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嫣然见孝慈怜悯的模样有些吃不消,“太后娘娘只听片面之言就断定臣妾有罪,是不是太牵强了些许?”
    由此可见许攸久定是被太后逼迫说出这些的,因着江虞的事只有音容与自己知道。
    音容!自己果然是太相信她了,她是仓奕宇的人,自己的事她一定会告知与他们一党听。
    只怪自己太信任与她才导致今日的失误,这也让秦嫣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孝慈太后如若是想除掉自己轻而易举,只是一直没有动手罢了。
    “带江氏上殿。”孝慈知她不会乖乖就范。
    戏本一切准备妥当,就等着秦嫣然入戏听候发落。
    以前不理睬与她是因为她还不足以自己花费精力去对付,可如今她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那就由不得她继续发展势力下去了。
    江虞跪在地上,心里犹豫着,瞥眼望去见秦嫣然眼底诧异之色溢于言表,思虑了良久才开口道:“回太后娘娘的话,一切都是废妾咎由自取,撞到桌角才导致皇嗣不保。”
    秦嫣然回头望去,女子的头压的很低,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她还是看在彼此的情分上,所以选择帮自己一马?
    “你不必害怕,大胆的说出来,哀家会保护你以及你娘亲的平安。”太后听闻她的话脸色瞬间由喜转怒。
    “皇上驾到。”慈宁宫外大老远就听见小太监的声音。
    秦嫣然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来了,仿佛只要有仓奕宣在哪怕是天塌下来也不怕。
    “怎么回事?”仓奕宣大步跨进大殿,坐与殿上孝慈旁边的位置,并无任何礼节而言。
    秦嫣然都已然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
    “凰贵妃娘娘将圣旨撕成两截,还……”菱贵妃迫不及待的想将秦嫣然犯下的罪行告知与皇上听,好让皇上治罪。
    仓奕宣却反常的问道:“以母后之见,该当何罪处理?”
    孝慈显然也是吓了一跳,皇帝想来都是与自己对着干,如今居然问自己该如何处理?
    “削去封号,打入冷宫吧!”孝慈皇太后刻不容缓的说道,这个女子决不能在留下去了。
    原本以为可以好好利用的棋子,却在朝夕之间变成了岌岌可危的人物,她显然是绝不会容忍的。
    “那不知道皇上亲自撕了圣旨会怎样。”仓奕宣沉寂了会,开口道。
    他本想试探一下秦嫣然于孝慈那老东西的利用价值有多大,如今看来不过如此,如若秦嫣然对孝慈失去了利益,为何自己不继续收为己用?
    他相信女子是聪明人,就算自己不点破她也能知晓。
    孝慈见男子如是说,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请皇上削去秦氏封号,打入冷宫……”慈宁宫外传来声响,一声大过一声,不绝于耳。
    秦嫣然顿觉压力扑面而来,要说孝慈太后的栽赃嫁祸好打发,那么外面的群臣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就连仓奕宣也觉头疼。
    “丞相好大的胆子,竟然明目张胆的来这后宫之中。”仓奕宣率先步出大殿。
    后宫重地,如若不得召见臣属是不能够随意进入的。
    孝慈太后见是自家兄长便开口道:“是哀家召见进来的,今个儿大臣们都在,有什么意见统统说出来给你们皇上听,他一定会以天下百姓为主,不在乎男女情长。”
    听闻太后的话,群臣开始发言,你一眼我一语却实在难已听清到底在争论什么。
    “一个一个来!”孝慈太后也顿感嘈杂。
    “回皇上,皇太后的话,卑职以为凰贵妃生性妖媚,实乃月姬在世,定会祸害众生,还请皇上莫要沉迷!”丞相身后的某一位官员匍匐在地,说着。
    月姬是大地伊始,初建国号时的一名舞姬,传闻貌美如谪仙,迷惑大王导致民不聊生,最后走向末路,被姜朝取而代之。
    秦嫣然躲在众位妃嫔之后,向外瞄去,是些从未见过的生面孔,也说不出这些人哪个是哪一个,姓甚名谁,对应的官职是什么。唯一清楚的便是为首的男子必然是孝慈的同胞兄长,吕丞相。
    而今日来的人,应当全是丞相的党羽,不得不说人数众多,如若全然是冲着自己而来,一人瞎掰一条罪,可真够死一百回了。
    “大胆!你在说朕昏庸无道吗?”仓奕宣气质凌厉的说,转念一想既然孝慈想要废除秦嫣然,那么就如她所愿。
    “依照丞相的意思,你觉得应当如何处理?”仓奕宣问着下首的吕丞相。
    丞相望了一眼孝慈太后,随即仿若明白了些什么,便说:“将这媚惑之人带至午门行腰斩之型。”
    腰斩!老天爷你在和我开玩笑吗?秦嫣然亦是被唬了一跳。
    孝慈太后连忙出声:“近月不适宜行腰斩之术,时至年关,应当喜庆些。”
    仓奕宣听闻孝慈的话,越发想不明白她葫芦里面在卖什么药,想要将秦嫣然从贵妃的位置上脱下来,又不想置她于死地,那么有两种可能。
    一是秦嫣然对她还有利用价值,但这个可能性不大。第二便是仓奕宇亦是舍不得秦嫣然。
    仓奕宇亦是深爱谙儿的人,见着秦嫣然的面孔难免倾心,只可惜谙儿早已不在人世。
    他们现在着急将秦嫣然打入冷宫,是不是意味着近期将会动手?
    “朕也觉得现如今不适宜,凰贵妃的事日后再议,都下去吧。”仓奕宣回过头将人影后的女子拉出来朝慈宁宫外走去。
    个别官员看着皇上身后的女子面熟,非议起来。
    “那不是乐太傅的女儿吗?”
    “不可能呀,不是两年前就去世了吗?”
    “谁知道呢,乐太傅也可怜,将这名养女视为掌上明珠,到头来却人去楼空。”
    “谁说不是呢。”
    养女?!去世?!难道我猜错了?许念谙根本就是死了,而不是让仓奕宇藏起来了,那么那个禁地里面藏着什么?
    难怪华初告诉自己他的姨娘去了很远的地方,兴许去天上当仙女了。
    当时只当孩童胡言乱语,现在想来只觉自己愚蠢。
    感觉真相越来越接近了,不知道为什么秦嫣然始终觉得许念谙的事情不会这样简单。
    “在想什么?”仓奕宣揉着女子光洁的额头,说:“放心吧,有我在谁也伤害不了你。”
    “嗯!”秦嫣然点点头,明媚的笑容爬上脸颊。
    哪怕下颌处被毁了容看着也依旧靓丽。
    “你只对我一人这样还是其他人也一样?”秦嫣然爬上男子的背,丝毫没有淑女的样子,说:“只对我一个人好,行吗?”
    “好!以后只对你一个人好。”仓奕宣的双手圈住女子的双腿,不让她掉下去。
    路过的宫女太监全然躲在角落里寂静的行礼,并不敢出声打搅两人其乐融融的情境。
    “那安繁敛于你来说算做什么?”秦嫣然捂住他的眼睛,说:“你一直走,我给你引路。”
    “好。”男子有些莫名其妙,越发看不清眼前的女子。
    她时而温婉大方,时而娇羞可爱,时而善妒小气,时而顽劣。
    她待自己仿若真情,却又触不到她心里的柔软。
    “你还没回答我安繁敛的事情呢。”秦嫣然在他背上激动的跳了起来,差点便要向后仰去。
    幸好男子早有打算,停下步伐道:“我只是看中她父亲的势力,你难道想不到吗?”
    “我想不到的是,为何群臣上书将她打入冷宫,而你只是将她禁足。”这样的情境就好像方才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而仓奕宣不顾重重压力亦要护自己周全。
    他们以前亦是这样的感情吗?
    秦嫣然想了想,开口道:“行了,你别说了,我不想知道了。”
    仓奕宣笑了笑,在这个女人真是无药可医了,明明心里想知道却又死守着防线。
    “如若一位男子为你不顾一切铲除异己,他有难你会不管不问?”仓奕宣打着比方说道。
    秦嫣然顿时明白了,嬉笑着说:“是太子妃的事?太子妃薨,同年安氏一族又被打压。”
    “太子妃是谁呢?”史书上并没有记载,所以秦嫣然也并不知道。
    仓奕宣腾出一只手,扭头看向她,问:“你怎生知道这些事情?”
    “我,我听别人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宫里的女人家就喜爱闲言碎语。”秦嫣然继续蒙住他的眼睛,说:“快走,天黑之前到不了未央宫我饶不了你!”
    于是乎,三步以后,两人都被拐角的大树给撞了。
    “你不是说三步吗?”
    “谁知道你三步竟然这般大。”
    “那你怎生不早些提醒,你不怕下颌再次受伤呀。”仓奕宣关切的瞅了一眼女子的下颌,看起来比早晨时要好多了。
    “我……”秦嫣然难得如此轻松,平日里都得装出一副很正儿八经,贤良淑德的模样。
    “谁让你要相信我?”秦嫣然爬起来,拍拍衣裳上沾染的尘土,对着男子做了一个鬼脸。
    仓奕宣看着她的模样入神,问:“那我该相信你吗?”
    语气有些低落,面目却含着笑,秦嫣然亦是沦陷在他迷离的目光中,笑:“你可以不相信全天下,但必须相信我。”
    声音正经不似方才的娇嗔。
    因为我宁愿得罪了天下也不让你心碎,这本常是男子说的话,却从秦嫣然心里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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