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浓密的树阴,斜斜地照在泛著波光的小河中,允泛站在河中,以一双美丽盈 然的大眼无辜地凝视著他。
    忽必烈的心跳几乎错拍。
    那是幻影吗?
    他没有一刻不想她。有好几次,他仿?房醇你乖谒?砼裕你侨从治奚?尴5南? 失,教他分不清是幻是真。
    难道现在的她也是幻影吗?
    不!就算是幻影也罢,就让他再多看一眼吧!
    忽必烈翻身下马,无法克制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
    他小心翼翼地走向她,一步一步,像是怕吓著她。然后,在允泛想要退开的时候, 他的健臂一搂,便狠狠地将她压入怀里。
    这温热的娇躯,熟悉的、甜甜的香味──纯属于她的特殊香味,还有她急促的心跳 ──她是活生生的,不是幻影!
    “允泛!”他发自内心地喊著。
    允泛被他失控的举动给吓住了;她本能地想要推开他紧得教人发疼的拥抱。但是忽 必烈不肯放手。
    “不,不要抗拒我,我不会放开你的!”
    说完,闪电般覆上她柔嫩的粉唇,深深地与她舌瓣交缠。
    “唔”无论允泛怎么推,怎么打,他就是不肯放手!
    她被这个突来的人、突来的吻给惊呆了!
    他究竟是谁?她与他无怨无仇,什么要这样欺负她?她已经是个有夫之妇,怎么能 容许一个来历不明的孟浪男子污辱她的清白?
    允泛使尽浑身的力量,一口气推开他,然后转身就跑!
    忽必烈万万想不到允泛会有此一著,冷不防被她推开,他退了两三步,便看见允泛 没命的往山里跑去。
    什么要躲他?忽必烈胸中一痛,没有多想便追了过去。
    连半点走音也没有响起,就那么一瞬间,忽必烈便拦住了她。
    允泛作梦也没有想到他速度竟然这么快,一个收势不及,便撞进他的怀里。
    忽必烈重重的喘息,胸口剧烈起伏著,他几乎要勃然大怒了。
    忽必烈揪住她的皓腕,低吼:“你还想逃到哪儿去?”
    十天来的相思、痛苦的煎熬,到最后竟然得到这样的代价!
    他一直以为她遇害了,没想到根本不是这样!死亡不过是个幌子,她可恶的利用死 亡来逃避他!
    而他,竟然可笑的痛苦,自我煎熬了像一辈那样漫长的时间!
    允泛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纠缠不休,看见他的表情越来越狰狞,她越来越害怕。
    “放开我!”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他轻易就能挑起她浑身颤栗的感觉?
    她知道他是一个多么危险的男人,她的直觉一向很准;但是,她实在不知道为什么 会招惹到他,他们只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啊!
    “休想!”
    原以为今生无缘再见到她,谁知她竟然再度出现在他的眼前,不管此时此刻她打的 是什么主意,都别想他会放她走。
    允泛倒抽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相信这个男人说得出就做得到!他既然敢说出 不放她走的话,就绝对不会放行,没有人可以违背他。
    “放开我!否则我要叫人了!”
    明知道她说什么也没有用,还是不死心的作困兽之斗。
    忽必烈邪气一笑,令允泛微微地打了个寒颤。
    “好,你叫啊!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我劝你省点力气。”
    允泛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偏僻的郊区根本就荒无人烟,而且,就算她喊破了喉咙,求救的声音也传不到月烈 夫妇的耳里。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希望的时候,由远而近响起了清脆的马蹄声,允泛喜出望外,心 头仿佛射进一丝曙光。
    “救命啊!救命啊!”她放声大叫,希冀能引起来人的注意。
    忽必烈不悦地拧起眉峰,想也不想的便伸手捂住她呼救的小嘴。
    “救唔”可恶!
    允泛张嘴用力地咬住他的手,忽必烈低吼一声,反射般的抽回了手。就是趁著这一 刻,允泛没命的拔腿就跑。
    “允泛!”
    忽必烈勃然大怒,他正要追过去时,身后传来雷季渊的声音。
    “皇上!”
    看见了忽必烈后,雷季渊松了一口气──幸亏没有跟丢了。
    “回宫去吧!”
    他知道他的心里不好受,所以才会驾著马出来透气,因此他也不愿再多说什么。
    “季渊?”他怎么来了?“不,等一下──”
    当他再看向允泛跑开的方向时,已经失去她的踪影。
    “皇上?”
    雷季渊不明所以的顺著他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跑得真快,一下子就不见人影。
    但是无所谓,不管她在这座山林的哪一个角落,就是要砍了这片林子,他也一定要 找到她!只不过,他目前还不想这么做,要找到她多的是法子。
    忽必烈微微地笑了。
    “季渊,你知道我刚刚遇见谁了?”
    雷季渊挑了挑眉问:“谁?”
    “我遇见了允泛。她没有死。”
    雷季渊凝视了他两秒钟,而后怀疑地问:“你确定?”
    堂兄是不是因为思念过度而产生幻觉?
    “是的,我确定。”
    “人呢?”
    “跑了。”忽必烈举起流血的手指,道:“这个就是她留给我的纪念品。”
    雷季渊皱眉道:“那么,你不追过去吗?”
    “追?”他舔著血丝,道:“不,这次我要她乖乖地回到我身旁。”
    不想回到他的身边必然有“向往自由”以外的理由,而那个理由到底是什么,她竟 然不惜“诈死”逃脱?他很有兴趣,但是也被她给惹火了。
    雷季渊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忽必烈被激怒了。
    再对允泛消失的方向看一眼,忽必烈简单地道:“走吧!回宫去。”
    如果允泛以为这样就摆脱掉他,那可就错了。
    允泛惊慌的跑回月烈夫妇的“山林小筑”里,然后重重地将大门给闩上。
    月烈奇怪地从厅内走了出来,问:“怎么了?”
    他从来没见过她那么慌张,像是被什么追赶似的。
    允泛剧烈的喘息,久久才平复了失序的呼吸。
    “只是遇到一个纨?錾僖你皇裁础**
    对于这件事,她实在不想再多提。
    “纨?錾僖?俊?
    奇怪,寻常这片山林就连猎户都很少来,一个富家少爷到这儿来做什么?
    “嗯,一个骑著骏马,头戴紫金冠,一袭华服的男子,举止轻浮”说到这里, 她就不禁想到他那个充满侵略与挑逗的吻,因而不自觉地红了脸。月烈听到这儿,明白 了大概,也就不再追问。
    “你还好吧?”
    “我没事。”幸亏她跑得快!
    “下次采药,我让娟儿陪你去,两个人也好作伴。虽说这儿罕有人迹,但你一个姑 娘家,还是小心点的好。”
    允泛微微一笑,因为月烈的关心而心中感到一股暖意。
    “我知道了。夫人呢?”
    “她刚服过药,正在床上休息。”他示意她坐下,温和地问:“你一个女孩子家, 竟然如此精通医理,这让我十分惊讶呢!你可记得是谁传授给你的?可曾拜师学医?”
    允泛黯然地低下头道:“我不知道”
    直到今天,她仍然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
    她真的很怕──怕自己一辈子就这么茫然地度过,甚至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
    “失忆”这病症又不是光靠服药就可以痊愈的,除非经由某些事情的触发,否则很 难恢复记忆,再者,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恢复得了。有些人恢复记忆只需数月,有些人 则是数年,也有些人一辈子也恢复不了“真抱歉,我不该提起这些──”
    “不,没关系。”她已经认命的接受事实了,别人的探询只会让她有点感伤,但是 她承受得了。“我进去看看夫人。”
    月烈点点头。
    目送允泛离去的身影,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由于他们夫妻俩膝下无儿女,虽已知允泛的真实身分,但想她必是在宫中遭人暗算 ,才会随河水漂流到此地,加上见她如此乖巧、贴心,于是自私的将她留在身边。
    如今皇上已追到附近,只怕往后她的处境将唉!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怎么 能承受那么多?就连他这个旁人也不禁要埋怨老天爷了。
    自从在河没遇见了“登徒子”之后,除非身旁有人作陪,否则允泛再也不敢随便外 出。
    但,之后的三天她没有再遇见那个男人,这才放了心。
    不过,她一点也不知道忽必烈是个多么执拗的人,既然他说过不会放手,就铁定不 曾松手,上穷碧落下黄泉,她是他认定的女人,谁也休想夺走。
    查出了允泛目前居住的所在,也就是月烈夫妇的山林小筑之后,忽必烈随即采取行 动──一批怯薜军围住了山林小筑。
    普达克对亚蒙道:“我善后,你领队进去吧!”
    看样子,还有人与允泛同住一个屋檐下。他必须在带走允泛后,同那些人解释前因 后果。皇上原就只想对付允泛而已,并不想牵连太多人。
    带头的亚蒙队长点点头,挥手颔著怯薜军走进大厅。
    一名丫头看见有人闯入,立即上前问道:“请问你们是?”
    “我是怯薜军右翼队长,根据可靠消息指出,山林小筑窝藏一名逃犯,所以奉圣谕 ,前来捉拿逃犯。”
    什么时候山林小筑窝藏逃犯了?
    丫头环儿不解地间道:“官爷,我们这里并没有什么逃犯”
    “少你簦“涯愕闹髯痈?医谐隼矗 ?
    “是是”环儿慌张地奔进屋里。
    不一会儿,月烈便走了出来。
    “哦,原来是亚蒙队长。”
    奇怪了。他们到这儿来做什么?
    “啊!是月烈大人。”亚蒙队长有些吃惊。
    皇上只说季姑娘住在这儿,可没说月烈大人也住这儿啊!
    “真是稀客,请坐。”
    “不了。是这样的,居下奉了圣谕,到这儿来缉拿一名逃犯,马上要回宫交差。”
    “逃犯?难道亚蒙队长暗?老夫的山林小筑里窝藏逃犯?”
    “不不敢。”亚蒙队长在心里叫苦连天。
    月烈一直是他相当敬重的长者,可是奉了君命又不可不办,实在让他进退两难。
    “属下只是奉了圣谕,前来捉拿逃犯。”
    月烈有些不悦道:“你口口声声逃犯、逃犯地说个不停,到底是指谁?”
    亚蒙队长迅速掏出一张画像,道:“这名逃犯叫做季允泛。”
    月烈怔住了。
    她是逃犯?怎么会──一旁的小丫头不小心瞟见了画像之后,惊讶地叫了出来,她 和月烈一样,感到不可置信!
    看到他们的反应,不必求证也知道人绝对在这里。
    “她果然在这里!月烈大人,得罪了。来人啊,搜!”
    “是!”他不相信那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家,竟然会是皇上想抓的逃犯!而且,那姑娘既 然真的叫季允泛,应该就是皇上最深爱的女子才是,为什么会被冠上‘逃犯’这个罪名 ?
    难道──只是同名之人?
    唉!他都被搞糊涂了!
    不久,允泛就被架了出来。
    她生气地挣扎著道:“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怎么可以胡乱抓人?”
    她究竟招谁惹谁了?为什么怯薜军要抓她?
    跟在允泛身后出来的月烈夫人也怒道:“放开她!她可是我月烈家的客人,我不许 你们如此放肆!”
    亚蒙队长见状,忙道:“月烈夫人,当失礼之至。但属下是奉了圣谕前来捉拿季允 泛这名逃犯。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什么?!”逃犯?!
    允泛怔住了。原来她的名字叫做“季允泛”而且是个逃犯?!
    她竟然是个逃犯?!
    老天!她过去做了什么事,她完全一无所知啊!如果他们的控诉属实,那她没有话 说,万一他们的控诉事情非她所为,那──那她也无从反驳起啊!没有辩驳的机会,这 不就摆明了她只有死路一条?
    “怎怎么可能?”月烈压根就不相信!“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是什 么逃犯!老爷,你说是不是?”
    “我也不相信,夫人,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
    “对,一定是这样!”
    月烈夫人蛮横不讲理的从士兵手上将允泛抢救了下来,将她藏到自己身后,生气地 道:“请阁下回去禀明圣上,一定是哪里有误会,务必请圣上重新调查。”
    “月烈夫人──”哎呀!他该怎么办才好呀?亚蒙队长真是欲哭无泪。
    皇上是要“缉拿”季姑娘没错,以为季姑娘是“逃妻”嘛!只是皇上换个名目,改 成“逃犯”因为这样季姑娘就非得回宫听从发落不可,否则就是抗旨了,所以,季姑 娘势必得随他们回宫面圣。
    一方面为了让季姑娘任命的回宫去,皇上不得已出此下策;另一方面,季姑娘惹火 了皇上──他的自尊实在不容许他再一次抛下一切前来带回她,所以才会要怯薜军亲自 来押人。
    唉!明明不是件难事,怎的一扯上月烈夫妇,事情就变得那么复杂了?
    “月烈夫人,您这样袒护逃犯,会震怒天颜的!”
    “夫人”
    月烈深知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对夫人使了个眼色。
    月烈夫人不悦地道:“老爷,怎么你也不站在我这边?”
    “不是我不帮,而是你这么做,对事情一点帮助也没有啊!”她这么做,反而会把 事情闹得更大,更不可收拾。
    “可是,我──”她实在是看不下去啊!
    “夫人,老爷说得没错。”
    袒护她只会连累他们而已,到最后,谁也救不了谁。于是,允泛走了出来,束手就 擒。
    月烈夫人眼眶马上就红了,她实在不忍心看见允泛被抓走。
    “允泛”这是第一次,月烈夫人叫出了她的名字。
    “老爷!你快想想办法啊!”“夫人,你先别急,总会有办法的。”
    “可是”
    亚蒙队长逮住了允泛后,对两人拱了拱手。
    “月烈大人、夫人,属下告辞了,冒犯之处,还望见谅。带走!”
    “不──允泛!”月烈夫人想要追过去,但月烈拉住她。
    允泛被带上马车,月烈夫人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埋怨地责怪丈夫:“都是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哪!她怎么 会是──会是什么劳什子逃犯?”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咱们不能触怒天颜,现在咱们只能眼睁睁地看她被带走, 否则大家都会遭殃。”
    月烈夫人当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她只能噙著泪,目送马车越来越远。
    突然,门外走进了一个人。他就是忽必烈的贴身侍卫──普达克。
    月烈再度看见宫里的人,神情显得有些冷寞。
    “月烈大人!”普达克拱手为礼。
    “是普达克都指挥使。有什么贵干?”
    “是关于季姑娘──”
    月烈夫人忿忿然说:“她人被带走了,不在这儿!请回吧!”
    大家都要欺负允泛,太可恶了!
    “不,我不是来抓她的!”普达克微微一笑:“我是来向各位解释一下所有的前因 后果。”
    “呃?”这是怎么回事?
    月烈夫妇不明所以地对看一眼。
    “其实事情是这样子的”
    月烈伉俪误解得那么深,看样子,有得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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