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我亲手打败了林修。在他,二十五岁生辰的前一日。
    “你输了。”我拿着长剑抵住他的咽喉,一双眸挑衅地看着他略显狼狈的模样,唇畔勾起一个嗜血的笑。
    “呵。”林修轻笑了一声,蓦然抬头对上了我的眸。他脸上奇特的表情让我有那么一刹那的怔忪:似不甘,似解脱。
    我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
    他转身像自己寝宫的方向走去。没有犹豫,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再看一眼地上躺着的,那把伴他多年的宝剑。
    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微醺的光伴着他细碎的笑声,朦胧中,透露出一种血色的不详。
    这是我第三次看见他笑。亦是,最后一次。
    第二日,长老阁传出消息:尊上于今日未时暴毙。
    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昨日还好好的人,今日就这般去了?
    但隐隐的,心里又觉得这一切似乎是理所当然。
    紧接着,众人便开始准备林修的丧失。再接着,就是着手我的上位仪式。
    一切都那么有条不紊。仿佛早已排练了上百次似的。
    待真正坐在了灭天殿上的鎏金座位上,才无趣地发现,这看似尊贵的位置,真坐上去,才就那么回事儿,没有半点特殊。
    看着众人对我高呼“尊上”的模样,突然感到一丝好笑。为林修,也为自己。这就是生存的法则:强者为尊。
    林修啊,林修,你一死,又有几个还记得你呢?呵,至于我自己,以后怕是也会落得这个下场吧?
    不知怎的,脑中又划过了那张好像充满了阳光的面孔。眸光流转,开口问道:“夜本尊记得,当年与本尊一起参加试炼的人当中,有一个少年似乎还有个妹妹在幽门吧?”
    “是。”冥夜思索了一会儿,应声答道。
    “哦?如此么?那你去把人带过来吧。”
    “是。”冥夜点头,随即退了出去。
    片刻后,两道身影出现在了灭天殿上。
    眯眼打量着冥夜身旁的少女:也是一袭玄色衣裙,眉目如画,气质如梅。倒是个冷傲的小美人胚子。
    但,那样阳光的少年,怎会有这般冷若冰霜的妹妹?
    轻轻地笑了笑,暗忖:这女孩看起来,其实,倒是像冥夜更多些。
    “吾赐汝单名‘宓’,沿用‘冥’字为姓。自今日起,吾命汝接管‘幽门’,汝,可愿意?”
    少女目光闪了闪,低下了头:“谢尊上。冥宓万死不辞。”
    我满意地用单手支起下颚,接着说道:“吾还要追赐汝之兄长单名,‘阳’,亦沿用‘冥’字为姓本尊特许汝在墓园为其立一座衣冠冢。汝,可高兴?”
    看着殿下少女惊愕无措的样子,我心情颇好地打了个呵欠:“蝶儿,夜,本尊乏了,你们随本尊回琉璃殿吧。”
    “是。”
    人群中,又缓缓走出一个粉裳的少女。十三岁的年华,一张明艳如牡丹的脸。少女显然有着和冥宓不相上下的美丽。蝶儿,是一年多以前,冥夜在玄门里为我选来的医婢。
    是的。医婢。
    我从两年前,便开始感到有些不对劲起来。每当寒玉玦深入一重,身子便会在冬日里畏寒一分。如今,我也已练至第六重了。
    “尊上。”
    恍惚中,冥夜突然唤了我一声。我抬头向他看去,却发现他眉间有着一丝急切。
    “蝶儿,前些日子,你不是说药房里的血参不够用了么?本尊让智长老去置了些,算算日子,今日也该到了,你过去瞧瞧吧。”
    “是。”冥蝶应了一声,不疑有他,连忙向外赶了去。
    “尊上,这是前尊上的手札。属下是在墙角发现的。”待冥蝶走远了,冥夜来到我身边,递上一封信和一本书。
    那本书因为年代太过久远,书名已经看不大清了,只能模模糊糊瞥得一个“异”字。把书放到一边,展开手中的书信,熟悉的字迹映入了眼中。
    “呵,呵呵,好你个林修!”合起信,我冷笑出声,紫色的眸中不可遏制地翻腾起巨浪。
    “尊上?”
    “呵,夜,你这‘暗门’的门主也过来给我好生瞧瞧吧!”
    “是。”
    冥夜接过,仔细地看了看,突然脸色一变“尊上,这”
    我唇畔上扬的弧度渐渐扩大,但眸色却是彻底冷了下来:“寒玉玦乃天下至阴之物,男子习得此功,功力大增的同时也会惹上寒毒。且,这种寒毒连教中的幽溟石亦不可解。唯一的解毒之法只有在练功之人满二十五岁之前寻得天羽族人,令他自愿献血,再用火蛊辅助,以血置血,方可化解。否则,哼。”“可是这火蛊虽少,但还有迹可循,但,那天羽族人早在百余年前就已经隐世了啊!这么多年来,逆天从未找到过一个天羽族人”冥夜皱眉。
    银眸。天羽族。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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