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吗?”敖彦觉得自己脑袋昏沉沉的,全身使不出一丁点的力气,就好像当初在医院里死去时那样,该不是自己又中乐透一般要开始新的穿越了吧?敖彦有些自嘲地想着。
    还没有,不过你再不醒过来的话,就无法保证了。黑暗中传来轻笑声。
    “谁在那里说风凉话,找揍是不是?”脑袋不是很清醒的敖彦,很自然地展露了伪婴儿面具下野蛮而暴力的眞面目,同时也忽略了此刻他所使用的并不是那如同火星语一般的漏风式语音,而是和自称以太精灵的九渊一般通过思维直接和对方交谈着。
    啊,眞是的,怎么会是这么暴力的家伙,和梦蜇好不同哦。人家梦蜇可是一个温柔贴心的书生呢。
    “管你什么蜇不蜇的,这是哪里,再不说,少爷我要发飙了!”敖彦最恨别人随便转移话题的做法。
    呃既然你这么想知道身在何方,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而非得固执地要我用语言来形容呢对方无辜的话语掩饰不住语气中的窃喜,彷佛是恶作剧的孩子,等待别人踏上自己设好的陷阱一般。
    “我喜欢,你管我啊!”敖彦犹自如同死鸭子一般硬着嘴,却不愿睁开双眼去环视自己的周身,隐约中心底有着那么一丝不确定的恐惧:如果自己睁开双眼,会不会和当初一样,穿越到另外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里,再也无法回到那个充满了温暖的龙王宫殿,再也见不到专门给自己磨牙的龙王老爸、再也见不到对自己千依百顺的敖玄
    原来一向独立的自己,竟然在不经意之间开始眷恋其由这副小龙身体带来的温情和亲情,不复昔日那种孤独的洒脱和任性。
    眞是个不诚实的小东西,睁开眼睛吧,如果你不睁开眼睛又怎么能够看到周身的变化,以及无限的未来和过去呢黑暗中的声音不再轻佻,温和的话语中隐约透露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你是风、是雨、是火焰、是大地、是一切初始与终结,命运于你只是一个楔子而已,但是如果你执意在黑暗总无休止地浮沉,那么一切都终是虚无
    “靠!”响应对方的,是敖彦脱口而出的口头禅,因为就在对方扮深沉的时候,敖彦已经慢慢地睁开了双眼,望着眼前这一片熟悉的白茫茫,忍不住直翻白眼。
    虽然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究竟是怎么样的状况,但是敖彦至少明白,很显然自己又一次进入了睡眠状态,因为几乎每次他睡着之后,这个没有任何东西或者情节的梦境就会出现在眼前这算不算穿越后遗症敖彦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在这梦境里绝对无聊透顶。
    一开始敖彦还能借着回忆过去那风光岁月打发时间,但是上辈子做人的时间本就不长,再左扣右减除去没有记忆的婴儿时间、以及没心没肺的少儿岁月,前前后后眞正称得上值得回忆的也就是初中时“发愤图强”以及高中时代初期“意气风发”的那短暂五六年而已,于是到后来敖彦不得不开始为打发这无聊的做梦时间而犯愁。
    偏偏对于未满周岁的婴儿来说,一天所需要的睡眠时间基本上是在十八个小时前后,这是婴儿身体发育成长所需要的重要条件之一,即便敖彦宝宝的思想意识已经成熟到能够组织一场完美的敲诈勒索行动且不留任何对自己不利的证据,但是他那小脑袋还是需要足够的休息时间来吸收营养。
    这种情况如果继续下去,敖彦很怀疑自己会不会在长大之前,就被这该死的无聊梦境给折磨出心理障碍来。
    “既然你能够在这里回忆那么多的事情,为什么都没有发现,这里其实是属于你一个人的寂静世界呢?”白茫茫的梦境之中,突然又传来那陌生的声音,只是这一次,敖彦可以感受到眼前的白雾正在以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波动聚集着,彷佛有什么东西打算从白雾深处探出身形一般。而相对的,这种波动令敖彦本能地感到了某种发自内心的不快,彷佛属于自己的东西正在被别人掠夺侵入一般。
    “喂喂别抵抗我啊,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借着你那滴血勉强融进你的源梦之界里啊”白雾的波动随着话音渐渐地明显了起来,目光所及之处也可以辨析那微微的扭曲痕迹,不一会儿敖彦被神奇地发现一个模糊的人形在白雾中若隐若现,不过那影像在成形之后,却不再有任何的改变,彷佛一道淡淡的透明影子一般“啊,终于进来了,眞是太费事了!”
    “喂,既然暴露了就不要在那里假装忍者了,你的忍术太糟糕了,我一眼就能看穿。”敖彦很是鄙视对方这种掩耳盗铃式装高深莫测的举动。
    “装忍者?我哪里装忍者了?”对方似乎被敖彦的鄙视给弄懵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理解。
    “切,还装蒜,虽然你把自己给涂成了白色,和这里的白雾很融合,但是你的模样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敖彦很是不屑地瞥了眼对方“你的身高还不到一百五十公分吧?”
    “谁说的,我明明一五二了!”身高是对方绝对不可碰触的逆鳞,敖彦不屑的眼神更是大大地刺伤了对方的自尊心,来不及摆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智者气度,就犹如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咪一般,立即尖声地反驳着“再说了,我哪里有涂白色,明明是你这个小笨蛋没有给这个源梦之界区分任何的元素力量,才会让所有进入这个源梦之界的东西,都变成白色的好不好。”
    “源梦之界?”敖彦很是好奇对方一再提起的这个名词,这里明明是它的梦境,为什么对方会用这种很奇幻的词语来称呼呢?
    “哼,眞是连常识都没有”对方故意大声地咕哝着,作为对敖彦鄙视自己身高的报复“这里是源梦之界,是个联通万物的梦境的里世界之一。而你,龙族的敖彦、金龙的双生子,则是这个源梦之界所选择的主人。”
    “听上去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敖彦翻了翻白眼,他可没觉得这差点逼得自己撞墙的梦境世界有那么伟大。
    “废话,源梦之界曾经和源法之界以及及时界三者并称里世界掌管着万物平衡和天地的均衡,如今源法之界已经完全和这个世界融为一体,时界也已经因为太强大而完全得消融,里世界已经只剩下源梦之界,所以从本质上来说,你的地位比龙王更加地高崇,力量也会更加地强大,等你学会了怎么操控源梦之界后,你就可以控制任何生命的梦境。”
    对方似乎很不满敖彦对这个梦时界的轻视,而这种轻视完全是因为敖彦自身的无知造成的“对天地万物而言,睡眠至少占据他们人生的一半时间,掌控了梦境,就等于掌控了别人一半的生命。”
    “那么,如果我不断让财主们梦到破产的景象,然后让他们都去我盖的庙里烧香进贡的话,似乎是个能在短时间内收取大量利益的方法”敖彦揉着下巴,很是认眞地考虑着这个随着对方的描述而自动闪现在脑海里的计划的可行度。
    “嗯,这都是个好主意”下意识地被敖彦所提出的新颖手法所吸引,脱口赞赏着,不过很快对方就找回了应有的理智,举起手中不知道是棒子还是锤子的疙瘩,狠狠地敲上了敖彦的脑袋,愤怒地斥责着:“你个小混蛋,要搜刮钱财,至少也要先把这个世界的元素力量给区分好啊!不然有个屁用,你就在这里想疯了,也没实现的可能!”
    在梦境世界里区分元素力量,听上去似乎很复杂的样子,但是傲然却觉得很简单,就像是在分割全新的硬盘,然后努力地用自己的想象力来对这个白茫茫的空间进行改造而已,对于想象力敖彦想来不怎么欠缺,很快那总是白茫茫的世界里,出现了一把编注着ikea家具商标的眞皮沙发。
    敖彦迫不及待地爬上去,感受着那柔软滑润的触觉,很不要脸地惊叹着自己的伟大,当然对方很快就打击了敖彦的气焰。对方只是简单地用陈述的方式,告诉敖彦,他现在的力量还很弱,只能勉强在专属于自己的梦境里动些小手脚,要达成前面敛财的计划,至少还需要奋斗二十年以上。
    “至少也是一个盼头啊。”敖彦有些讪讪地,趴在沙发上,很是可耻地转话题“对了,说了半天你究竟是谁?毕竟是人家第一次嘛”对方犹豫的口吻,让敖彦忍不住全身鸡皮疙瘩都跑了出来。
    “老夫名曰青瞳,是时界在这世上最后一个管理者,而且还是退休的。”自称青瞳的老人,一身飘逸的服饰让敖彦熟悉到很直接地联想起古装武侠剧中那些吊钢丝的演员们的打扮,只是缩水了的身高,实在让人觉得糟蹋了衣服本身挺秀的美感。
    不过当敖彦的目光落在青瞳那双与众不同的眸子时,却有一种颤栗般的愕然。只见那苍老的容颜上,赫然嵌着一黑一蓝两颗完全不同色的眼珠,那模样,竟然和敖彦前生在医院里移植手术结束后,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的眼睛一模一样。
    “你”敖彦从沙发上猛地坐起身。
    “别吃惊,虽然这双眼睛看上去和你原来的那双很像,但是不用担心我会刨了你的坟,去挖你的尸首。”青瞳似乎很明白敖彦的惊讶所在,微笑着摇了摇头“其实这双眼睛和你也算是有关系,只是眼下还没有到可以告诉你原因的时候而已。”
    “不觉得这么卖关子很没有道德吗?”敖彦撇了撇嘴,很是不悦地说。
    “没办法,不是我不肯说,而是我没有办法说,至少在我身上的封印没有完全解开之前,所有的秘密都被锁在这里了,”青瞳指了指脑袋,一副无赖状“连我都没有办法知道答案,除非你能够帮忙把我的封印解除了。”
    “哼,说了半天,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说了,我是时界最后一个管理者,”青瞳笑着,也不用敖彦邀请,自动地往柔软的沙发上一坐“本来是负责掌管这个世界的时间,不过时界消融之前,我就已经退休很久了,为了安度晚年而不被人打扰,我选择了冥界做为休息处,所以现在外面多数人管我叫冥眼。”
    “啊?你就是那个冥眼?”敖彦有些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着青瞳“那个到处收集大肚子和小孩的变态男,找的就是你啊?”
    “那都是窖鑅这个神界的笨蛋做的,他认为得到我,就能得到左右世界的力量,很久之前就曾经为此而发动了一场战争,死了很多人,虽然在这场战争中,我眞的很无辜,但是冥王认为我应该负起连带责任,所以后来我也被关禁闭。没想到如今窖鑅居然又再犯傻了,我可眞是被他害惨了。”青瞳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更是试图在自己的声音里努力添加无辜成分,但是效果却让敖彦衍生出很浓厚的“这个家伙,肯定不是什么好鸟”的错觉。
    “你活该,谁让你不出面和他说清楚啊。”敖彦才不相信眼前这个神秘兮兮的老家伙会做不到那么简单的事情。
    “可是,我的本体在冥界,除了你的源梦之界,我没有办法出入其它各界,除非能够找回我的原身。”青瞳可怜兮兮地叹着气,心中暗笑地等待着敖彦这条笨龙说出“你的原身在哪里”之类的话,自动咬上自己的鱼钩。只是青瞳显然低估了敖彦的精明程度,如此明显的一个陷阱敖彦才不会自己踏进去的。
    “那就去找啊”敖彦翻着白眼掩饰着目光中邪恶的笑意说着,口气无比地纯洁。
    “你”望着敖彦那一脸“想骗我,做梦去吧”的表情,青瞳只能龇了龇牙,自认识人不清,乖乖地说出自己今天现身的眞实目的“我的原身内保留了时界最后的一丝力量,虽然不能眞的让天地俱灭,但是破坏力还是很大的,所以冥王在收留我进入幽暗之地的时候,想了一个办法用冥界深处最为阴冷的引魂石加入了特殊的阵法治炼,并在上面附上了约束的太古咒誓,打造了一件不弱于任何冥界法宝的“暗影”
    “暗影”除了能够打开幽暗之地外,本身也是一件极为神奇的法宝,按照冥王的说法,这件法宝还能够打开人界和其它各界的通道,只是这把钥匙自从第一次被窖鑅发现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估计是被窖鑅给私吞了。”
    “本来,冥王为了不让我被干扰,把我的神识和原身分离开来,我的神识依附在冥界深处的幽暗之地,要打开幽暗之地就必须具备暗影,而要启动暗影,就只有让暗影中的引魂石吸附足够的亡灵怨鬼,”青瞳伸出右手,比了三个手指头“按照人类的灵魂计算,至少需要三十万人的魂魄才够。”
    “然后呢?”敖彦挑了挑眉,死多少人类和他没有直接关系,反正敖玄也再三告诉自己,龙王界不能插手人界的事情,他自然是权当耳边风吹过。
    “然后?”青瞳笑得有点干“我的神识被封住,如果窖鑅解开幽暗之地也无所谓,毕竟我并不完全,但我的原身,却在一个年幼的半妖的身体里面,这个半妖偏偏又在这个时候跑来”
    “别对我说,那个半妖就是桀枭!”敖彦的脸色猛然一黑,用要咬人的目光直直地望着笑得干瘪的青瞳。
    “这可不是我的错,本来是那个叫锦儿的乖孩子,那个孩子身上的半妖气息其实是用来遮蔽我的原身上残留的味道,谁知道龙族的相曦那么唉折腾,谁不好选,偏把那个孩子当作桀枭的容器”
    青瞳被敖彦那发绿的眼神看得有些毛骨悚然,下意识开始为自己作无谓辩护“再说了,那个孩子也曾经进入你的源梦世界里,这就足以说明他的特殊,但是你自视而不见,错过机会,那可是你自家的事。”
    怪不得,锦儿能够在梦中听到自己的声音,原来都是这个老鬼在作怪!敖彦总算是明白了当初自己有幸品尝到这辈子第一碗红烧肉的原因,居然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突然一阵说不出的鬰闷从四面八方传来,打断了敖彦的思绪,而青瞳老鬼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似的,脸上轻佻的笑容收敛了不少,一双寿眉微微地皱了起来。
    “小家伙,看来是暂时没有时间和你开玩笑了,我们要加快动作,窖鑅已经动手了,如果我们继续在这里嬉闹的话,外面的那些凡人可要死伤惨重了。”
    “窖鑅动手了?怎么会,那些孕妇和婴儿我都有救下来啊。”
    “那些什么紫河车啊、婴儿的,都是冥王当初为了不让人类去争夺幽暗之地的钥匙,所散发的谣言罢了重点是钥匙,那把钥匙上面有束缚我的咒语,那咒语是我无法抗拒的,窖鑅现在启动了钥匙,很快我的力量就会不受控制地散发出去,虽然那些力量已经很弱了,但是对于人界来说,却依旧强大,你必须去阻止窖鑅。”青瞳说着,身体内却感受到钥匙那催命般一阵急过一阵的呼唤。
    “喂,别推卸责任,那明明该是你去干的活吧!再说窖鑅从头到尾找的都是你吧!”敖彦不满地把脑袋摇晃得和拨浪鼓一样,哪有这样给人栽赃责任的?
    听了敖彦的话,青瞳的脸上突然闪过一抹很诡异的表情,那一黑一蓝的双眸紧紧地望着敖彦,锐利的目光里有着某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内涵,敖彦被他看得一阵没来由的心虚:“残留的时界虽然不会影响除了人界之外的其它世界,但是对于时空障蔽却会是致命的打击,到时候除了龙王用自己的身体和性命来修补时空障蔽外,别无他法,如果你不介意让龙王熬君泽赔上自己的性命的话,你自然可以袖手旁观。”
    “靠,你太无耻了吧!”敖彦一听这臭老头搞了半天居然拿龙王老爸威胁自己,顿时气得一跳半天高。
    “无耻就无耻,有效就行。”青瞳一脸“我就是无耻了,怎么样,不爽来咬我啊!”的表情“你尽速去找桀枭,他的身上有我的原身,只要能够发动我的原身,将我的灵魂收回,那把钥匙对我的束缚就可以解除了,记住要快,要是让暗影在我之前控制我的原身,那我可不保证会不会有其它的问题。”
    至少告诉我,你的原身是什么啊!敖彦的话还没有出口,就见青瞳手中突然多了一根木拐杖,不由分说地狠狠对着敖彦的脑袋砸了下去:“快去,快去”
    “啊¥!%##”捂着被敲得生疼的脑袋,被活生生敲出梦境的敖彦,愤怒地用六国语言三十二地的方言将青瞳家九族十八代逐一地问候了一遍,连青瞳养的鸡溜的狗都没有放过。
    只是失去了在源梦之界内那流利清晰的说话方式后,小宝宝漏风的儿语让所有的诅咒听起来更像是一支除了敖彦本人之外,无人能够读写的儿歌。
    他*的,老子怎么就这么命苦呢。敖彦鬰闷地趴在地上为自己的不幸遭遇悲愤着,若不是眼前漆黑一片令他迷失了方向的话,恐怕他眞会仰天长啸以示愤概。
    不过抱怨归抱怨,敖彦可不会忘记青瞳说的话,尽管他实在很难相信人界受伤会让自己的龙王老爸赔上性命这种逻辑上很荒谬的言论,但也许是最近荒谬的事情他遭遇了太多,所以下意识里也有些担心,当然这一点敖彦绝对不会承认就是了。不过敖彦在心底打定了主意,这次不管事件与龙王老爸有没有牵连,自己都要将这笔人情记在龙王的脑袋上,日后非狠狠地从龙王老爸身上连本带利地赚回来不可。
    慢慢从包裹着龙身的丝帕里鑚了出来,敖彦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疼痛,可能是陈堪散在身上的药粉起效了,除了还有些麻麻的感触之外,至少在地上爬行是没有困难了。敖彦在黑暗中努力地寻觅桀枭的身体,但是眼前的黑幕并不是夜色,而是由无数怨灵孤魂们交织而成,敖彦甚至可以听到耳边凄厉的鬼哭之音。
    哪怕敖彦如何地大胆,对于鬼魂这种东西,他自问还是没有变态到可以视为良伴益友的程度,小心地缩着脖子扒着身下的土台,努力大量着黑暗中若隐若现的人影,是否有自己要寻找的。
    感谢窖鑅动手的时间挑得够紧,紧到景御来不及把桀枭远远地送走,那小小的身体,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土台下的角落里,彷佛失去了生命一般,不过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那些在空中呼啸着的魂魄,始终距离桀枭的身体半尺的光景,似乎无意识地避开这个昏迷中的少年。
    敖彦赶紧四肢并用地沿着土台爬过去,当然一路上那些冤鬼门也曾经试图攻击小龙这生灵,只是面对龙宝宝的唾沫攻击,那些冤魂们也不得不退避三舍。这是敖玄前阵子私下教给敖彦的救命绝招之一,专门用来对付阴魂孤鬼,按照敖玄的说法,龙是至阳之体,龙宝宝的口水更是包含着纯正的元阳,污秽之体不得靠近。这招如今看来的确好使,就是不够雅观加费口水。
    好不容易爬到了桀枭的身边,敖彦很快又忍不住开始头痛起来。青瞳说得简单轻巧,说在桀枭的身上藏有所谓的原身,但是即便敖彦把桀枭身上的依附裤子都咬碎了,除了衣袋里的几块为敖彦准备的糖果之外,根本没有第二样东西。
    找鬰闷了的敖彦,愤怒地抬头望着乌漆抹黑的天空大吼着“西红,系和下红寒,希笑的同系系系米阿,凶手黑希希小的希希希!(青瞳,你个老混蛋,你要的东西是什么啊,总不会是桀枭的小**吧!)”
    正说着,就听见半空中回荡起窖鑅的空洞回音:“时界的至宝,天地的沙漏,按照我的意愿,请将时间逆转,让一切回归最初的原点”
    接着,就看到一道闪光由天而降,黑色的圆球猛地有空中坠落,却在最后静静地落在了桀枭的心房之上。
    敖彦吃惊地看着一颗蓝色的圆珠慢慢地从桀枭心脏处的皮层下鑚了出来,随之一道耀目的蓝色光芒从桀枭的身体内透出,向四周蔓延开来,慢慢形成一个蓝色的猫儿眼般的瞳子隐约间敖彦觉得自己听到了迟来一步的青瞳跺脚声。
    “窖鑅,如果你看到了我在青瞳原身中的留言,那么就说明我对你的教育还是失败了。”天地间悠悠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如同春风一般抚慰着大地,黑幕中无数的冤魂暂时停止了他们的呼号,彷佛在这一刻倾听着命运之神的救赎。
    而这声音在窖鑅的耳中是那么地熟悉,又是那么地陌生,无数岁月的想念和仇恨在这一刻融为无声的凝视,太多太多的话语在这一刻却无法开口说出哪怕一个音符。
    “你总是在问我,为什么不爱你,为什么总是不愿意响应你的感情。现在我给你一个答案,因为你的爱太脆弱,太虚幻、太自我。”
    保存了无数岁月的留言,依旧如此地清晰,清晰得令人不能错认话语中的冷漠和嘲笑“你爱我,更爱你的野心,你的野心能够驱使你牺牲一切,哪怕是你自己本身,你的这种对野心的执着让你变得强悍,变得无敌,浏览器上输入..c-n-”变得自信,最终成为神界的君王,甚至能够独立讨伐其它各界,你为了野心而杀戮而执着的样子也许是我见过的最美丽、最强势的。无数人倾倒在你的这种藐视天地的魅力之下,愿意跟随你,崇拜你而这就是我最不能容忍的地方。
    当你不再是为了我而去战斗,去杀戮时,我们之间所维系的纽带就已经断裂了,你对我所谓的爱,不如说是一种对所有物的占有欲罢了。这不是爱,这是污辱,是伤害。这样的东西,我不屑。
    我从来不曾欠过你什么,是我教养了你,是我给了你野心,也是我给了你未来,也许对你来说,那些在你看来都是你奋斗之后所得到的,但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你曾经是我所选择的人选,我一手培养你,期待你能够做到我所希望的事情,但是显然我错了,你也许是个好人选,可惜却不是我要的那一种,所以我用我的一切,灵魂、肉身、身份、甚至于一部分的未来交换天地对你的惩罚。
    并不是因为我的愧疚或是自责,而是为了了断你我之间的一切,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我已经赎清了因为造就你的成功,而对这个世界所犯下的杀孽,此后无论是亲情也好、恩情也罢,你我都不会在有任何的交集。”
    虽然看不到说话者的模样,但是旁听者们都由衷地感受到一种由内心生出的寒意,曾经人们感慨着究竟是怎样的人物能够教出窖鑅这样的狠角色。如今看来,这名份上的师徒两人根本是同出一脉。
    “窖鑅,我曾经说过:所谓再见,并不是期待再度相见,而是再也不见。既然我们已经道别,我就绝对不会给你留下任何希望。至于以后,不管你是希望天地俱亡还是一切湮灭,都与我无关了。”温柔的声音、冷酷的内容在夜幕中飘荡着。
    英魄满脸无奈地望着不远处失魂落魄的窖鑅,神色中说不出是同情还是怜悯。那个总是野心勃勃的男人,甚至在衰落时,依旧燃烧着美丽的愤怒火焰的男子,此刻愣愣地站在那里,彷佛还沉浸在那冷漠的宣告之中。
    “哈哈哈哈”许久之后,窖鑅终于有了反应,他笑了,笑得开怀,笑得洒脱,少年的脸庞上跳跃着诱人的光彩,而丝毫不见半点颓废与绝望。与其说是被打击,倒不如说是一种禁锢的枷锁终于被打开了一般“说得好,说得太好了,原来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
    “窖鑅,何必这样呢,一切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忘记吧,忘记了”英魄叹息着,试图安慰窖鑅,但是窖鑅却摇头阻止了英魄继续。
    “冥眼,我们来订下契约吧,我以我千年的魂魄精华做为代价,和你起誓”窖鑅的眼中有着执着和桀骜“我放弃我所拥有的一切,我的未来和过去,要你实现我对敖离的诅咒,我要诅咒所有敖离所爱的人,诅咒他们生生世世不得长相聚首,生不能同寝,死不能同穴”
    “窖鑅,你!”英魄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窖鑅居然会在最后下这么一个赌注。
    “知道吗?敖离教出来的弟子最是自私,自己不幸福,也看不得别人幸福!”窖鑅大笑着,彷佛是恶作剧成功了的孩子一般,笑得双目泪眼迷蒙。渐渐地窖鑅的额心慢慢浮出一点金色的光点,那是神王窖鑅的魂魄精华,包含了窖鑅所有的记忆和爱恨情仇慢慢地升入黑暗的空中。
    “青瞳,你还不快点阻止”英魄转身对着柳州城内那只蓝色眼睛大吼着,但是回答他的是青瞳同样鬰闷的叹息:“我阻止不了,小龙没有启动我的原身,现在我的原身已经在暗影的控制下,只要不是毁天灭地的条件,($)暗影都会默认许可的,何况窖鑅还是用神王的魂魄交换”
    “叮”一声清脆的轻响,金色的光点在黑暗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冲入青色的冥眼之中,为那场千百年的纠葛画上一个无法终止的删节号。失去了窖鑅的控制之后,在柳州城里的孤魂野鬼们顿时如同炸锅一般沸腾起来。
    亏得有英魄及时张开结界,将整座城市都笼罩了起来。那被开启的冥眼,也随之渐渐地再度闭合,而那颗神奇的“暗影”在完成工作之后,释放了所有的怨魂,还原成一颗圆溜溜的透明玻璃珠,落入了小龙的爪子里。
    “小鬼,大事件、大事件,快跟我走,动作快、动作快”青瞳鬼叫着从空中猛冲下来,抓着敖彦宝宝的尾巴就走,当然结果自然是被很不客气地咬了好几口。
    “呸呸、呸!咬到奇怪的东西了!”敖彦吐着口水,青瞳那干瘪的手臂,非但不像人类的肉皮,反而有点沙子似的粗糙。
    “死小鬼,我这是在帮你耶,你还有没有良心?”青瞳很是不满敖彦的态度,愤愤地数落着“你没有看到这满城的冤魂吗?如果不想办法让冥界把这些冤魂都放回原体的话,用不了多久这个城里的人,都会眞的完蛋大吉,包括陈堪和那条青狼半妖都没有办法活下去了!”
    “啊啊?”
    “啊啊你个头,还不快点跟我走这里留个英魄,那家伙会暂时保护这里,知道冥界派人前来收拾的顾不得再让敖彦表示什么,青瞳抓起小龙就跑,边跑还不忘诅咒一下已经消失的混蛋窖鑅,丢下这么个烂摊子给自己收拾,自己好不容易才到人界,就要干这种免费的跑腿任务。
    “吾门笑去哈以?(我们要去哪里?)”敖彦则一边努力把自己的身体蹭进青瞳宽大的袖子里,一遍用火星语提问,只是这个问题一出口,就让青瞳惊得一个踉跄。
    “不会吧,怎么说话说成这个样子?龙王没好好教你说话吗?”
    敖彦一听猛翻白眼,拜托!过了今夜他才满一周岁好不好,哪有一周岁的小孩,满嘴跑顺口溜的?
    “今夜过后一周岁?”青瞳可是能够和敖彦用心灵沟通的,尽管敖彦并没有发现这一点,但是他心中所想的东西,几乎是立刻就被青瞳给听到了,而且再次把青瞳吓了一跳,急忙把小龙拉到自己的眼前,很是紧张地询问者:“你确定,今天是你一周岁?你确定?”
    敖彦被青瞳一惊一乍的表现吓了一跳,有点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青瞳脑袋上开始滋滋地往外冒冷汗起来,青瞳几乎是咬牙切齿得说着:“龙族每过一岁就会受到天雷轰击,做为成长的洗礼”
    敖彦觉得自己此刻脸上一定布满了黑线,下意识地王天上望去,就见远离了柳州城后,遮蔽天幕的黑暗已经散开,璀璨的星子点缀着深邃的夜空,偶尔会有一道银色的光纤穿越天空,向大地慢慢靠近滑落。
    今天的确是敖彦一周岁的生日,彷佛是为了提醒敖彦宝宝从今开始正式迈入幼儿的行列,这些刚刚在仙界轰完饿了敖的雷劫,终于一路追到人界来了。
    “跑啊!”敖彦和青瞳不约而同地大吼着,顾不得继续废话什么,急急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迅速地向西方逃窜而去,而他们身后,越来越多的银芒划过天际,夹带着强大的力量轰隆隆地披在了他们的屁股后面,硬生生地砸出一个个巨大坑洞来。
    隆隆的冬雷声响彻着大地,彷佛宣告着一个新时代的降临
    山洞内
    就在敖彦和青瞳被天雷追着跑的时候,距离他们不远的山坳里,一场意志和耐力的战斗正在无声中展开着,其中的一方正是不见了踪影的敖玄。
    “放我出去,在我没有生气之前。”敖玄端坐在舒适的靠椅上,看着眼前满脸虚汗的男子,沉声要求着,只是对方除了摇头之外,死活都不愿意放人。
    “别以为你们是以太精灵,我就要顺从你们的意愿!”敖玄的怒火积存了很久,对方先是暗中狙击自己,把自己捆来这个幽暗的山洞里,居然是要自己干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情。
    “早完早好,你不是担心那条小龙吗?只要你收工了,我就马上放你走。”对方也是有求于敖玄,不然堂堂以太精灵也不至于低声下气成这个样子,要知道他们若是回到龙王界,怎么也算是长老一级的人物。
    “办不到,你休想我会屈服!”敖玄也是和对方杠上了,死活不答应对方的要求,因为那实在是太离谱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龙王界不能插手人界的事情,这个没得商量。”
    “这一切对你都是举手之劳”
    “我拒绝”
    “龙王之子要有爱心”
    拉锯式的讨价还价还在继续中,敖玄究竟在拒绝什么?
    “九百九十八个待产孕妇,你让我帮她们接生,别说我不会,就算会,我也会被活活累死!”愤怒的敖玄指着不远处堆积如山的人形冰棱,抗议着以太精灵不负责任的要求。
    “那,我们一人一半怎么样?”被九渊给算计了的九鸿,涨红着脸,几乎是哀求着敖玄能够帮自己一把,要救这么多人,就算他是以太精灵,也会累趴下啊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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