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的遗嘱 作者:糖人在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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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这词现在好像成褒义词了,不过你老这么对待自个看上的发展对象,连人家生日都不知道,谁能跟你处?虽然人家直男都挺一根筋单线思维的,可你看人老蒋都知道追女孩子写‘我把心置你裙边之下’,你一来就上嘴啃,谁受得了?这是耍流氓啊哥。”

    秋言少慷慨激昂地说完,撸一把头发,长叹:“真特么想给你报个恋爱培训班。”

    吴树不做声,掏出另一支烟来,他眯着眼往窗户外头看,二十七层能看很远,也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半晌他问道:“那你跟你那些前男友都是怎么分的。”

    “能有什么原因。”秋言少泄了气,靠着飘窗上的抱枕,眼睛追随着吴树也往屋外瞟。

    “什么原因?”吴树不依不饶。

    “劈腿呗,就别问我为什么劈腿了,二次伤害。”秋言少一锤定音,不再继续说教,“收拾收拾,洗把脸,我买了菜,咱哥俩吃个满汉全席。”

    吴树在秋言少家吃白食吃到了月中,那颗强大的内心竟然就这样把失恋消解得差不多了,赵自已经把他的微信拉黑,补发的工资吴树支付宝转了去,联系方式也从通讯录删掉,每次无疾而终的感情总是这么个处理方式,成了套路,就连他自己都习惯了。

    但凡这样一遭后,他都会去一趟城西的川海公园,那是石城最大的公墓,吴树的母亲就葬在那里,在墓园深处,福林园a区21排7号,快二十年了,当初7号墓地旁的那株柏树已经有两块半碑那么高,前些年吴树插的柳条挨着柏树也长开了。老话说,帝植松、候植柏、四士植桐、男植杨、女植柳,他送不了他妈什么,就给她插支柳吧。

    吴树把花放在石板盖上,遮住“孝子吴树敬立”几个字。

    这二十几年,幼年大部分时间他跟着他那个不靠谱的爹,学会了自立、学会了不在乎任何白眼、不被任何社会评判标准影响,活在当下,昨日之事不可追,明日之事未可知,虽孑然一身,但潇洒泰然,也过得不错。

    只除了一件,他没能从他母亲这里学到爱,至始至终他都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邻里称道的女人会爱上一个泼皮无赖,还是说爱情本身如此,让人糊涂。

    他看着贴在墓碑上母亲的脸,和他这会没差几岁,留着齐肩短发,笑起来露出门牙旁拔掉的一颗没来得及补的坏牙,那笑容从陶瓷贴片后头透过来,在吴树心里激荡着、汹涌着,甜丝丝,像一碗齁甜的糖水,却盛满了锋锐的冰渣,吴树能这么看一整天,想着他六岁以前仅存不多的关于母亲的回忆,但回忆不能弥补什么,照片不能教会他什么,更不能回答困扰他多年的问题。

    11

    第二天,吴树起了个大早,他把秋言少从被子里扒出来,大手一扬,在他屁股蛋上印了个手掌印。秋大少爷“艹”地跳起来,下盘不稳又栽进被窝堆里,顶着一头飞扬的软毛,瞪着疼得眼泪汪汪的大眼:“大早上的——神经病!”

    吴树毫不理会,问:“你觉得谈过几次恋爱算经验丰富?”

    秋言少迷糊不清:“五六七八次吧。”

    “成。”

    “成什么?”

    “就我数得过来的,你谈了六个。”吴树正色。

    秋言少清醒了些,依旧懵逼地看吴树。

    “不能光你日日笙歌,你得教导教导你兄弟,我都空虚寂寞冷多少年了。”

    秋言少瞪着眼,从胸腔里迸发出一声呐喊:“不要!”

    吴树被吓得不轻,刚刚那一嗓子实在有点大:“怎么了?教我泡男人这么可怕?”

    “我没这能耐。”秋言少坐直了,垂着脑袋抹脸,彻底清醒过来后接着说,“对,我没这能耐。”

    吴树不强求:“这样,我们各退一步退一步,你就陪我去一趟潮东。”

    “这怎么叫各退一步了,我怎么觉得我还是受害者呢?”秋言少眼圈还红着,软软糯糯的调子配着他那张祸害人的脸,要不是吴树这么多年下来的定力,估计也能上嘴啃。

    “包吃包住,另外还给你补发工资。”

    “虽然我是在央企,杂七杂八加起来也是很高的,到时候别后悔。”

    于是在那天之后不久,秋言少请了五天年假,连着两个周末,凑出一旬的时间来,潮东也是个文化名城,汇聚着几所高等学府,跟着一群嘁嘁喳喳的学生,他们登上东去的高铁。

    石城到潮州,路上得五个小时,晃荡过一条江上的大桥,穿越丘陵地带的无数山洞,接着被潮湿的雨雾洗礼一番,在傍晚烟云缭绕中停在潮东西站。吴树蜗居了半拉月,精神亢奋得一路上没睡着,秋言少从来是个闲不住的,俩人讲了五个小时相声,搬个桌子来就能收费了,比三岁的熊孩子还闹腾。

    沿途秋言少接了几个电话,听似领导打来的。

    “怎么请了假还不消停。”

    “你以为呢,我那小破单位,上资历的喝茶看报,闲的时候还成,忙起来不得逮着年轻的用死。”

    吴树笑了两声,翘腿:“以你的资历,上哪儿去不行,守着国企的那点工资图什么。”

    “对啊,图什么。”秋言少给领导回邮件,应和着吴树,洋洋洒洒不带喘地写了几百字,抽空说,“图安稳呗,还能图什么。”

    “跟着你爹妈做生意不也强得多。”

    “嘿,我要真跟他们做生意,飞来飞起的,谁能没事陪你去放飞自我,你指望赵三儿、秋葵、搅屎棍能随叫随到?”

    “呵,说得好像只有我找你一样。”吴树窝进高铁并不宽松的位置,“还有半小时就到了。”

    “遵命,哥,下车就换张电话卡。”

    “还是你懂我。”

    秋言少回好邮件,听到后嘴角一勾,放荡地闪闪眼睛:“那是。”

    12

    吴树上次来潮东行程匆忙的很,压根没好好看看这座城市,当然这俩名义上是来寻宝,不能光顾着吃去。

    下高铁转地铁,始发站上车还抢到了座位,屁股刚贴上清凉舒爽的长条凳,秋言少眼睛滴溜溜转起来,他一肘子拐上吴树的腰眼:“你说酒店会不会没有标间,给咱们升个套房。”

    “饥渴了?”吴树挑眉毛,“哥不介意。”

    “我要报警,被猥琐大叔性骚扰了。”秋言少大笑,突然侧过脸挨吴树特别近,沉下声音,“万一真有个套房,要不咱……”

    吴树闪神了一瞬,忽然意识到什么:“胆儿肥啊!撩我!”

    秋言少跳起来就跑,万向轮的行李箱滑开老远,撞到角落里,地铁里其他人纷纷躲开。

    酒店在市中心,紧邻地铁,原本是打算和赵自来,订的还是个豪华标间,面朝潮东的龙川湖,挨着种满了悬铃木的沿湖大道,拉开窗户微风能卷起窗帘,浪漫得直男癌都得感叹几句的那种。

    酒店的大堂看起来就不便宜,金碧辉煌,四面恨不得都贴金色的镜子,大堂的吊顶挂着一只巨大的水晶吊灯,让每一个走过地毯的人都不由地思考假如吊灯掉下来该往那边跑。

    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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