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与一众受害者坐在一起,受害者们难免要与他搭话。
    聊了一圈下来,白川发现古桥大助竟然是被骗的最少的幸运儿,其中有一位青年,因为家境富裕,甚至被欺骗了1084万日元。
    比起来,古桥大助的10万零520,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这位家境富裕的15岁青年三上信定表示,从此以后再也不会网恋了。
    “你到底怎么拿出这么多钱的?”
    古桥大助不解地问道。
    “告诉你也没关系,总之我爸妈马上就要知道了,我都到警视厅来了,他们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的。”
    三上信定说道,“我知道我妈的银行卡密码,所以我刷掉了她卡上的500万。”
    “那剩下的584万呢?”
    古桥大助好奇地问道。
    “剩下的300万是刷我爸的卡,还有284万是我爷爷的卡,总之他们的密码都被我破译了,我完蛋了,如果北山阿姨不还我钱,我今天离开警视厅,就决定去自杀森林。”
    三上信定一脸认真地说道。
    白川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还真是长不大的熊孩子。
    难怪熊仓卓哉都有钱在东京买房子了,原来是刷光了三上信定的三代荷包。
    嗯,估计还没有刷光,但也刷了不少。
    “三上君,你网恋也太下血本了吧?”
    古桥大助不由得对少年竖起了大拇指。
    三上信定嘴角上扬,一脸自信地说道,“那当然,做我的女朋友,总不能因为经济问题苦恼吧?”
    “但是他是个男的。”
    古桥大助戳破了三上信定的幻想,两个人同时emo了。
    “其实伱也不用这么悲观,怎么说都是你都是你爸妈的儿子。”
    古桥大助安慰道。
    “不,他们不会心疼我的,他们早就离婚了,现在对他们来说我就是个多余的人,要是再知道我刷了这么多钱,肯定要打死我。”
    三上信定笃定地说道。
    “那你当时转账的时候怎么不想到这一茬?”
    古桥大助也无语了。
    三上信定突然灵机一闪,说道,“我可以把我妈给我留的房子给卖了!就可以把这笔窟窿填上去,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回去我就去偷房产证。”
    “咳咳。”
    白川咳嗽了两声,引起了三上信定的注意。
    “仓木君,我这个主意是不是非常好?”
    “三上同学,请不要一错再错,我认为你应该跟父母坦白,那笔钱我们也会追回来,至于能还多少,那就看追回多少了。”
    “真的能追回来?”
    听见白川这么说,三上信定放弃了偷房产证的打算,激动地问道。
    白川微微颔首,“应该问题不大。”
    “谢谢,太谢谢了。”
    三上信定松了口气,觉得自己不用去自杀森林了。
    至于其他几个受害者,除了询问白川案情之外,大部分时间都保持着沉默,不像古桥大助和三上信定是两个年轻的话痨,他们的性格大部分比较内向,是那种喜欢在网络上找寻寄托的年轻人。
    他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真倒霉啊,怎么就被我遇到了呢?北山千彰为什么是个男人?
    甚至有一名颓废的20岁青年青柳佐菜,看着北山太太,说道,
    “太太,那笔钱其实我也可以不要回来了,你能和我交往吗?我觉得你和她很像。”
    所有人都回头看着青柳佐菜,他又低下头,“抱歉,当我没说过吧。”
    这一届受害者真是藏龙卧虎。
    白川内心如此感叹道。
    北山太太依旧沉浸在失去儿子的痛苦中,她完全没有心情听其他人的谈话,只是偶尔和木岛勇人聊一两句。
    问的也是无关痛痒的话,例如木岛勇人和北山千彰是怎么认识的。
    直到白木沙耶从银行回来,虽然银行员工大部分已经下班了,但她还是幸运地捉到几个还在加班的社畜,在他们的配合下,白木沙耶顺利拿到了北山千彰的转账记录。
    “仓木君,北山千彰几乎将所有的钱都转到了这个账户上,我们查过了,这个账户的主人叫熊仓卓哉。”
    白木沙耶说道。
    “卓哉?怎么会是他?”
    北山太太站了起来,她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太太,您认识熊仓卓哉吗?”
    白川疑惑地问道。
    他在鉴定北山千彰时,并没有得到熊仓卓哉与北山千彰母亲认识的信息。
    所以即便是高级鉴定术,也不可能是万能的。
    它会忽略掉很多细节,这就需要做进一步的调查。
    北山太太微微颔首,神色犹豫地说道,
    “卓哉是我现在的丈夫熊仓君与前妻的孩子,他不是很喜欢我,所以我们没有生活在一起,我想他大概是跟着他的母亲一起住。”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知道了这层身份,基本上大部分人都猜到了真相。
    “您的儿子北山千彰虽然是个骗子,最后却把骗来的钱给了您丈夫现在的儿子,一定是为了补偿他,因为您破坏了他的家庭!对吧?”
    古桥大助惊讶地说道,他感觉自己窥见了真相,天生就是该做私家侦探的料。
    “怎么…可能?”
    北山太太的脸色发白,声音颤抖。
    白木沙耶翻了个白眼,“古桥同学,请不要随意发表言论,干扰办案,你说的这种事完全不符合逻辑。”
    “啊?不符合逻辑?哪里不符合?”
    古桥大助表示不服,希望白木沙耶能说清楚。
    “如果是你,你会因为自己的母亲破坏了别人的家庭,就去做骗子,还把骗来的钱都转给别人,以此作为补偿吗?”
    白木沙耶质问道。
    “当然不会,我又不傻。”
    古桥大助一本正经地表示自己的智商很高。
    白木沙耶摇了摇头,决定不再理会古桥大助,她转头看向白川,“仓木君,要不要把熊仓卓哉带回来询问?”
    “嗯,他是目前最大的嫌疑人。”
    白川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古桥大助看着白木沙耶和其他走远的警员,意犹未尽地说道,“白木警官,您还没有说服我呢?哪里逻辑不通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我。”
    北山太太瘫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她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管过北山千彰,甚至不知道熊仓卓哉去接近了自己的儿子,更不知道儿子在私底下给熊仓卓哉转账的事。
    “我刚才的推论难道错了?”
    古桥大助自言自语道。
    三上信定重重点头,“对,大错特错了,应该是熊仓卓哉偶然发现了北山千彰在做网络骗子,于是以此要挟,逼迫他把所有赃款都转账给了他。”
    “原来是这样吗?”
    古桥大助双眼发亮,觉得三上信定说得很有道理。
    “假如是威胁,北山千彰在第一次给熊仓卓哉转账后,应该就会收手不做,可为什么他还继续行骗?继续被威胁,继续转账?”
    颓废的男青年青柳佐菜问道。
    小野玲子好奇地说道,“会不会是因为熊仓卓哉根本就没有威胁过北山千彰,是北山千彰自愿转账的。”
    “小孩子懂什么,他怎么可能自愿转账?”
    三上信定表示不赞同。
    他们争论不休,同时看向了白川。
    白川却沉默地看向了北山太太。
    北山太太声音沙哑地说道,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孩子是被我害死的。想不到我一直要找的凶手,竟然就是我自己。”
    “什么?北山太太是凶手?”
    古桥大助、三上信定等人都惊讶地看着北山太太。
    北山太太捂住了脸,痛苦地说道,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认识熊仓君的时候,不知道他有家室,他欺骗了我,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我,熊仓君才和妻子离婚的,卓哉那时候肯定就已经非常恨我了,正是因为仇恨我破坏了他原本的家庭,他才会找到千彰,逼千彰做一个骗子,为他挣钱,最后又残忍地将他杀害。”
    “北山太太说的是真的吗?”
    古桥大助低声询问白川。
    “是,但不完全是,等到把熊仓卓哉带回来审问,就知道了。”
    白川揉了揉眉心,对北山太太说道,
    “太太,您还没有想清楚,这样的你,就算是自责,也无法得到宽恕,因为你不了解你的儿子。”
    “仓木君……”
    北山太太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只是觉得非常悲伤和自责。
    一小时之后,嫌疑人熊仓卓哉被带回来了。
    当他看到满屋子的受害者,以及北山太太时,脸上依旧保持着淡定。
    “北山阿姨,好久不见了。”
    熊仓卓哉主动问候北山太太。
    “卓哉,你为什么要杀害千彰?”
    北山太太泪眼模糊地问道。
    “我听不懂北山阿姨在说什么。”
    熊仓卓哉一脸不解地说道,就像是他本来就不认识北山千彰。
    直到他被单独带入问询室。
    白川坐到了他的对面。
    熊仓卓哉开始有些慌了,他在不少新闻里都看过仓木白川,据说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只要是被他询问的嫌疑人最后都会招供。
    “你是仓木君?”
    “你认识我吗?”
    “我…我在新闻里看过你。”
    熊仓卓哉低着头说道。
    “别紧张,只是一般的谈话,我们在北山千彰的转账记录中发现,他将所有的钱都转给了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白川问道。
    白木沙耶在一旁记录。
    “是因为他欠了我的钱。”
    熊仓卓哉早就做好了腹稿,万一被发现,他也有一套说辞。
    “他什么时候欠了你的钱?有借据吗?”
    “没有拮据,我的父亲和北山阿姨已经结婚了,理论上他也算是我的弟弟,兄弟之间借钱不需要拮据,是在2年前,我借他的钱,只不过我最近要结婚了,急着买房,所以告诉了他,他才陆续将钱还给我。”
    熊仓卓哉语气平静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你借了他多少?”
    “一共是2014万。”
    “这么多?”
    “是的,我的家境其实还挺不错的,父亲是优秀的商人。”
    “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开了一家渔业养殖场,叫熊仓渔业。”
    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借口。
    白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换了个话题,“你把北山千彰当成弟弟吗?”
    “是的,我们的关系就是兄弟,但我不经常和他联系,因为我的母亲不喜欢他。”
    “熊仓君穿多大码的鞋子?”
    “43码。”
    “哦,北山千彰身材娇小,他穿40码的鞋子,但是我们在他的公寓里找到的拖鞋和运动鞋,却是43码的,你确定自己不经常和他联系吗?”
    白川若无其事地问道,并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却让熊仓卓哉彻底慌了。
    之前他和北山千彰购买过同款鞋,难道是他在清理现场的时候,拿错了鞋子?把属于北山千彰的鞋子搜走了,只剩下自己的鞋!
    如果是这样,那就彻底完蛋了。
    警方会发现他们曾经同居,而北山千彰的钱都转给了自己,理所应当会怀疑自己杀了人。
    想到这里,他的额头已经出现了细密的冷汗。
    白木沙耶咽了口唾沫,她很确信白川没有去过现场,为什么会连鞋子的事都这么清楚?
    不对,他不清楚,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为了诈嫌疑人。
    “我们其实私底下关系还不错,我偶尔会去他家里做客。”
    熊仓卓哉改口道。
    “哦,是这样吗?我们还找到了一张藏在北山千彰钱夹里的照片,是你和他的亲密照,你们看起来似乎是情侣,不是兄弟。”
    白川抬起眼眸,看着熊仓卓哉。
    “没有!我们从来没有拍过合影。”
    熊仓卓哉立刻否定道。
    “照片是你睡着的时候,他拍的,你们躺在一张床上。”
    白川说道。
    白木沙耶愣住了,怀疑自己听错了。
    熊仓卓哉的手心全是汗水,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们…我们那晚都喝多了。”
    “熊仓君,你其实不想杀死他的对吗?只是失手而已,因为他发现了你一直在欺骗他,他发现你要娶其他女人。”
    白川忽然问道。
    熊仓卓哉激动地站了起来,“没有,我没有杀死他。”
    “我们的技术人员已经恢复了他手机里的聊天记录,以及电脑里的通讯记录,你是和他聊得最多的人,一直都是你在欺骗他,教唆他欺骗他人钱财,他省吃俭用,将所有的钱都转给了你,你却因为他是个男人,所以抛弃了他!”
    白川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语气也不再温和。
    熊仓卓哉瘫坐到了椅子上,他意识到自己真的完了。
    不到10分钟,熊仓卓哉将自己杀害北山千彰的过程全都交代了。
    “我恨北山蓝子,是她破坏了我的家庭,我要加倍奉还!要让北山千彰代替他的母亲补偿我!”
    “你真的恨北山蓝子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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