一名“唐门”弟子好不容易找回力气,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我们是一时不察,才会着了你的道儿!”另一名“唐门”弟子接口道,说什么都不能承认技不如人。
    “你们自己心知肚明,就算再打上一回,也绝无胜算。”萧漠昂首阔步地走到堂玄月身边,丝毫不同情行径嚣张的“唐门”弟子。
    “这笔帐唐门记下了,日后铁定登门讨回!你这个什么的门主,好好记住!”尽管已成了俎上肉“唐门”弟子仍不忘撂狠话,要眼前这个光是凭眼神就能让他胆颤心惊的男人记住他的威胁。
    “萧漠。我姓萧,不姓。”萧漠大方报上姓名,压根儿不把“唐门”弟子的威胁放在心上。
    “你怎么会姓萧?!”“唐门”弟子大感惊愕,不管是“唐门”或“堂门”从来都只有本家弟子当门主,那个“堂门”怎么竟会突然跑出一个姓萧的,而且还自称是门主?
    “我为何不能姓萧?”萧漠反问。
    “可不是,本门门主爱姓啥就姓啥,难不成得先得到你们的同意?”堂玄月明白“唐门”弟子为何会有此一问,但嘴上火辣地说道,要“唐门”弟子别多管闲事。
    “哈!我知道了,定是堂门已没有人才,你们才会找这个姓萧的来当门主!”自行推敲原因后“唐门”弟子强忍住蜂毒在身上造成的痛楚,为的是要狠狠嘲笑“堂门”
    “谁说我们没人才?我们可是人才济济,而我们的门主更是威风凛凛的人中之龙!就因为他纵横天下、威名远播,我们才会特别请他当门主,也只有你们这群井底之蛙才会没听过本门门主的响亮大名!”事关门派尊严,她也不容他人瞧轻萧漠。想他可是鼎鼎大名、人人敬重的“萧家堡”堡主,怎容目中无人的“唐门”弟子鄙夷?
    堂玄月为他挺身而出,于“唐门”弟子面前唯恐天下不知地大声赞美他,不管她是基于什么原因这么做,都令他涌现出想要抱住她的冲动。
    她对他的吸引愈来愈强烈,他的双眼也愈来愈难自她身上移开,这种感觉还是头一回发生,令他产生些微的恐惧,很怕再持续下去,这份喜爱将浓厚到再也无法自我控制。
    萧漠怔怔地睇望着她,内心陷入天人交战,不知该放任对她的喜爱,抑或是挥剑斩断情丝,毕竟她和他预期的“萧家堡”堡主夫人有很大的差别,她一点儿也不温柔婉约,却又该死地挑动了他的心弦
    就在萧漠不知该如何决定对堂玄月产生的情愫时,敏锐的耳朵听闻到了脚步声,且来人的速度极快,功力绝对在这四名不济事的“唐门”弟子之上。他立即凝定心神,在未察觉时,已伸手握住了堂玄月柔嫩的小手。
    “怎么了?”堂玄月突然被他牵住手,心陡然漏跳了一拍,又羞又喜,不明白他为何会牵她的手。
    “来了三名功力不弱的人。”萧漠语气沉稳,要她小心留意。
    “八成和他们是一伙儿的。”堂玄月想到先前“唐门”弟子曾试图找救兵,这说明了附近有其他“唐门”弟子,她不敢大意,严阵以待。
    “八九不离十。”萧漠气定神闲,等待对方出现。
    “等一下你周遭的人都会毒来毒去,你若学了百毒秘传,这个时候就可以派上用场了,你说是不是?”堂玄月诱拐他学“百毒秘传”要他试想待会儿就他一人孤零零的不会使毒,那岂不是太寂寞了吗?
    “这样的理由无法说服我。”萧漠对她乘机进谗言、诱惑他学“百毒秘传”的行为感到好笑。他要她知道,他的决定不会因此改变,她大可不必再费心思说服他。
    “啧!”她早该知道他这人很难缠,不是随便就说服得了的,不过他的掌心好厚实温暖,与他交握使她觉得备受宠爱保护,几乎要舍不得松开他的大掌了。
    她仰望着他,像正仰望着可望而不可即的幻梦。他们两个人截然不同,她到过“萧家堡”见识过“萧家堡”有多雄伟恢弘,相较之下“堂门”简直寒怆得可以;她也耳闻他那没过门的妻子姚紫絮身材凹凸有致,长相端庄秀丽,又出身书香门第,知书达礼,而她呢?除了毒死人不偿命外,哪还会什么?
    唉!一项项比较下来,她深切地知道她不是他所想要的人,所以对她而言,他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她最好别胡思乱想,对自己会比较好。
    “既然你说来人功力不轻,待会儿大家毒来毒去,我恐怕会分身乏术,无法顾全你,所以你先吃颗药丸吧!它不仅可以护住你的心脉,也可以让寻常的毒对你无任何作用。”摒弃不该有的遐想,堂玄月松开了与他交握的小手,神态自若地自怀中取出一颗白玉药丸要他服下。
    当堂玄月的小手自萧漠的掌心挣脱开来时,落寞旋即涌上心头,望着空无一物的掌心,空虚浮掠而上,他却故作若无其事地接过堂玄月递上、泛着淡淡香气的白玉药丸,没有丝毫迟疑地服下。
    “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给的其实是毒药?”如果他对她有一丝怀疑,那么她就可以更快收回对他的喜爱了。
    “我相信你。”萧漠定定地看着她,望进她真诚、澄净的眼眸。
    “为什么?”他的一句信任,不仅使她无法收回对他的喜爱,反而更加难以抑制住满腔的情感了。
    “身为门主,该全然信任自己的下属,不是吗?”萧漠轻松地对她勾唇一笑。
    萧漠的笑容令她陶陶然,差点狠甩自己几巴掌,让自己冷静下来。为了不让他看穿心事,她故作完全不受影响,对他耸了耸肩。
    明知道有三个人正朝着他们而来,他们两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萧漠习惯面对敌人,不曾选择落荒而逃,而堂玄月甚少与人交手,且基于对门主的忠诚,门主既然选择留下,她自然不会弃门主于不顾。必要时,她随时都愿意豁出性命保护萧漠全身而退。
    四名“唐门”弟子听见他们的对话,得知救兵将至,喜出望外,等待同门为他们出一口气。
    两名身着黑衫的“唐门”护法及一名身穿黄衫的“唐门”弟子同时出现,见到同门痛苦不堪地倒地哀号,皆脸色大变。
    “左右护法!你们来得正好,快为我们报仇!”四名“唐门”弟子向穿黑衫的左右护法——唐正平及唐季平求援。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我唐门中人下毒手!”唐正平见同门中了毒,心知对方也是使毒高手,暗暗留了心。
    “想来他们是狂妄到不把我唐门放在眼里。”右护法唐季平最痛恨有人胆敢无视以毒闻名于天下的“唐门”
    “左右护法,他们是那个堂门的人。”一名“唐门”弟子忍着痛报上萧漠与堂玄月的来历。
    萧漠不着痕迹地评估新出现的三名“唐门”弟子,左右护法两人看起来身手自是比其他人要好,但有多少能耐,得交过手才知晓。
    “原来你们是那个微不足道的堂门人啊!”唐季平听见他们的来历,嗤之以鼻。
    唐正平则眼带不屑,上下打量过他们一遍。近来“唐门”和“堂门”常交手,门中许多弟子连同前任左右护法皆栽在“堂门”人手上,令“唐门”中人对“堂门”日益不满,渴望着将“堂门”整个踏平那日到来。
    “哎!话说你们的前任左右护法及一些弟子好像就是我们这微不足道的堂门人的手下败将呢!”
    “若不是你们借助他人之手,本门弟子才不可能败在你们手中!”一说起这事,唐正平可是恨得牙痒痒的。若非“堂门”的左右护法运气好,以美色诱惑了冷贯霄及皇甫朔出手相助“堂门”压根儿就赢不了他们。
    “不错,你们的左右护法不择手段地色诱男人出手,根本是贻笑大方!”唐季平语带不屑地哼了哼。
    “尽管本门左右护法拥有过人之姿,但并未如两位所言的以色相诱,她们凭的可是真本事。至于其他人之所以会出手帮衬,想来是贵派不懂得何为广结善缘,以至于招来许多敌人,贵派理当好好自省才对。”萧漠蹙眉,不喜欢听见“唐门”的左右护法对堂玄星与堂玄辰的恶意诋毁,虽然他从未见过她们二人,但他既然暂且是“堂门”门主,就该为门人出头,不容他人造谣。
    “你们本事不如人就摸摸鼻子认了吧!净编些谎言可不会使你们的毒技变得更厉害。”萧漠为堂玄星、堂玄辰仗义执言,让堂玄月好感动,起初她对他成了新的门主一事很不满,现下不了,她对他满意得很,并暗自窃喜,觉得她的令牌掉得好啊!
    “你说什么?”唐正平火冒三丈地以毒飞镖射向她。
    “我并没有说错啊!你们发什么脾气?说到底,其实你们两个该感谢我们才对,若不是我门中的左右护法替你们除去了你们上一任的左右护法,你们说,这左右护法的位置轮得到你们两个吗?”堂玄月一边闪躲,一边要他们俩心存感激。
    唐正平与唐季平在“唐门”的“平”字辈里的表现是出类拔萃的,但和“杰”字辈的唐人杰和唐世杰相较,便略逊一筹,所以门中左右护法才会由唐人杰与唐世杰分别担任,直到唐世杰背叛师门出走,唐人杰死在皇甫朔手中“唐门”的左右护法才由唐正平与唐季平取而代之。
    在“唐门”里的身分能够一跃而上,是件令人开心的事,但要他们感谢“堂门”人,那是万万都不可能。
    唐季平恼羞成怒,同时出手使出赤火鞭,要她尝尝被长鞭鞭打后,肌肤破碎、毒液沁入时所产生的烈火灼烧感。
    萧漠见赤火鞭针对堂玄月,来势汹汹,确信唐季平手中的赤火鞭并非一般鞭子“唐门”所使的兵器绝对染了毒,于是他迅如雷电地顺手折了段树枝,替她挌挡赤火鞭。
    “找死!”赤火鞭没能鞭打到堂玄月,反而被萧漠以一段树枝挡下,赤火鞭尾卷着树枝,唐季平目光淬毒地瞪着萧漠。
    “究竟是谁找死,还是个未知数呢!”萧漠对唐季平冷酷一笑,他遇过的“唐门”人不多,而目前为止遇到的皆不是讨喜之辈,使他不得不怀疑“唐门”中人是否与生俱来惹人厌的性格。
    萧漠手中的树枝注入他雄厚的内力,迫使唐季平手中的赤火鞭受到箝制,随着树枝移动,任唐季平使尽吃奶的力气也无法挣脱开来。
    唐季平作梦也想不到对手的内力竟会如此惊人,一张脸因使劲而胀红,额际血管暴凸。
    “唐门”中另一名黄衫弟子见唐季平被萧漠牵着鼻子走,立即加入,助唐季平一臂之力。
    唐季平与另一名黄衫弟子联手合攻,萧漠一人应付仍绰绰有余,掌中的树枝时而像狂风骤雨,时而像浮扁掠影,变幻无常,令人捉摸不定,两个人被萧漠手中的树枝耍得团团转,气力几近告竭。
    “你究竟是何人?”唐季平整颗头充满了热气,昏昏然,已不知萧漠掌中的树枝要将他带往何处。
    “萧漠。”萧漠噙笑报上大名。
    宝力较弱的黄衫弟子已受不了被萧漠手中的树枝牵着鼻子走,翻了个白眼,双腿虚软,整个人倒下昏厥过去,再也无力抵抗了。
    “萧家堡萧漠?!”唐季平听过他的名号,大吃一惊,怎么也想不到萧漠会和“堂门”的人混在一块儿,且还自称是“堂门”中人。
    “正是在下。”萧漠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掌心稍微运劲,透过树枝震断了赤火鞭。
    赤火鞭一断,唐季平便不再受萧漠牵制地跟着他手中的树枝东走西窜,可赤火鞭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兵器,如今被萧漠不费吹灰之力便给震断了,要他情何以堪?
    “原来连鼎鼎大名、威震天下的萧漠也拜倒在堂门女子的石榴裙下了!不过,若不是萧堡主的眼光不佳,那便是萧堡主中了情蛊,否则怎么会看上她呢?”唐季平厌恶地看了眼在一旁正和唐正平恶斗的堂玄月。
    “姓唐的!你嘴巴再不放干净点,当心我毒哑你!”正在使毒的堂玄月听见唐季平语带轻视地诬蔑她,气得横眉竖目地娇斥。
    “被我说中事实,所以恼羞成怒了吗?你果然对萧漠下了情蛊啊!”无论唐季平再怎么看,堂玄月都不是会让男人为之惊艳的女人,见多识广的萧漠又怎么可能会对她倾心,出手相助?是以,他料定她使了卑劣手段,对萧漠下了情蛊,才会让萧漠死心塌地地代她出手。
    “狗嘴吐不出象牙!心思卑劣的人才会误以为全天下人的心思都和自己一样污秽!”萧漠不爱听唐季平恶意的诋毁,右掌心迅如捷豹,狠甩唐季平两个耳刮子。
    唐季平被打得眼冒金星,泪珠自眼角跌出,双颊立时肿得半天高,唇角也沁出血来。
    “这就是你对本门门主大不敬的后果,活该!”萧漠出手教训了坏嘴巴的唐季平,让堂玄月拍手叫好。
    “好好的萧家堡堡主不当,跑来当个名不见经传的堂门门主,萧堡主不是自甘堕落受女色所诱,是什么?不!现下该改口称你为萧门主了!”唐正平见唐季平被打得双颊像在嘴里硬塞了两颗馒头般肿,再见己方人马全被打得落花流水,处处显得不如“堂门”使他不顾后果地出言讥嘲。
    唐正平刻意的嘲弄令萧漠剑眉一挑,他移步换位,雄浑有力的掌风旋即击向正自鸣得意的唐正平心口,这一掌他仅用了五成功力,且掌心未碰触到唐正平心口,算是手下留情了。若他的掌心真的碰触到唐正平的心口,唐正平的五脏六腑肯定会受到重创。
    强劲的掌风袭来,唐正平闪躲不及,被雄厚的掌劲所伤,终于深刻地体认到为何江湖人谈论到萧漠的风电雷驰八十一路掌法时会大表钦佩了。
    唐正平捂着被掌风击中的心口,口吐鲜血,瞪着掌法出神入化的萧漠,有些悔恨先前出言挑衅。
    萧漠一出掌,便让所有“唐门”弟子再也无法嚣张,也教堂玄月见了好生佩服。她一脸骄傲地站在萧漠身边,恨不得他再多出几招,打得这群不知死活的“唐门”弟子日后见到他们时,便自动闪避。
    “你们向来和我们各有各的山头,从不会出现在云穹山中,为何今天会上这儿来,且还来了这么多人?”堂玄月盯着他们腰际的竹篓,目光扫过一个个躺在地上的“唐门”弟子,大觉有问题。
    “唐门”所有人听见她的疑问,全都闷不吭声,拒绝回答。
    萧漠留意到他们目光闪烁,且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互使眼色,看在他眼里,更加确定他们藏有不能让他人得知的秘密。
    “你们为何不说话?”见“唐门”弟子一迳地沉默着,堂玄月考虑要对他们下毒逼供。
    “云穹山中必有他们想要的东西。”萧漠双手环胸,笃定地说道。
    “你的话一直很多,不如就由你来说吧!”堂玄月蹲到唐季平面前,灵灿明眸直勾勾地望着他。
    唐季平恨恨地咬牙,唇抿成一直线,坚持不肯透露只字片语。
    萧漠如神只般守在堂玄月身旁,只消“唐门”人意欲出手伤她,他便能马上为她抵挡,护她周全。
    心,明确地告诉他,不能让她受到伤害,即使是细微的皮肉伤都不许。
    “你们的竹篓里究竟装了什么?”堂玄月见他们每人腰际都悬挂了一个竹篓,非常好奇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宝贝毒物。她不担心里头的毒物可能会咬她,直接探出手就要打开来看看。
    “等一下!”萧漠拉住她的手阻止。
    “怎么了?”堂玄月不解,抬眼望他。
    “小心有毒。”她行事委实太过大意,怎么会由他这个不使毒的人来提醒她这个专门用毒的人小心行事呢?
    “我专门使毒呢!”他的关怀,使堂玄月心头暖呼呼,嘴角轻扬甜美的笑靥。
    “专门使毒并不表示就不会中毒。”他轻声提醒她。
    “你说的没错,小心驶得万年船。”他的话,使堂玄月想起了门中有许多先祖壮志未酬,就先被自己的毒药给毒死了。
    堂玄月在地上拾了根枯枝,撬开唐季平腰际的竹篓,结果,里头空无一物,她又转身去撬开唐正平与其他人身上的竹篓。
    “空的,全都是空的。”每个竹篓皆一模一样,没有装任何毒物。
    “你们带着空竹篓上山为的是抓毒物吗?”萧漠沉吟推敲着。依堂玄月先前所指“唐门”弟子从不上云穹山,这回他们定是为了抓特有的毒物,否则不会大费周章地跑来。
    “你们想抓什么?”堂玄月恶狠狠地质问一名看起来最为软弱的黄衫弟子。
    萧漠的推测让她恍然大悟,她真是笨啊,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会没想到呢?
    这名黄衫弟子饱受毒蜂之毒所苦,不断地哀号,痛不欲生。
    “你若老实告诉我,我就为你解毒。”堂玄月提出交换条件。
    “千万不能说!你中的毒算不了什么,咱们门里多的是能人异士,随便一个都解得了你的毒!”唐季平不许黄衫弟子屈服在堂玄月的利诱之下。
    “你若说了,就是背叛师门!”唐正平提醒黄衫弟子,千万别落得遭门中人天涯海角追杀的下场。
    萧漠向来不齿背叛师门之人,所以不论他对“唐门”弟子上云穹山找何种毒物有多好奇,都不打算加入威胁利诱的行列。
    “你门中的人确实是有可能有办法解毒蜂的毒,但那也得你有命活着下山啊!”堂玄月笑得好甜腻,俏皮地对站在一旁的萧漠眨眨眼。
    由她俏皮的眨眼小动作,萧漠得知她是在吓唬“唐门”弟子,压根儿没有取人性命的意思。他忍着笑,面无表情,状似同意她的做法。
    “你想杀人?”黄衫弟子倒抽了口气。
    “我不过是想试试本门的毒厉不厉害,看你会不会饱受痛苦折磨后,再慢慢死去。你晓得的,像我们这种爱使毒的人,有事没事就爱对人下毒,是不?”堂玄月说得好不无辜,话中的威胁却更成功地让这名黄衫弟子吓得屁滚尿流。
    “不能说!”
    唐季平与唐正平清楚地看见黄衫弟子眼里的恐惧,同时大喝制止,而其余的黄衫弟子已自顾不暇,只企盼早早下山取得解药,哪管得了那么多。
    “看来你对我的毒药很有兴趣,我也不能让你大失所望啊!”堂玄月一脸无辜,自怀中取出一瓶毒药,当着黄衫弟子的面晃啊晃的。
    “堂玄月,咱们已经出来太久,浪费不少时间了。”萧漠突然出声,语气轻缓,说着稀松平常的事。
    但,听在饱受威胁的“唐门”弟子耳里,这绝对是威胁!萧漠正要堂玄月加快脚步,对他下毒!想他已经饱受蜂毒折磨,此时正脆弱得很,怎堪再受其他毒药毒害?
    “是冰蝉!门主听到流言,说有一名上山采草药的大夫在云穹山发现冰蝉,所以派我们上山来抓冰蝉!”黄衫弟子再也承受不了更多的威胁,急忙忙地说出他们今日的任务。
    “冰蝉?!云穹山何时有冰蝉来着?”堂玄月一听见冰蝉二字,大感震惊。
    据闻,冰蝉的数量极为稀少,也不喜成群结队,倘若出现,它所碰触到的草木、事物皆会被冰冻住,所以抓它时得小心翼翼,不然手指可是会被冻结冰裂。
    冰蝉性喜潮湿、充满瘴气之处,乃为天下至毒之物,使毒之人若能得到冰蝉,就等于获得毒中至宝,谁都想得到。可冰蝉很会躲藏,并不容易找着,不过它以玉露草为生,只要山中出现玉露草,冰蝉极可能就会出现于附近,是以要找到冰蝉,就得先找到玉露草。
    “冰蝉?!”萧漠同感震惊,他早就听闻过冰蝉的大名,但未曾听闻有谁拥有过,倘若冰蝉落入别有用心之徒手中,将会造成武林的大浩劫。
    黄衫弟子说出了冰蝉的事,令唐季平与唐正平恼怒地闭上眼。早知道他是贪生怕死之辈,他们就不会带他出来了。这下可好,冰蝉的事让“堂门”知晓了“堂门”肯定会来抢夺的。
    “多亏你带给我这么个大消息。”堂玄月依照先前所言,掏出一颗蜂毒解药让黄衫弟子服下。她已经许久没上云穹山了,才没能发现山上出现了玉露草。所以说,很多事上天冥冥中就已注定,若不是大门坏了,他们就不会上山来找适当的木材,不上山来,根本就不会晓得“唐门”已经肆无忌惮地在山中寻找冰蝉的下落。
    既然老天爷安排让她得知冰蝉出现在此,她自然要全力以赴地找出冰蝉,绝不能让冰蝉落入“唐门”之手!
    黄衫弟子颤抖地服下解药,心虚又内疚,不敢看向同门,待四肢不再僵硬后,便狠下心不顾同门安危,转身离去。他既说出冰蝉的事,已是背叛师门,不再见容于“唐门”唯今之计便是马上下山,火速逃离蜀中。
    其余“唐门”弟子咒骂连连,门中出现贪生怕死之辈,不是光彩的事,尤其是“堂门”引起的,使他们对“堂门”的怨恨更深了。
    “门主”堂玄月目光闪耀,欲言又止,急着回“堂门”向德叔、德婶报告冰蝉出现一事,好一同商量对策,可当着“唐门”弟子的面,实在不好大剌剌地说出她的打算。
    “下山吧!”光看她的表情,萧漠即可猜到她心里所想。堂玄月有她的寻找冰蝉计划,他亦然。
    “是!门主!”堂玄月笑得好甜蜜,恨不得能马上飞下山去。
    至于中了毒倒地的“唐门”弟子,就随他们去吧!反正依他们目前的情况,想解毒活命都来不及了,哪会有心思找冰蝉?
    于是,萧漠和堂玄月连袂下山,徒留下哀声连连的“唐门”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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