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自己的名字,桑念竹马上举手乘机想要中途插播进去。
    “哦!还有,麦尼,你是不是唉!”于培勋不可思议地瞪住桑念竹气呼呼跑走的背影,一边揉著自己的手臂--上面被桑念竹掐红了一大块。“上帝,这只兔子居然会咬人耶!”
    麦尼哈哈大笑“被宠坏的女人最后一定会爬到男人头上的!”笑声却在桑念竹消失在转角的那一瞬间戛然终止,脸孔也拉长了。“她在怀疑了。”
    “我知道。”
    “你最好告诉她实情。”
    “告诉她约瑟巴的最后一号牺牲者可能就是她?你去告诉她!”
    “再想一想,也许不要说比较好。”
    “不,再想一想,也许我应该尽快带她离开英国比较好!”“呃?”
    于培勋脸色凝重地遥望着楼梯方向。
    “对,我决定了,明天就带她离开英国!”
    “也好。”如果是之前,他必定会劝于培勋留下来帮他抓到约瑟巴,但桑念竹是他的亲侄女,他也是个人,是人就免不了私心,他不希望见到桑念竹受到伤害,甚至死亡。
    “啊!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我们订婚了。”
    “欸!”
    “你没有看见她手上的订婚戒指吗?”
    没有!
    他是笨蛋瞎子!
    “为什么?”
    桑念竹背著手,狐疑的目光定在于培勋身上,后者正在忙著整理行李。
    “为什么突然说要带我回台湾?”
    “我们都订婚了,不该带你回去见见我老妈吗?”于培勋说的理直气又壮。
    “为什么是现在?”
    “你就快开学了,不现在回去,还能哪时候回去?”
    说的也有理,可是
    “前两天你都没提起。”
    “前两天你没看见那两个老女人被砍。”
    “我”
    “我不想再看到你老是靠在窗台瞪著那两个老女人被砍的地方。”
    “哦!”桑念竹无话可说,但她并非因为害怕或极度悲伤,她们之间并没有那种深厚的感情,当时哭一哭也就算是发泄过了。
    可是她还是会为她们感到难过。
    两个女人同样坚持了一辈子,却始终得不到丈夫的真爱,也得不到她们视为补偿的权势地位,到头来“唯一”的孩子又是那么不争气,辗转连累她们一个死于非命,一个仍在生死线上挣扎。
    这真是何苦来哉呢?
    “而且回去后,我”于培勋两手停了下来,迟疑了会儿。“我有件秘密想要告诉你。”
    桑念竹怔了一怔。“秘密?”
    “是的,这件秘密我原本不想亲口告诉任何人的,但是”于培勋徐徐挺直身,转向她。“我想告诉你。”
    桑念竹深思般地注视他好片刻后--
    “是有关于叔叔为什么要请你帮忙,还有那些国王、王子、总裁什么的也都那巴结你的原因吗?”
    极为缓慢的,于培勋点了点头。“是。”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说呢?”
    “因为在这里说出那种事我没有安全感,台湾才是我的家乡。”
    “哦”桑念竹了解地颔首。“其实如果说出那件秘密对你来讲是很勉强的事,你下需要一定要告诉我呀!”
    于培勋不禁感动得阖了阖眼,然后快步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不,我想我可以很放心的告诉你,因为你一定会替我保守秘密。”虽然对某些人而言,这已经不算是秘密了。“事实上,我希望你能知道我这件秘密,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分担这件秘密的痛苦。”
    “痛苦?”桑念竹有点惊讶。“是吗?会痛苦吗?那你一定要告诉我,两个人一起分担痛苦,你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闻言,于培勋胸口蓦然涌现一股暖流,又热又烫地激动了他的心,促使他猛然拉著桑念竹在床沿坐下。
    “不,我还是现在就告诉你吧!”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举起右手,生平第一次主动向其他人说出他的秘密“我的右手可以看见未来。”
    一听,桑念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反倒用那双空茫的眼注视他的右手好半晌,仿佛在研究他的右手构造是不是有什么异样。然后--
    “嗄?”
    知道她没有那么快就能明白,于培勋兀自说下去“还有我的左手”他再举起左手。“能看见过去。”
    又是另一阵迷惘,桑念竹茫然依然,困惑地打量他的左手。
    “欸?”
    “这些,都是遗传自我那混蛋老爸的天赋”
    一个细雨绵绵的清晨,于培勋与桑念竹一大早就起床结伴下楼做早餐,旁人依稀可以察觉到他们之间似乎与以往有什么不同,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他们更亲匿、更贴密,仿佛是一体般的感觉。
    “他们怎么了?”
    “是高兴今天可以回台湾了吧?”
    “嗯!应该是。”
    “好羡慕喔!”
    “别羡慕了,没抓到约瑟巴,我们谁也别想休息!”
    这是餐桌旁的对话,至于炉台前的对话--
    “他们真的都不会呃,死?”
    “不会,他们还有长久的时间可以活,只有一个叫呃,约翰的吧!他在三年后会在追缉强盗犯时被杀死。”
    “哦勋。”
    “嗯?”
    “在这种时候你一定很痛苦吧?明明知道,却不能警告他。”
    于培勋耸耸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那你以后就尽量不要去看那种事,若是不小心看见了就告诉我,只要能说出来,你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好。啊!对了,你想不想知道孩子是男的还是女的?”
    “咦?”桑念竹惊讶地猛眨眼。“你已经知道了?”
    “对,从亚梅那儿看到的。”于培勋对她挤了挤眼。“想知道吗?”
    “唔这个嘛”桑念竹凝眉思索。“还是不要吧!我想要惊喜。”
    “这样啊好吧!那到时候衣服用品只好男女都买了。”说到这儿,于培勋蓦然惊喜地笑咧了嘴。
    对啊!既然他可以看到孩子,那不就表示桑念竹可以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了?
    “男女都买?那好浪费喔咦?勋,你怎么了?”
    “嗄?啊,没什么,我是说呃,既然你不想先知道,只好都买啰!”
    “那”桑念竹愁眉苦脸地想了又想。“我再考虑考虑好了啊,勋,你的荷包蛋、火腿!”
    “咦?啊!”于培勋连忙铲起来一看两人相对一眼,于培勋一耸肩,回身把盘子放到麦尼面前。
    “你的荷包蛋和火腿。”
    麦尼瞪住眼前的盘子,听到四周传来阵阵窃笑声。
    “培迪。”
    “是?”
    “这确实是荷包蛋和火腿吗?”
    “没错,猪血荷包蛋和猪血火腿。”
    四周暴起狂笑声。
    “我能不能换猪血肠?”
    拄著拐杖,扶著楼梯扶手,于培勋一步步徐缓地下楼来,桑念竹伴在他身旁,后面是提著三个大旅行袋的道南。
    “车子检查过了?”麦尼问阿曼达。
    “!”
    “机票?”
    “订好了。”
    “好。”见于培勋已下楼来,麦尼忙走在前面,一打开大门,外面赫然伫立著一个人。“上帝,你想吓死人吗?”
    “我正要敲门啊!”罗特无辜地说。
    “外面情况如何?”
    “四周都检查过,人员也布置好了。”
    “最危险的就是上车前这一段路,大家要小心点!”
    “没问题,大家都清楚了解了,只要”声音猝然窒住,唯一面对众人身后的罗特脸色陡然大变。“不可能!”
    麦尼惊觉,马上回身,但已来不及了。
    “不要动!”
    就在餐厅口,约瑟巴手持双枪稳稳地指住于培勋,斯文的脸上带著笑。
    胜利的笑。
    “我先警告你们,这可不是油漆弹哟!只要你们谁敢动一动,那么”
    “你究竟想干什么?”麦尼冷静地问,暗中凝思对策。
    “你说呢?”约瑟巴温和地反问。
    “好,我向你道歉,你确实很厉害,我不该不让你进重罪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报复就找我吧!”
    “你是应该道歉,不过”约瑟巴似乎有点遗憾。“已经太迟了不是吗?”
    “不,不会,”麦尼忙道。“只要你”“没有只要了,”约瑟巴慢条斯理地摇摇头“现在,我唯一想做的就是解决掉培迪,这样我才是真正最厉害的人,所以”手枪指了指于培勋。“很抱歉,培迪,打一开始你就不该插手进来的,所以这只能怪你自己,不要怨我啊!”怨他?
    于培勋根本没空怨他,他只忙著思索:奇怪,刚刚他还特别“看”了一下道南,并没有看到自己会出任何事呀!为什么难道
    果然,一个偏身,桑念竹已然挡在他面前。
    “我绝不会让你伤害他!”她的声音了亮、勇敢、坚决,毫无半丝畏怯。
    “你疯了!”于培勋差点没吓掉半条命,连忙把她推到后面去。“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桑念竹马上又硬挤上前来。“我不会让他杀了你!”
    “我不会死!”于培勋怒吼,气急败坏地再把她塞回去。
    “我也不想看到你永远躺在床上!”桑念竹再硬挤回来,也扯高嗓门吼回去。
    “看在老天的份上,”于培勋咆哮,更用力把她推回去。“你怀孕了呀!”
    “那是另一回事!”桑念竹顽固地说,死命挤回来。
    “见鬼的另一回事!”于培勋快疯了。“那是我们的孩子呀,就算不为你自己,也得为孩子”
    “孩子以后可以再有,现在你最重要!”桑念竹显得更执拗了。
    于培勋拚命喘气。“你你这个愚蠢的笨女人,你”“够了!”见他们一前一后,忽又一后一前,后一秒又一前一后,约瑟巴竟然觉得眼睛有点花,头有点晕“既然你们都抢著要上路,那就”两支枪各指住一人。“一起上路吧!”
    “咦?”才刚把桑念竹往后推到一半,于培勋尚未会过意来,已然听见两响清晰的上膛声,然后是令人心脏停止呼吸的枪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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