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妃倒吸一口凉气,好厉害的一张嘴!
    郑小五也是挂着眼泪,小嘴微张,诧异的望着郑辛远,这个平常都是云淡风轻的四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姜十一娘暗自咂舌,这一番指桑骂槐,却处处点到了点子上,暗自有些后悔,此番出来没将自己的大丫鬟带上,郑辛远刚刚说的两点,不正是最大的疑点么?这明显就是有人下了绊子,或者,是四皇妃自己院子里的人内部出了差错,在找顶包的。
    然,后面一个,姜十一娘自己都不怎么相信,凭借几个仆妇就敢在几个皇子跟前撒野,还没这么大的胆子。
    跪着的妈妈心中一惊,这个郑四姑娘明明就是她亲眼看着推门进去的,却一眨眼的时间人就不见了,甚是邪门的很,四皇妃要打击郑小毛,郑小毛却是个滴水不漏的,以为这个乡下来的妹妹是个好性子的,没想到还是铁板一块,只是,最后这讨不了好的,还是自己这些做奴婢的,想着,悲从心来,真的就掉下了眼泪,哭天抢地:“郑四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这是要了老奴的命啊,老奴几个尽心伺候皇妃,不敢有半点懈怠的啊。”
    郑辛远垂眸不语,这个点儿和几个仆妇纠缠没有任何意义。
    四皇妃缓过一口气来,瞥见一旁四皇子沉着的脸,真的感觉到肚子隐隐痛起来。
    勉强稳了稳,道:“郑四姑娘,这话有些严重了,这些仆妇也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真相,万没有草菅人命之说。”
    姜十一娘见着场上人沉重的脸色,为郑辛远捏了一把汗。
    郑小毛却是平静下来了,自己的妹妹,哪有孬的,大不了一起死,也干净。
    郑辛远恭敬的垂首弯腰,道:“皇妃切勿激动,以免动了胎气,说起来,小毛姑娘与小女姐妹情深,见未问缘由便让她在冰天雪地里跪了这许久,明明不是她的错,却是要伤了身子,情深则乱,所以莽撞了一些,还请皇妃赎罪。”
    四皇妃的奶嬷嬷赶紧给她顺了顺气,四皇妃抿了一口参汤,才道:“说起来,本宫也是让底下人也蒙蔽了,这样,拉下去各打十大板子,罚月钱两个月。”
    先前还说是在乎腹中的皇子,所以是必要查出个真相,那模样看上去是要打要杀的,现在对这些人却是轻拿轻放,郑辛远心中冷笑一声,四皇妃估计也是感到有些不妥,转身对四皇子道:“爷,臣妾怀着身孕,打打杀杀总不是太好,故小惩以示警戒,不知这样对是不对。”
    四皇子面色稍霁,“做得很好,时间也不早了,赶紧去歇息吧。”
    四皇妃让她奶嬷嬷扶着,人几乎是半倚着离开了。
    郑辛远赶紧上前要将郑小毛扶起来,郑小毛看着慕容靳,一动未动。
    慕容仲道:“起来吧。”又吩咐身边的小厮让请大夫来看看。
    郑辛远缓了口气,扶着郑小毛,一起告退了。
    慕容仲冷眼斜看着六皇子,道:“怎么样,六弟,看够了吗?”
    慕容靳一下子弹跳起来,推着郑小五逃之夭夭。
    慕容仲见两人都没影了,才道:“这个郑辛远倒是出人意料的很。”
    孔鑫文放下手中拿了许久的茶盏,笑道:“在下呆的时间也不短了,四皇子,人是我带来的,出了这些事实在是抱歉,也不好意思久留,今晚便回去。”
    慕容仲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道:“子乌这是做什么,这么晚了,风雪又这么大,置什么气呢?”
    孔鑫文已经站了起来,认认真真的看着四皇子说:“许午,说起来你我认识不过是最近几年,我素来又是个懒得,故此,在一起吃饭喝酒次数也少得可怜,所以你不了解真正的我,何况像你们身居高位久了,不知道真心为何物,看人如看戏,看戏如同看着玩物,这我也能理解,但别人理解是一回事,许午,今天作为朋友,我真正问你一句,你开心吗?”
    慕容仲借着灯光看见的是一张稚嫩的脸上从未有过认真真诚的表情,他以为他会生气,但没有,他听见自己无奈的声音,“子乌,我认为我们是能够成为朋友的,像我们这样的出生也不是我们自己能够选择的。”
    孔鑫文道:“所以防御就是你处心居虑的方式?你以为你自己摘得很干净?”说完,拂袖而去,似乎并不担心慕容仲会如何。
    慕容仲握着扶手,青筋毕露,忍了又忍,身后的小厮轻声道:“爷,这孔少爷也太嚣张了。”
    慕容仲重重的哼了一声,起身出去没入风雪之中。
    这边郑辛远正在给郑小毛上药,婢女进来传话,道:“郑四姑娘,孔少爷说马上起程,他在前堂等您。”
    郑小毛看着窗外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风呼呼的刮过发出恐怖的声音,不赞同道:“这孔少爷发什么脾气,这个时候怎么走?”
    郑辛远却是在这里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叮嘱郑小毛这些天要好好休息,又请小婢女去给孟杨传了话告别,就离开了。
    前厅里漆黑一片,郑辛远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人,走了出来,走廊尽头,有一盏微弱的灯笼,孔鑫文身长玉立,焊缝刮得他的斗篷整个飞了起来,看着就觉得冷,他却像是没有知觉一样,就是那样静静的迎着风雪而立。
    郑辛远看着都觉得冷,打了个寒颤,走过去,道:“发烧了?”
    孔鑫文回头不解。
    郑辛远解释,“没发烧在这里吹什么凉风啊?”
    孔鑫文笑笑,沿着侧边的小路走,说:“我们抄近路,你小心些,我附近还有一座宅子,今晚先在那里下个脚。”
    郑辛远点点头,仔细着脚下,风雪是在是太大了,吹得她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树让风刮得跟群魔乱舞一样,怪叫声此起彼伏,在这寂寥的山庄里,格外渗人。
    两人一前一后,不知什么时候剑三鬼魅一样的冒了出来,拎着灯笼专门给郑辛远照着路,这个大风中能拿稳灯笼也是不简单,郑辛远又仔细瞧了一下,似乎是铁质的,并不是一般灯笼。
    马车在路上都寸步难行,郑辛远坐在车里胆战心惊,道:“对不起,要不是我,你就不用这么晚出来了。”
    她的性子还真是直接,孔鑫文笑道:“怎么会,也许是因为我才让你受了这个气也说不准。”
    权益之间的纠葛说不清楚,郑辛远扶额,叹道:“真是怪累的,以后再也不出来了。”
    孔鑫文眸色稍暗,道:“你那黄瓜都千金难买了,少不得要和些大户人家来往的,说不出来就不出来了?”
    一说起这对她们而言是凭空出现的东西,郑辛远对今天仍旧心有余悸,沉默了一会儿,两人在黑暗中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道:“你怎么不问问我那东西是怎么来的,还有我今天是怎么突然消失不见的?”
    孔鑫文没想到她对于这个问题也会这样单刀直入,不过,这个问题他早就不再纠缠,道:“你说过,你要是妖怪,第一个先吃了我,既然你也没吃了我,我需要知道什么呢?”
    吃这个字突然让郑辛远心头一颤,脸色瞬间红了起来,明明再正常不过的话,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让她面红耳赤。
    她深呼了一口气,道:“只是,再这样下去,我真要被当成妖怪抓起来了。”
    孔鑫文道:“我在京郊有一处庄子,离你那小菜馆子不远,那个庄子里有花棚,我瞧着花都能在冬天养活了,菜为什么不能,不如,一千两银子卖给你算了。”
    郑辛远眼睛一亮,似乎划破了夜色,孔鑫文无声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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