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宫中的事到底还是吓住了这些养尊处优的宗亲,闻听惠王打算继续闹时,纷纷出言劝阻。
    惠王万没想到他们这么容易退缩,被几人言语说得脸上铁青。
    “你们可是皇室宗亲,难不成还怕了那妖后?那妖后不过就是仗着妖言惑上,只要我们拧成一股绳,那妖后还敢将我们所有人都杀了不成?”
    有人小声道;“万一她真敢呢?”
    “你!”
    惠王扭头怒视说话那人,看着他满是闪躲神色畏惧的样子忍不住骂了声:“软骨头,没出息的东西!!”
    被骂的诚郡王也有些恼了,他梗着脖子回了一句:“您倒是有出息,那之前在宫里皇后下令杖责英王的时候,怎么不见您开口替他争辩一句,我瞧着叔祖您的骨头也没那么硬……”
    “砰——”
    “混账东西!!!”
    惠王勃然大怒,猛一拍桌子起身之后就想去揍说话的诚郡王。
    诚郡王连忙后退半步躲了开来:“您也别恼羞成怒,反正我是不想触皇后霉头,连纪王叔都称病躲了开来,英王更是半死不活。”
    “朝里的那些老狐狸根本没几个敢跟皇后对着来,以陛下先前那些手段,他离京前还不知道留了什么后手,咱们真敢闹腾怕是没什么好下场。”
    “诚郡王府以前就不掺和政事,陛下和皇后也没苛待过我,往后这出头鸟谁爱当谁当,我就不跟着叔祖闹腾了。”
    诚郡王说完之后,眼瞅着惠王脸气的通红,大有想要冲过来动手的架势。
    他连忙拱拱手说了句“我先走了”,然后就转身直接溜了。
    屋中其他人看着诚郡王离开,脸上神色也是变化不断。
    他们都觉得诚郡王说的有道理,先别说萧厌那厮心思极深,他敢暗中离开京城带兵去南齐难保没有留下后手,况且就算没有,他总会回京,他们今日与人闹腾,除非萧厌死在南齐,否则来日等他回京之后有一个算一个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更何况皇后不好相与,她敢当朝杖责英王断他活路,谁知道她会不会心狠手辣直接弄死他们。
    到时候皇后丢的不过是些身外名,在她之前背弃宗族害死至亲蛊惑圣上的名头上再添几分恶名,可他们这些人丢的那都是命。
    谁敢拿命去赌?
    “惠王叔,我府中还有些事情,就先告辞了。”
    “啊,我也想起昨儿与人有约推脱不得,宫里的事情回头再说。”
    “我夫人娘家兄长来了,我得回去见见。”
    屋中之人纷纷开口告辞,各有借口。
    惠王想要挽留不成,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三五离开,人走萧瑟,屋中只剩满地狼藉。
    惠王眼见着所有人都跑了,气的一脚踹在身旁桌脚,“砰”的一声巨响后,他脸上肉都在抖,许久之后,他猛地一咬牙说道:“备车,本王要出府。”
    ……
    京中一处安静院落,夜色昏暗之时,两道人影站在荷塘之前低声说话。
    “魏帝居然敢离京,还带兵去了南齐。”
    “消息确定吗?”
    “确定,南齐那边送回京城的战报我亲眼看过了,尹豹带兵连夺数城,南齐皇帝已有服软之心,南齐那边不仅主动收敛兵力,还派南齐三皇子亲自前往议和,若不是魏帝亲至,南齐败的不可能这么快。”
    说话那人顿了顿:“而且同南齐战报一起回来的,还有睦南关那边探子的密信,南齐三皇子的确出现在大魏军营,被魏朝人十分礼待。”
    另外那人闻言安静片刻,再开口时喉间怒气喑哑:
    “我就说西北那边的战况怎么会那么奇怪,以镇安军和龙庭卫的兵力,加上魏帝登基之前就已经开始防备跟北陵战事,就算国师他们带人急袭,大魏也不该毫无还手之力。”
    “可这段时间他们却频频失利,接连有大将战损,却死守落雁关和几处边城,他们分明是在拖延战局,想要以北地小范围的失利遮掩视听,只等魏帝从南齐率兵北上。”
    “我们得立刻传信给国师,不计代价定要拿下落雁关,否则等魏帝回援麻烦就大了。”
    之前说话那人说道:“国师那边要传信,魏朝这边也要想办法让他们自己乱起来。”
    “你是说?”
    “魏朝那些个世家。”
    说话的人声音透着一股冷意:“魏帝夺位之前本就跟那些世家有仇,登基之后更是竭力打压他们,那些世家几乎是剐掉血肉才能勉强保住些许家业,却也有大半的人被魏帝强势逼迫离开朝堂,我就不信他们当真不恨。”
    大魏世家经营百年,和皇权交缠各有胜负,不是皇权压过世家,就是世家压过皇权,更有甚者两方各执一半朝权,但无论何时世家都从未像是如今魏帝在位这般,被打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世家之人何等高傲,如今却被迫低下头颅,苟延残喘的在魏帝手下“讨生活”,还要时时防备着被魏帝清算。
    他就不相信那些人心中半点想法都没有。
    魏帝人在京城时,为人强势压得世家那些朝臣不敢动弹,他们也不敢轻易冒险,可是如今魏帝不在京城,甚至还将朝政大事交给才不过十、六七岁的年轻皇后,那些世家之人怎么可能忍耐得住?
    若当真安分守己,也不会有今日“逼宫”御龙台的事了。
    另外那人闻言有些心动,可是……
    “鸣珂,你是国师留在大魏最重要的隐棋,你如果去接触世家那些人,恐怕会暴露了身份。”
    “鸣珂”闻言笑了声:“你放心,我早前就与大魏那几个世家的人有所接触,与他们府中之人也都相熟,而且……”他退后半步,抬眼扬唇:“你觉得,会有谁能猜到我身份?”
    他藏身多年,任凭魏帝那黑甲卫翻遍京城,也从不曾寻到他半点踪迹。
    旁边那人看了鸣珂一眼,忍不住跟着笑了声:“也对,是我多虑了。”
    这是国师留在魏朝最深的底牌,藏了十余年的探子。
    就是他光明正大站在所有人眼前也不会引人怀疑。
    那人放松下来:“那世家那边你且行事,我会暗中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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