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歆琳喝了几口咖啡,放下杯子,步入正题:“教授,我今天来,不是请教妖精风笛的问题,反正问了你也不会说。这几天上课,我对你讲的蛮族历史有些不了解……”
    斯里力似乎很满意含歆琳好学的态度,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
    度步走到书架前,一拉厚重门帘,那个门帘大概很久没人动了,抖了一地灰尘,斯里力拉了自己一脸灰,咳嗽了半天。当门帘整个被拉开,露出里面的全貌时,含歆琳整个怔在哪里。
    帝国图书馆算个屁!
    斯里力的魔法书架上可能收藏了全世界的书籍,看上去虽然占地面积很小,却用魔法改造过,放眼望过去,一排排鳞次栉比的书架看不到尽头。金光闪闪的书脊闪烁着亘古的记忆,陈旧的书架尘封着历史的永夜,发黄的书页记忆着无数沧桑变化。
    最后一节书架上大概放了几千个记忆球,什么历史书,都不如货真价实的记忆来的强啊!那些古老的故事,通过一颗颗水晶球流传下来。
    老头撑着有点腰肌劳损的水腰,掸开一顿尘,才举着一本厚重的书,从木梯上下来,含歆琳目测大概有一万多页吧。可能是乐极生悲吧,可怜的老妖精被手中的厚书带离中心,从半米高的梯子上摔下来,屁股墩着地。
    “斯里力教授你没事吧。”含歆琳打算抄住他,不过下落的太快,来不及接。老妖精龇了龇牙,把书放在含歆琳手上,含歆琳就松开接住斯里力的手,没管他。
    书上的封面什么字也没有,只有均匀的红漆,翻到内页才用黑色字体写着《远渡重洋——彼岸之花》。
    书页保存的还不错,没有虫蛀的痕迹,第一章就描绘了彼岸的大陆:
    在彼岸你找不到城邦,或者城池……因为它是一个全新的和魔法大陆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我将把我的经历,编撰成一本书,留给后人了解一个真实的彼岸。——丹斯里
    “斯里力教授谢谢……”含歆琳摸着古老尘封的书页,每一页都是由纯木制成,古老的魔法文字神秘莫测,还好每一页都有一张翻译的笔记,这恐怕是孤本了吧,含歆琳心中叹道。
    “不叫师父,什么都没有用……”斯里力小声的咕哝了一句,心里不大舒服。不过音量大小刚好是含歆琳能听个清楚的。
    “师父……”含歆琳翻了几页,含糊不清道,“对了您认识古魔法文字吗?”
    “我问什么傻话呢……您是活了几万年的妖精怎么会不知道古魔法文字……”含歆琳自说自话道。
    斯里力站在原地激动的连敷在膝盖的姜片都抖掉了,整个人就像得了癫痫一样,一个劲儿的颤啊,抖啊。干巴巴的老脸的要皱成一团卫生纸了:“你……叫我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我喊您师父呢,斯里力教授,以后喊您十声,百声都行。”含歆琳拾起地上的姜片往窗外丢出去,手中乳白色的光魔法按在斯里力的膝盖,“师父这是新魔法哦,治疗术方面都比从前先进很多……年龄虽然可以老去,但是人不能固执己见哦。”
    新魔法吗?斯里力摸了摸膝盖,被湿气淤塞的经脉被打通了大半,如果持续治疗,很快就会痊愈。这是精灵叛乱与德鲁伊对抗留下的旧伤,被母神的圣泉医治过,总算保住一条腿,可是现在居然说连病根都除去,这新魔法也发展的太快了……是天界出现了新神了吗?
    一夜暴雨,含歆琳点亮了白炽灯,古老的书页在灯下翻转,她看了整整一夜,心中千头万绪不能平静。彼岸,就像一个真实的存在一样,完整的呈现含歆琳面前。
    不知不觉天光初明,睡倒在斯里力家的破木桌上,她一夜没回家,梅林着急的到处找她,后来听说她去了斯里力哪儿,放心的去上上课了。
    梦里,也是这样昏暗,一个少年坐在墙角默不作声的发愣,他的魔法书被一页一页的撕碎踩在地上。妖媚如曼陀沙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甚至连膝盖上的伤口,都失去痛楚的感觉。飞檐一般的眼角,媚眼如丝……
    含歆琳找了个空闲的地方坐下,也不嫌脏。
    “布巴,你本不必为我这般!”理了理裙子,她用一根深红的发带将搁在胸前的乱发系了个马尾。露出整张甜美的鹅蛋脸,整个人顿时清爽了许多。
    布巴托呆呆的看着地上散落的书页,沉默了许久:“别告诉我妈,我怕她难过……”
    “你怕我把你被几个大男人强暴的事告诉你妈?”含歆琳掏出一根雪茄,点了上,深吸一口气,“我都上前替你挡了,你竟然还冲上去,着实太傻,我不是你王位的竞争者吗?为什么要管我?”
    “王位么?只是我妈想……还有,老实说你喜欢梅林老师大家都看得出来,不过……老师不喜欢抽烟的女孩,现在他应该还不知道”,揉了揉柔顺的长发,夺过含歆琳嘴里的烟,随手掐灭了。
    含歆琳愣住了,口里还剩下半个烟圈,就这么碎了。梅林不喜欢抽烟的女孩?不是吧,都没听说挂!还好自己没有烟瘾,以后不抽了,也就没问题了。
    没想到布巴托会跟自己说这么多话,含歆琳咧咧嘴:“格温王后怎配做一国之后,如此下三滥的伎俩都敢用……”
    “不要提那个女人的名字!不要提!”布巴托突然变得暴怒,娇花一样的脸蛋气得扭曲,两抹红晕爬上桃腮,嘴角的鲜血如丝,更显西子捧心病态之色。般般入画,百般难描。
    “好……我不提,布巴……我们能成为朋友的是吧?其实呢……我对王位也没什么兴趣,留给勒恩雷去争吧。”
    布巴托有些吃惊含歆琳说的话,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放弃了,最后从嘴里蹦出的话连含歆琳都愕然了:“我曾经幻想过,如果是你做王,卡梅洛一定会兴盛起来吧。你加冕时,身披素裙,头戴金冠,手持黄金钻石权杖,一定会惊艳全场的!”
    含歆琳一阵头痛……她听着布巴托讲话,自己却一句话也说不了了,隐隐绰绰晃晃然间,布巴托娇媚的脸蛋和清爽的声音越来越淡!对了她差点忘了,自己是在梦中,是要醒了吗?
    大堂里亮如白昼——
    刺得含歆琳睁不开眼,是要醒了吗?隐约中听见国王的声音,“我的法定继承人是——亚特兰特,等她十四成年,我将亲自退位,为她加冕王冠……”
    王位是我的?含歆琳没看清在哪儿,又转到了另一个地方。
    自己竟然踩在铺红的的地毯上,斯里力握着自己的手指,郑重的说道:“卡梅洛公主亚特兰特殿下,从今日起,我向天下宣告,你成为新一代卡梅洛的王。
    她长大了,整整斯里力高了一个头!
    含歆琳盯着斯里力握着自己的干瘦手掌,她中指上红色的戒指闪闪发亮,那艳红的光芒刺眼亮。完全不可置信,她成为了新一代的王,那勒恩雷到哪里去了?环顾四周,都没有勒恩雷的影子……
    她没有找梅林的影子,似乎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梅林的命运似地。
    贵妇绅士齐聚一堂,掌声如雷,纯金的宝石王座近在咫尺,唾手可便可得。王座奢华富丽,椅背上是一只巨大的蛋白石,还有大大小小的绿宝石,红宝石镶满这个王座,含歆琳猜,做成这样的椅子坐起来肯定很不舒服。
    这一切都是这么不真实,恍然间含歆琳手臂一挥,手掌好像握住了什么,顿时就破了个鲜红的口子,大滴大滴的血液晕染开。含歆琳眉头一皱清醒了几分,发现自己还坐在斯里力简陋的小屋里,她不小心碰碎了斯里力的玻璃镜子,镜子的碎渣,扎破了她柔嫩的肌肤。
    她皱皱眉,没有物理止血的意思,手中光魔法一点,伤口还在,血也止住了一点。含歆琳摇了摇头,看来要一个魔师做一个药师的工作太勉为其难了。
    斯里力做好早餐出来看见桌上了镜子破了,脸上肉痛的表情跟五月分的国庆节取消了一样难看,含歆琳乎了一口气,尽量隔绝疼痛神经和大脑的接触:“师父,你放心,我会马上帮你处理干净……至于镜子,也许它的价值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我回去就拿钱赔给你,对了这个古旧的镜子多少钱。”
    谁知斯里力回忆了一下,娓娓说道:“这面镜子摆在这里大概有一百多年了,它是精灵族一位语言大精灵为爱流下的一滴泪水所化,据说有预言功能,不过在预言后会碎裂……”
    “哦……”预言功能吗?那还真是浪费了……预言梦是含歆琳骨子里的魔法天赋,现在居然浪费一颗精灵眼泪换一场虚幻的清梦,真是不值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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