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意夹带着丝丝清凉感,伤口稍稍舒服了一些。
    我没有再多看椛祈,从她身上能感觉到传递了一股情绪。
    逃避对她来说,没有起到多大作用。
    “姐夫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待在危险堆里。”
    椛祈抬起头来。
    我不太好言语,只是勉强笑了笑。
    再之后的气氛,就显得凝滞不少,时间过得格外缓慢。
    “那个村里的老道士,什么长相?”我问椛祈。
    其实,我隐隐已经有所猜测了,那个女人,也就是天寿道观三长老,提过我回返的路上,可能会遇到明镜真人。
    “长相荻鼠没有看太清楚,带着一顶帽子似的东西,还有纱巾遮住了脸。”椛祈回答。
    心,沉下去的更多。
    果然是他!
    后怕的感觉涌了上来。
    如果没有发生这些意外,我的确会进沿途的牛碾村修整。
    这样一来,就刚好和明镜真人打了个照面。
    我不觉得他是来接应我的,十足十的可能,是他想对我动手脚。
    也怪不得,那三长老会直接放弃我,逃窜离开。
    面对面碰上明镜真人,她得死。
    “老道士很不好对付,我掌握荻术后,感知比姐姐,甚至比老爷子都强一些。”椛祈轻声回答。
    我没有怀疑这一点。
    椛祈有着和吕阚一样的过阴命,她此前的荻术,就有感知一般的作用。
    椛家其他人,是通过荻鼠感应信息,椛祈是直接能通过荻鼠眼睛看见。
    正因为这些缘由,她一直掌握不好荻术。
    待在鬼龛的几个月,她获益匪浅。
    “不过姐夫你可以放心咯,他虽然很厉害,但我们可以一直躲,三长老应该也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多注意,安全无虞的。”椛祈认认真真的说。
    沉默无言,胸腔中涌起的还有一股闷气。
    牛蹄村发生的事情已经很多了,我险死还生。
    天寿道观阴魂不散,明镜真人道貌岸然,两者先后夹击,以至于我只能在重伤的情况下疲于应对。
    直接走,看似是个好选择,却还要将那阴阳先生的尸身,以及童尸留在这里,违背了我对阴阳先生的承诺。
    “姐夫,你不要想那么多了,我们处境不好,逃出去后,保证安全,才能想别的。”椛祈再度劝我。
    “嗯,好。”我点点头。
    闷气转变成不甘,转变成杀意,只不过碍于眼前情况,碍于实力阻碍,我既杀不了那三长老,又无法对明镜真人下手。
    因此,这一切只能压抑在心底。
    时间一点点过去,逐渐到日暮西山,再到天色泛黑。
    当天光彻底被夜幕吞噬后,椛祈身下窜出大量黑影,就像是一小片阴云,很快隐没在山林中,不见踪影。
    老龚随后出现在我肩头,他眼珠子都瞪直了,尖叫了一声:“小大娘子!”
    下一秒,老龚就扑向椛祈。
    椛祈一下子接住老龚的脑袋,笑得分外喜悦。
    “老龚,你怎么还是那副坏样子,一点都没变。”
    她亲昵的将老龚脑袋凑近脸,还贴了一下。
    老龚眼珠子瞪得更大,都快翻白眼了。
    “走了姐夫。”椛祈没看我,提醒了一声,朝着一处方向走去。
    我跟上椛祈,默不作声。
    山林中并没有走直线,而是一直在绕路,显然,是在规避着什么。
    老龚嘴里一直叭叭个不停,椛祈时而眼中有惊色,时而松口气的表情。
    走了许久,我感觉位置越来越高,应该是在不停接近山顶,我才开口打断椛祈和老龚的“叙旧”。
    “先前那处位置,查一查有没有人。”
    椛祈点点头,她掐出一个诀法,口中似在喃喃着什么。
    “嗐,我家小大娘子,出息了,出息了哇。”老龚仰天微叹。
    椛祈并没有理会老龚,也未曾回答我,只是继续朝着一个方位走。
    大约半小时左右,椛祈才喃喃道:“没有人,其实也对,三长老不会善罢甘休的,那个老道士也不会。”
    “咦……”椛祈眸子闪过一丝惊色,她脚下速度顿时加快不少。
    走了大约半小时左右,来到一块稍微平坦的空地,这里没多少树。
    不,树是有的,只是倒塌许多,还有被拦腰斩断的痕迹,甚至还有许多地方焦糊一片。
    显然,这里经过了一场打斗,焦糊痕迹很新,才留下不久。
    几只荻鼠忽地从一片杂乱的树干石砺下钻出,衔着一条焦糊的手臂。
    断口的位置隐约能见到筋络和鲜血,手臂表面却没有一丝完好的皮肤。
    “女人的手。”老龚咋舌:“大大娘子,吃大亏了哟。”
    先前老龚和椛祈的叙旧,椛祈的来由,期间发生的事情,她自是和老龚说了一遍。
    “她都没死,算什么大亏呢,你说是吧老龚。”椛祈抬起手,对着老龚脑门心弹了一下。
    “啊对对对,又不是头在这里,嗐……怎么不是头呢,那老小子堂堂一真人,没杀掉一个长老,晦气!”老龚忒了一口唾沫,似是义正言辞。
    “距离越来越远了。”椛祈微微仰头,是看着夜空。
    “看来,他改换目的,去追那个三长老了。”我若有所思。
    明镜真人不会杀我的。
    我们两人之间,很多事情心知肚明。
    他最多伤我,从我身上找四规明镜,其余的事情,都得在四规山的台面上。
    如果我死了,何忧天那里无法交代,整个四规山都会乱作一团。
    既一时间追不到我,又遇到天寿道观的人,他自然会有个取舍。
    “狗咬狗,还是咬不出一嘴毛,大大娘子要遇到个年轻,火力旺的道士,搞不好还有点儿翻盘的机会。”老龚又嘀咕了一句。
    椛祈手忽地拧在了老龚的耳朵上,轻哼一句,说:“是不是老龚你去追杀她,就让她翻盘了?”
    “痛……痛……”老龚龇牙咧嘴,说:“要是让我追到她,必然酷刑伺候,让她生不如死,哎哟,小大娘子,耳朵没了……”
    我长吁一口气,让椛祈和老龚不要插科打诨了,我们去收敛两具尸身。
    ……
    约莫半小时左右,我们回到了先前屋子垮塌的地方。
    从碎石乱瓦中拽出来了尸体。
    老龚上了那童尸的身,我继续夹着阴阳先生的两截尸骸。
    走到山下后,路边停着一辆满是泥泞的车。
    椛祈径直朝着车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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