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瀚,你不要太过分了!”
    中文系毕业班的学生一听这娇斥,全部挤到窗口,兴味盎然地看着这越来越熟悉的一幕。
    石丹琪真的想过要和他好好相处的,她真的、真的想过,但是这家伙简直欺人太甚!
    “丹琪,你们又怎么啦?”班长小美笑吟吟地支着下巴,摆明了看戏。
    石丹琪回头看了班上一眼,染着薄怒的娇颜涨得微红,真是可爱得不得了,难怪那个信息系的学弟老是喜欢把她惹得蹦蹦跳。
    “不好意思。”她发现自己两人成了观光景点,本来只是一点点红的脸蛋霎时成熟为苹果。
    她愠怒地拖着旁边那个高大的人影,往转角比较少人看到的凉亭而去。陈九瀚倒也不反抗,懒洋洋地任她摆布,那副不痛不痒的表情,让人看了更恼怒。
    “陈九瀚,你到底想怎样?”到了目的地,她压低声音,怒意却一点也没少。
    “不怎么样。”他佣懒地坐在凉亭石栏杆上,那双腿长得让人好想踹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石丹琪悲惨地想。
    简直是高中的惨剧重演!
    原来去年暑假前他会上台北,是因为他要准备他们学校的转学考。明明一年级是念野鸡学校,平时也没见他怎么读书,可是他说考就考,一考还考上了!
    这有天理吗?现在他是他们学校信息系二年级的学生,也就是前任会长的直系学弟。当然,他也很自动的自此又开始缠住她了。
    不知道是被他荼毒久了还是怎样,石丹琪这次倒是没花太多时间就适应了他的存在,可是
    “你是什么意思?你昨天为什么在学长面前说那种话?”她怒道。
    “哪种话?”他皮皮地道。
    石丹琪很不适应这个新的他,她宁可他还是像以前那个陈九瀚一样,被人激一下就气得火花四冒,现在的他根本像一团迷雾,每一记拍过去都让人施不着力。
    “你你”她的脸越涨越红。“你为什么在学长面前说,你的牙刷放在我家里忘了拿?”
    “因为我的牙刷确实放在你的家里忘了拿。”
    “那是你在便利商店新买的、忘了一起带走的牙刷!”
    “新牙刷就不是牙刷了吗?”他挑高一道帅气的眉毛。
    “你不―”他明明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会让人家误以为他是睡在她那里!“好!牙刷的事不算,你为什么又又”
    “又什么?”那道挑高的眉毛,配上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真让人想一掌直接拍平。
    “又说你要放几件衣服在我那里,比较方便?”
    “你前两天不是才向我要几件不穿的旧t恤吗?”
    “那是因为我想来个毕业大扫除,拿你不要的t恤当抹布!”她怒喊。
    “那不就得了,旧t恤也是衣服。”
    石丹琪气得握紧双拳,用力“啊!”地低喊一声。那个害她七窍生烟的罪魁祸首不但毫不反省,还笑吟吟地看着她乱蹦乱跳。她太少运动了,偶尔生气一下有助于气血循环,他心安理得的想。
    石丹琪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他分明是因为两个星期前的那次“事件”心里不爽,才故意说这堆乱七八糟的话让学长误会。
    话说半个月前的某个晚上,她和同一组的人约在图书馆,进行期末报告的事前总整理。
    学长本来去年应该毕业了,可是为了多一点时间准备研究所的考试,所以故意留两个学分延毕,正好今年就是和她同一班,还分在同一组。
    他们讨论得正热烈时,负责记录的学长笔电突然当机了。一群人当场哀鸿遍野,开始四处搬救兵。
    石丹琪唯一能想到的救星就是他!
    陈九瀚也很够意思,一接到手机十分钟之内就赶到了,一群人以着救世主之姿恭迎他的降临。因为大家讨论了一个晚上,肚子都饿了,石丹琪便趁着修计算机的时问,提议要去买点宵夜回来,大家可以坐在图书馆外面的台阶上吃。
    学长自告奋勇要载她去,当时陈九瀚一个冷冷的眼光射过来,几乎戳穿学长的背。
    “侧门一出去就是便利商店了,不必骑车到其它地方去。”
    众人都被他寒飕飕的口吻冰到,因为他认定石丹琪只能坐他的车。
    石丹琪没什么意见,就在她和学长各提着一大袋御饭团回来的途中,学长突然把她拉到路旁,一手紧紧地握住她。
    “丹琪,我知道现在再提这件事有点晚了,可是我想了很久,还是希望在毕业之前能够得到一个答案!―你愿意正式跟我交往吗?”
    “我”石丹琪呆了一下。
    然后,她看到的东西才真正害她吓得连东西都掉在地上。
    陈九瀚,不知何时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手上还提着一个笔记型计算机的包包。如果他会放气刺,相信学长这一刻已经被插成刺蜻了。
    “她不愿意!”他断然代答,然后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拉向图书馆去。
    “学弟,等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学长连忙追上来。陈九瀚眼底的阴暗越积越高,突然提起了手―不妙!
    “那是学长的计算机,你不能丢,千万不能丢!”石丹琪死命地抱住他手臂不放。
    开玩笑,他们整个学期的讨论重点都在那部计算机里啊!
    他冷笑一声,计算机凌空抛过去,石丹琪几乎昏倒。
    学长一个箭步,及时跳起来接住。救援成功!
    可是等他一回首,石丹琪已经眼巴巴地被拖走了
    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还有个追求者,从此以后,她本来就已经被跟得很紧的行程,被跟得更紧。而只要有学长在的地方,他一定也都在,绝对不给其它男人单独和她相处的机会。
    奇怪!他怎么就这么来去自如呢?他是不是从来不去上课的?以这家伙的素行,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思绪回到现在,眼前这个鸭霸的家伙根本一点认错的意思都没有。
    “丹琪!”远远的,班长的呼唤飘了过来。“我们今天晚上不是要聚餐吗?邀陈九瀚一起来嘛!”
    “不行,他晚上还有事!”石丹琪马上怒瞪着他回绝。
    “别听她的,我有空得很。”他慢条斯理地道。
    “喂,你不要太过分了,这是我们毕业班的聚餐,你一个二年级的学生来凑什么热闹?”她叫道。
    “没关系,陈九瀚,她不约你我约你。”班长笑吟吟地加入战局。
    “谢谢。”
    “陈九瀚!”石丹琪怒视他。
    “九瀚。”他纠正。
    “什么?”
    “叫我九瀚就好。或像我娘一样叫我小瀚也成,我不介意。”
    “谁在跟你讨论这个?”
    “九瀚。”他突然坚持起来了。
    “我如果不叫又怎样?”
    他锐利的长眼一瞇,石丹琪悚然一惊。不好,吵得太投入,她都忘了这人的恶形恶状
    陈九瀚长臂一探,陡然收拢双臂。
    被吻了。
    这就是另外一个可恶的地方!高中时他只敢心里想想而已,如果真的敢碰她一下,她起码还能用“生气”这一点来制衡他。可是他现在根本肆无忌惮,完全不怕她生气!甚至她越气,他就一副看得越乐的样子,到最后她自己气个半死,他还是无动于衷,继续出现。
    终于知道现在的他和以前的他有什么不同了。以前的陈九瀚充其量只是块狗皮膏葯,贴久了没葯性了自己就会掉下来;现在的他才真正是个牛皮糖,越剔越黏手!
    多怀念那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生活啊!只是,当时“一丈”的是她“一尺”的是陈九瀚。可是现在,她连“半尺”都不剩,他已经练到“几千丈”了。
    石丹琪气得想咬他,他的唇微微后退片寸,趁她喘一口气时,又贴了上来。两人的唇玩了一阵捉迷藏的游戏,终于,她的气比较短,喘着息乖乖在他强大的肺活量下投降
    “哎,年轻真好。”班长摇摇头缩了回去。“咦,学长,你也来了。”
    学长苦笑一下,回头默默坐进自己的座位里。
    输了啊,早就输了
    同校这么多年,丹琪从来不对任何人发脾气,对任何人都是淡淡的,心平气和的,只有这个陈九瀚能让她又气又骂,有一次甚至破天荒的拿讲义夹打他!
    其实她心里是有他的吧?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而已。只有跟陈九瀚在一起,她才会有正常女孩子该有的情绪。
    自己,早就输了
    学长落寞地盯着桌面,收拾着生命中第一次的心碎。
    “那个,同学,不好意思,听说我那个死老弟又给你惹麻烦了。”
    就这样,睽违好几年,陈九湘再度过起了“同学对不起”的生活。
    呜!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电话两端的女生同时叹了口气。
    “你是听谁说的?”
    “我妈啊!”陈九湘咋咋舌。“那小子平时虽然不太服人管,倒是还听我妈的话。从小我妈问他什么,他能答的就答,不能答的顶多练蚌壳功,唯一的长处大概就是不说谎。”
    “是懒得说谎吧!”石丹琪气闷地道。
    “那可不?小时候我妈常问他是不是又逃课了,功课为什么不写,放学干嘛跟人家打架?他连编个谎话也懒,直接就一脸酷兮兮地答不想上、懒得写
    他们欠揍,你听了真的会想抡拳从他脑袋卯下去!”
    石丹琪想象那个画面,忍不住噗啡一声笑出来。
    陈九湘听她终于笑了,大大松了口气。
    “对了,我妈叫我送去给你的那箱葡萄,你收到了吧?那是我二表舅的果园自己种的,很甜哦!我刚才送过去的时候你人不在,只好放在门口,反正这种东西应该没人偷。”
    “收到了,替我谢谢陈妈妈。”她对茶几上的大纸箱做了个鬼脸。“下次不要送我这么多啦,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其实里面一半是我的,不过我不喜欢吃葡萄,所以整箱原封不动搬过去了。”
    陈九湘嘻嘻哈哈地招认。“我还有事,得走了。那小子如果太麻烦你的话,你就把他一脚踢出来没关系。反正那家伙在他们系上满吃香,总有哪家的小花会安慰他受伤的心灵。奇怪,怎么就是会有人被那副臭皮囊骗去呢?”
    唉,石丹琪陪着她在叹息声中挂断电话。
    走到茶几前,整箱的葡萄拆都没拆过,香味四溢。她拿起刀片,细心把封箱胶带割开来,才一打开,一包新衣服就放在里头。
    她拿出来一看,陈妈妈在上面贴了张条子,要陈九湘记得交给弟弟。
    “这个迷糊虫。”
    石丹琪看了一下手表,晚上七点多,他应该家教回来了,干脆叫他自己过来拿。想到陈九瀚也会去误人子弟,她就觉得好笑!
    他教的国三男生,是他们系上电子计算器概论的教授儿子,那个教授本身也是怪人,正好和陈九瀚臭味相投。当时她大力支持陈九瀚接这一份家教,就是希望他的时间能用一点在其它地方上,不要老是在她跟前乱晃。
    事实证明!事在人为。不要忽略一个男人的意志力。
    只是不晓得陈九瀚家教时是不是还是那副酷相?原则上,他对其他人还是维持一贯的无动于衷,只有在她面前才会死皮赖脸。他的学生很可能是被他那张冷脸吓到不敢退步。
    “喂?陈九瀚,你姊姊把陈妈妈买给你的衣服一起送到我这里来了,你等一下要不要过来拿?好啊,一起吃,不过我随便弄点简单的面条,你不要再另外买了。”
    用手机联络完毕,她走到自己小小的冰箱前,拿出食材,再搬出小小的电磁炉,架在屋角的整理箱上当临时的流理台。他的食量是她的三倍大,所以石丹琪拿出整包的面条备用。
    不到十分钟门铃便响起来了。
    咦,动作这么快?她的材料都还没洗好呢。
    石丹琪匆匆跑去应门。
    “你要再等一下哦,我面都还没开始煮”
    门一拉开,她的唠叨戛然而止。一位衣着端整的妇人站在门外,用略带着犹豫的眼神子她。
    “小丹―”
    “喂?陈九瀚,你姊姊把陈妈妈买给你的衣服一起送到我这里来了,你等一下要不要过来拿?”
    “好。我顺道接你去吃饭。
    “好啊,一起吃,不过我随便弄点简单的面条,你不要再另外买了。”
    “嗯。”陈九瀚把手机收回牛仔裤口袋里,转头一面对学生,那双温柔的长眸马上跳回那个铁面无私貌。“还不快写!这题证明题到底懂了没有?”
    “懂了懂了。”他的学生宋圣家用力点头。“老师,你今天不留下来吃饭?”
    “不用了。如果你还有什么不懂的,我们下堂课讨论。”时间到,他要走人了。
    宋圣家对这位“老爸的高足”是又敬又怕,敬的是,目前从物理、化学到数学没有一样问得倒他;怕的是,这位老师实在有够酷,一双鹰眼配着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光看就够让人心里发毛,连“退步”两个字怎么写都忘了。
    “可是老师,我妈妈叫我今天一定要留你下来吃饭。”
    “不用了,替我谢谢师母,我女朋友还在等我。”陈九瀚漠然地把自己的背包收拾好。
    果然是女朋友呀!宋圣家吃吃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陈九瀚冷冷看着他。
    “没、没有!”宋圣家被冰得满头冷汗。“我只是觉得老师也交得到女朋不是啦!是老师的女朋友长得一定很漂亮!”
    好险,差点说出会害自己没命的话。
    “嗯。”讲到女朋友,冷面家教竟然很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我先走了。”他背起背包,下了楼来,客厅里的师母看见了,眼睛一亮,马上满脸笑意的迎过来。
    “咦,九瀚,你要走了?我不是叫小家跟你说,今天晚上留下来吃饭吗?亡师母身旁还有一位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女生。
    一般人大概会认为这个女孩子长得不错吧,不过陈九瀚没什么感誉中――基本上,他对于除了石丹琪以外的女生向来没感觉。
    “不好意思,我晚上还有一点事,必须先走了。”他连瞄也没多瞄那个高姚亮一丽的女孩一眼,只是淡漠地向师母点了点头,继续往外走。
    “什么事不能先排开吗?我本来想介绍个人让你认识。”师母连忙叫住他。
    那个女生本来一脸无聊,一见到他高大英挺的模样,脸色马上改变了,马上漾出一个角度计算得恰到好处的笑容,把自己最引以为傲的美貌展露给他看。
    陈九瀚眼中看到的,跟没有五官的鸡蛋脸差不多。
    “抱歉,我女朋友还在等我。”
    “女朋友?”师母连同那个女生一起愣住了。
    “师母,我先走了。”他直接往门口走。
    “九瀚,真的不能吃完饭再走吗?浴道位是小家的表姊,叫做魏轻盈,跟你一样念大二,虽然不同校可是也是信息系的。<html><body></body></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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