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崩云眼中的笑意在一瞬间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他一贯的冷冽与冰寒。他狠狠地 盯著她颈项上的印记,冷漠的眼神像要窜出冰冷的火焰。
    “崩云?”怎么了?
    芷熙不解地看着他,他的眼神令她不寒而栗。
    为什么崩云突然变了脸色?
    刚刚他的眼眸中堆叠的乌云尽散,难得的露出不带一丝冷漠与嘲讽的笑意,极有兴 致的挑逗她,为什么这会儿又变脸了?
    “崩云”她怯怯地伸手想要碰触他,却被他嫌恶的挥开。
    东方崩云沉静的眼中,跳跃著异样火光,他俊美的双唇紧抿,宽阔的胸膛剧烈起伏 ,全身绷得死紧,像在压抑著莫名的愤怒。
    他的模样吓坏了芷熙,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懂为什么他会突然生起气来,并且 拒她于千里之外。
    东方崩云咬牙看着那些吻痕,感觉怒气不可遏抑地盈满胸膛。
    那不是他留下的!他不曾在她身上留下吻痕!那是谁留下的?
    一个名字很快的在东方崩云的脑中浮现,他十分清楚──除了他之外,没有别人了 ,一定是──蓝斯.费兹罗!
    “该死!”他用力的拉著芷熙往浴室走,芷熙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崩云,你要做什么?崩云”
    他愤怒的拉她进浴室,打开莲蓬头,让冷水淋湿她一身。
    冷冽的水让芷熙冻得想逃,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待她?东方崩云抓住她,强硬的将她 钉在墙上,他同样被淋得一身湿,却丝毫没有熄灭他的怒火。
    “我希望你没有忘记,你的身子是属于我的!”他抬起她脆弱的下巴,眯起厉眸, 声音低哑得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我不敢相信,你竟胆敢把你的身子给了别的男人! ”
    分不清是因为寒冷,还是面对崩云的怒气在发抖,芷熙望着他发怒的脸孔,哽咽地 喊道:“我没有”
    “第三次撒谎!”他愤恨地盯著她的泪颜,又痛又恨又爱又怜的情绪,像一股巨大 的浪潮猛地袭上他的心头。
    “我没有说谎,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她的泪沿著弧度优美的颊滚落。
    虽然他是那样恨她,可是,他不知道她对他的爱始终没有改变,即使是他对她视而 不见、弃若敝屣的时候,她对他的情亦不改初衷,甚至他对她的残忍,她全都可以忍受 ,这样的折磨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用这种话来污蔑她?
    七年来,她的心中除了东方崩云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男人,她怎么还会把身体交 给别的男人?
    东方崩云冷笑。
    好一张楚楚可怜的泪颜!证据都已经留在她颈上了,她还能面不改色的撒谎,她以 为装傻就可以博取他的信任了吗?未兔太天真了。
    “我没有不相信你,而是我已经认定了!”他用力的甩开她,看着她跌坐在浴室冰 冷的地板上,让无情的冷水淋著她赤裸的娇躯。“把你的身子洗干净!你身上带著别的 男人的烙印与气味,别想我会抱你!”
    他走出浴室甩上门,颓然背靠住门板,痛苦的闭紧双眼。
    芷熙哭泣地爬到门边,绝望地拍著门,叫道:“崩云为什么你不肯听我说?不 管是今晚的事,还是七年前的事,你总是不听我的解释就主观的定了我的罪,太不公平 了”
    芷熙久久听不到他的回答,房间传来一阵摔东西泄恨的声音,接著一声震耳欲聋的 甩门声,把她的心都震碎了。
    她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他根本不相信她!
    这个认知令她从这一刻开始,她的心冰冷得再也没有知觉。
    当寒俨醒转过来时,已经是手术后一昼夜的事。他睁开眼睛看见窗外昏暗的天色, 猜测此时大约是晚上八、九点钟。为了要让他充分休息,这段时间里特别病房中没有护 士。寒俨想撑起身子,按一下叫人铃要护士给他一杯水,可惜因为手术过后太过于衰弱 的关系,他不由自主地又倒回床上。
    “曾经野心勃勃想打入国际医师联盟委员会的你,现在却连想凭著自己的力量坐起 身也办不到,这可以称为报应吗?”
    寂然无声的病房里,陡然传出一串冰冷悦耳的声音,使得寒俨慌忙找寻声音的来源 。
    在?黑的病房中,他看见一名修长的男子站在月光照射不到的阴影中,他慢慢地转 向他,移出阴影处,俊美约有些罪恶的脸此时再无遮掩。寒俨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是他──东方崩云!
    “认出我了?”他勾起邪魅的唇角,冷冷一笑。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失去了一切,受了重伤,应该在某个角落里挣扎于生死边缘──他不应该还活著 的!
    “你应该听过‘四方罗刹’吧?”看见他灰败的脸色,东方崩云再度一笑。
    “你就是冷面罗刹?”他早该想到的!他一直以为是巧合,却没想到他就是冷 面罗刹。
    “我会活得这么好,你应该感到高兴,因为如果我今天没有站在这里,现在你大概 只能躺在棺木里,根本没有你开口发问的余地。”
    寒俨一怔。
    “是你替我动的手术?”不那怎么可能?他不相信东方崩云会轻易饶过他当年 对他所做的一切!
    “你想问为什么我肯救你,是吗?”他的笑意令人发寒,充满了无以名状的嗜血残 忍。
    他已经不是当年沉默自持的东方崩云了,现在的他,像是没有温度的火焰,让人误 以为他是无害,实则比起烈火更具杀伤力。
    “正如你所想的,我不可能对你手下留情。”东方崩云优雅地燃起一根烟,那烟头 的火光在暗沉的病房中忽明忽灭。“当我手上握著手术刀的时候,我只想将你的脑袋割 下来,然后弃置一旁任它腐朽;但是我没有这么做,因为,我不想让你这么好过。”
    东方崩云深沉的恨意让寒俨打心底发寒。
    他有一个很深的预感──东方崩云是为了清算过去的仇恨而来,而东方崩云的出现 ,将会主宰他今后的命运。
    “你你想报复我?”
    寒俨惊恐的表情使他发出一声短笑。
    “觉得受宠若惊吗?那只是回报你的答礼而已。”
    他的嘲弄使得寒俨不明所以的焦躁起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东方崩云不答反问:“你知道是谁求我救你的吗?”
    “我怎么会──”话才说了一半,寒俨的脸色就发白了。
    芷熙!他的目标是芷熙?!
    老天,他早该知道的!
    当年芷熙毫不知情的与蓝斯“假结婚”她是伤东方崩云最深的人,东方崩云对芷 熙的怨恨定然不下于他啊!
    “不准你动我女儿一根寒毛!”
    芷熙是他唯一的女儿,他就算拚了这条老命也要保护她!
    东方崩云冷笑。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惯于发号施令,也未免太抬举自己了。你凭什么以为我会 听你的?”
    东方崩云恶意的讥诮让寒俨的气势立刻弱了下来。
    没错,现在占上风的不再是他了,他现在如同俎上鱼肉,只有任凭东方崩云宰割的 份!
    “我求你,只要你放过芷熙,我可以任凭你处置。”
    “虎毒不食子,看不出来你除了不择手段铲除异己外,竟然也有所谓的父爱。”东 方崩云嘲弄地看着他“可是很抱歉,你并没有置喙的余地。”
    寒俨挣扎地坐了起来,狼狈地道:“芷熙是无辜的,她什么也不知道。”
    “我不是二岁小孩了,寒俨。”他冷声道。
    “我没有骗你,她与七年前的事根本没有关系,求求你放过她!求求你──”
    东方崩云不为所动地睨著他狂乱的恳求,烟雾缭绕中,他的寒眸深不可测。
    “不管有没有关系,她将为你曾经犯下的过错赎罪!”他弹开烟灰,扯出一抹骇人 的冷笑。“我与她有过协议,要救你的话,就要拿她的一切来与我交换。明白了吗?寒 俨,现在的寒芷熙,已经不是你的宝贝女儿,而是专属于我的东西!”
    “不!”寒俨一囗气险些提不上来,愤怒得又呛又咳。
    “因为你女儿的救赎,你还可以多活几十年,记得感谢她。”
    “我宁可宁可用我的命去换回她!”
    东方崩云笑着摇了摇头。
    “到现在你还不能觉悟吗?我的契约从不打折扣,劝你省点力气吧!”
    寒俨也知道就凭现在的自己,根本无法与东方崩云相抗衡,他甚至没有筹码可以与 他谈──可是,芷熙是他的女儿啊!是他这世界上仅存的亲人,是他挚爱的妻子留给他 的宝贝,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任由东方崩云糟蹋,为了他一时的鬼迷心窍而赎罪 ?
    “如果我还你一命,你可以因此放了她吗?”
    “我不想要你的命,如果我要,现在你就不会在这里了。”他的语气中夹杂了一丝 不耐。“我只负责救活你,救活之后你要怎么过是你的事,但是,我与芷熙的契约仍在 ,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
    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寒俨悲哀的想着。到了最后,他还来不及打入国际 医师联盟委员会完成自己的梦想,却让自己的女儿跟著陪葬。
    “为什么你要与芷熙订下这样的契约?”
    东方崩云眯起凌厉的双眸。
    “因为她是你的弱点。”
    “其实──你还爱她吧?”
    如果不是因为爱,他怎么会千方百计的用契约困住芷熙?
    “爱?”东方崩云冷笑。“你以为我还会爱她?”
    他对她的爱,早在七年前因为她的背叛而彻底粉碎,他凭什么以为他还会爱著她? 这猜测简直荒谬可笑。
    “不,我相信你一定还──”
    “收起你可笑的自以为是,我不想听你的废话。”
    “告诉我,你到底想对芷熙怎么样?”
    东方崩云将烟蒂踩熄,道:“你不会想听的。不过,因为这个可以打击你,所以我 很乐意告诉你──今后你将永远也见不到她,她会躺在我的床上为我暖床;在我不悦的 时候成为我的发泄对象;在我高兴的时候她会是我的玩具。这样,你听清楚了吗?”
    “该死的!”寒俨挣扎的想下床与他拚命。“我不准你这样对她──”
    “那不是你可以决定的。”东方崩云冷笑,将外套从椅背上拿起甩上肩,打算离开 。
    “站住!你你”过度怒急攻心的结果,令刚刚醒来的寒俨又晕厥了过去。
    “这么就让你死了,还真是便宜了你!”东方崩云走了回来按下叫人铃,冷声道? “我要你一辈子痛苦,一辈子为你的女儿寝食难安,这种痛苦,我要你穷尽此生来承受 !”
    他头也不回的走出圣诺尔医院,决绝而毫不留恋。
    “四方罗刹”总部里,这天难得大家有志一同的将上头交代下来的事暂撇一边,而 将所有目光的焦点放在崩云与芷熙七年前的那段过节上。
    崩云离开那么多天,又是与芷熙一起离开的,使得南宫涛与北堂千雪频频追问樽月 他们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情愫,没想到反而问出崩云一大段晦暗的过去。
    “崩云大哥好可怜”镜魅罗在樽月怀中泪眼汪汪的。
    “什么啊!我才不相信芷熙是那种女人!”南宫涛第一个抗议。
    他认识芷熙已有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不管从言谈或是见了面之后的感觉,他都深信 芷熙绝不会是一个耍心眼的女人,他相信她对崩云的爱是认真的!她根本不可能做出背 叛崩云的事来!
    这一定是哪里有了误会!
    “这从头到尾一定都是寒俨跟蓝斯.费兹罗两个家伙搞的鬼!”北堂千雪义正辞严 的下结论“我也同意小涛的话,她绝对不会背叛崩云。”
    看着怀中盈满泪水的小女人,以及一搭一唱的两个好伙伴,樽月也不禁面露苦笑。
    “如果我们告诉崩云,寒芷熙是无辜的,你们想他会听吗?”
    他也知道这件事颇有问题,偏偏崩云是当局者迷。有关于过去的事,他们是局外人 ,就是想插手也不得其门而入。
    三颗脑袋同时摇了摇。
    “要说服崩云必须有证据,问题是,我们上哪里找证据?”樽月道。
    过去的事,他们来不及参与;耳闻的往事,说什么也做不得准。
    此时,一个悦耳动听的嗓音由总部门外传了进来,紧跟著出现的,是一张连希腊神 话中顶尖的美男子阿宕尼斯也自认不如的脸庞。
    “关于这件事呢,就让我参一脚,贡献一点棉薄的力量,当作是我不闻不问的赔罪 吧!”
    “冠臣!”樽月喊了出来。
    镜魅罗、北堂千雪与南宫涛三人,则因为来人太过俊美的脸蛋而不自觉看呆了。
    “好久不见,樽月。”殷冠臣笑着。“我可以坐下来吗?”
    “当然、当然!”
    樽月还来不及回答,南宫涛和北堂千雪不约而同的让出他俩中间的位置来。
    樽月对于这种情形早已经习以为常。冠臣的容貌不仅让女人羡慕,同时也让男人爱 慕,只是没想到千雪与小涛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低下头,他看着怀中的小女人。只见她露出淡淡的笑意,看着殷冠臣的眸中是纯粹 的欣赏,这让樽月特别的窝心。
    “谢谢。”殷冠臣笑着坐下来。
    “这位是殷冠臣,崩云就读医学院时的学长。冠臣,我来介绍──”
    “呵呵,玉面罗刹北堂千雪,笑面罗刹南宫涛,还有你的未婚妻镜魅罗;”殷冠臣 逐一点名,笑问?“没有说错吧?”
    樽月也笑了。“没错。”
    南宫涛怔怔地望着殷冠臣夺人魂魄的笑颜,不禁脱口而出:“adonis(阿宕尼斯 )”
    殷冠臣一笑,道:“谢谢你的赞美。”
    南宫涛也露出阳光般笑容,展现难得的绅士风度,问:“等会儿可以请你喝杯咖啡 吗?”
    他从来没有请过男人喝咖啡,不过,他可以为了殷冠臣而破例。他要让咖啡?i里所 有的人羡慕他,以满足他喜欢招摇的恶习。
    已经名花有主的北堂千雪扼腕不已──她居然比小涛慢了一步提出邀请!饮恨哪!
    樽月清了清喉咙,道:“那个慢点谈,先解决崩云的事比较要紧。”
    冠臣到底是来解决事情的,还是来惹是生非的?
    他一出现就使得两个伙伴“原形毕露”凡心大动,不过,想当年他见到冠臣的第 一眼情况也比小涛好不到哪里去,冠臣的魅力还真是无远弗届。
    但冠臣绝对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撇开他出类拔萃的身手不谈,他的弟弟好莱坞知名导演殷冠磊对他的保护欲强到让 人不敢领教,不想被殷冠磊视为眼中钉,最好对冠臣别有非分之想。
    “对哦!”南宫涛这才突然清醒过来。
    “你说你可以解决,冠臣?”
    “可以,只要给我他目前的联络电话号码。”
    崩云是给过他他的手机号码,不过,因为他的手机被冠磊摔坏后,输入到手机里的 一些电话也同时没了,所以根本联络不到人。
    樽月凝视他半晌,点头道:“那就拜托你了。”
    他相信冠臣可以说服崩云,因为──如果连冠臣都束手无策,世界上大概没人可以 说动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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