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天,秦红菱她,同我请战,要求同你一起上战场去杀敌。”
    “这怎么行!”龙玥天还没来得及说话,炎弘倒已经大惊失色,“她在这王府里好吃好喝住着,只要当个娇花般的美人摆设就好,咱们尚且怕她受了委屈,叫秦飞鸿听说了大兵压境。如何敢还要让她去上阵杀敌,冲锋陷阵?若是烽火之上,哪怕有一点半点差池,秦飞鸿那老头子岂不是要掀翻了南耀和夏州?这可不是撒娇耍赖就能答应的等闲小事!”
    龙玥天点点头:“此事情万万要拦住她。”
    孟潇潇耸了耸肩膀,双手一摊:“这样一来,我倒也并没做错,如今已经给她扣了个失心疯的大帽子,把她软禁在翠翡小筑。这样……也算是一时顶住了她的嘴。”
    龙玥天听见居然这样,诧异地眨眨眼睛,却也并没说什么话。孟潇潇白皙的手腕上,有四道青紫,明显是一只有力的手,捏在上面的痕迹。孟潇潇从头到尾,只是直口说秦红菱不肯放开她,却并不曾指着伤痕,娇嗔地说一句要严惩的话。她的性子,也当真并不算是落井下石的人。
    既然是如此,也无谓苛责她软禁了秦红菱。毕竟,这也是短时间内封锁消息,能用的唯一办法。
    见龙玥天沉默不语,孟潇潇倒有另一番主意,眉头蹙紧,便把龙玥天一推道:“只是这样关着她一个大活人,终究不是了局。我得罪了她,关了她半日。你总该去安慰她一下,同她把话全都说清才是。早晚也要有这一天,你躲是躲不开的。不然,等咱们若是当真上了战场,由着她一个人在这里闹,倒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端来。”
    炎弘听到此处,立刻随声附和:“这话有理。她去不去都是两可,只是万万不要拖后腿引来秦飞鸿,这才是最重要的。”
    龙玥天这时候才从懵懵然中醒来,突然发现,孟潇潇和炎弘两个是打算把他当甜枣扔出去,给秦红菱疗伤止痛用,顿时有些慌张:“可……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啊,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祸?”孟潇潇抢先发难,眉梢一挑,撇撇小嘴,“我帮你都扛了这么多天了,也算仁至义尽,你再不去,她要点火烧我房子了。”
    “对啊对啊,君子美人之间的问题,比美人与美人之间的问题,要好解决得多了。你若是出马,必定马到成功,你若是不出马,那只能等着看两个美人的终极争锋了。”炎弘笑嘻嘻翘起二郎腿,一个响指叫来内侍,“现在的时间刚好合适一起用晚膳,若是你晚一点再去,便要一起用夜宵了,只怕还要同床同枕,那么,咱们王妃恐怕要你吃不了兜着走了……”
    龙玥天这才发觉日影西斜,现在不去,那时间耽搁下去就更尴尬了!忙一跳蹦了起来,急匆匆伸手,把孟潇潇的手腕一拉,欲言又止地道:“潇潇,你好生等我……我……”
    孟潇潇抿住嘴角,硬生生把一肚子威胁的话,都吞了回去,只是硬邦邦地瞧着他道:“去吧。”
    若是不去,不知道又要折腾成多大的风波。如今情况已经够混乱了,再添一个秦飞鸿,那简直是难以收拾,到时候,一切计划,都会变成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龙玥天便紧紧地一握她的手,扭头大踏步走了。
    只留下她一个,孤零零坐在大堂之内,面对着一个乐呵呵,在等着内侍摆好饭菜就吃晚饭的炎弘。此时此刻,虽然炎弘算是个十分靠谱的好朋友,可是孟潇潇,却一点都不想跟他一起吃饭聊天……
    忽然门外急匆匆,闯进一个人:“娘娘!王妃娘娘!”
    叫声慌张得有些吓人,接着夕阳人影扑进来,却是芷儿:“娘娘,不好!你……你忘了日子吗?”
    孟潇潇一愣,怔了半日,才忽然想到,糟了,今日却是每个月,她都会遭受蚀骨之痛的那个日子!虽然淼太子的心头血拿到之后,疼痛已经去了两分,不再那么痛苦。却仍旧留下八成,照样折磨得人痛不欲生。芷儿虽然并不明白为什么,却也知道孟潇潇有这番毛病,早记了日子,在寝宫中做好准备,把床上都放着布条,预备孟潇潇疼痛难忍,可以捆绑或者拉住。每到这一日的日落时分,便早早回到寝宫去等着。只为了不被旁人发觉。
    却是今日,孟潇潇只顾着一干闲杂事体,却居然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忙对炎弘随便说了个理由,和芷儿两人,便拉拉拽拽,就往寝宫跑去——按照往日的习惯,一旦日落,就隐隐开始发作起来,眼看寝宫就再眼前,日影最后一点橙红的余晖,就收敛了下去!不知道是哪一寸呼吸错了位置,孟潇潇忽然觉得身上内脏,某个位置就狠狠地一抽!
    “哎呦!”孟潇潇倒抽一口冷气,脚步杂乱不稳,整个人一歪,就往芷儿身上倒了下去。芷儿却是竭力托住她,不过只能扶着半边。孟潇潇捂住胸口,只觉得好像劈头被雷电打了一样,整个人都是昏的,再缓过来时,已经过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再拖动脚步,一步一步,如在泥潭之中跋涉,艰难地往寝殿方向拖行。
    短短十几步路,竟是疼了又疼,躺了又躺,挣扎坚持,走了足足十分钟!终于好不容易,脱了力一头栽倒在床上,已经是浑身被冷汗湿透,连呼吸都气若游丝一般,悬在半空里颤抖不已,不过是似乎还活着的一种挣扎罢了。孟潇潇睁开眼睛,只看见乱花花一片,耳朵里嗡嗡作响,脑子里整个世界都在转个不停。转瞬之间,那些景象和可怕的噪音都黑下去,灭下去,旋转也如落入了深海,黑幽幽地,再也不知道什么了。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上冷飕飕的,一只温柔的手,捂在心口。一片漆黑里,没有任何灯烛,却有来自一个人眸子里,一点湿润的光,在切近的地方。
    玥天……
    开了口,却没有一丝声音,嗓子里干得像吞进去一根布满刺的荆棘,疼痛而撕裂,她挣扎着,气息流过喉咙,像是一把粗糙的锯子磨着她的声带……
    “潇潇?醒了?”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在她的面颊上。一点陶瓷的声音,他吞了一口水,俯身下来,唇齿相触,清水的味道像是雨和糖。一点点水像小溪潺潺,她吞咽得艰难,疼痛让她有些颤栗。
    “慢慢喝,再来一口……”他的声音低下来,竟是意外的温柔。他又落下一个吻,和一点水,小心翼翼地,徐徐让水流过齿间,落入她的唇瓣,既不会干渴,也不会让她呛咳,“别急,缓一缓,还喝吗?”
    她挣扎了一会儿,喉咙中润泽开来,摇摇头:“不……”
    “那,歇一会儿再喝一口。”他的手,又回到胸口,那种特殊的温度,不会让人怀疑,他在运着功力做些什么。
    身上的痛楚,似乎轻了很多。虽然仍旧有余烬痕迹留在四肢百骸,却依旧只有形状,而没有实际的震撼。往日从未有过这样,半夜的时候,疼得醒了又昏过去,反复几次也是常事。
    “你……你回来了?”他去了秦红菱的房中……本以为,也许他今日,不会回来。
    “我一回来,就觉得你不对劲。”他听上去,嗓音也有些沙哑,似乎一直都没有休息和睡觉,刚刚喝水,也只是为了要给她啜饮,“潇潇,告诉我,同我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了?”
    孟潇潇呼吸着,却沉默下来。要不要告诉他?不……不行,他不能知道,这疼痛的来源,其实全都是为了他……
    后半夜,昏昏沉沉,一张宽大的床上,两个人都没有睡好,龙玥天的手,一直没有停止温热的熨帖,滚滚的温度,像带着太阳温度的泉水,流淌过孟潇潇的胸口。也像流水一样,一点点冲走她的疼痛,一点一点,打磨着她心中坚硬的棱角。
    龙玥天终究也没有再问,她为什么会疼痛。也许他猜到了这是一个不能碰的秘密,也许他知道那沉默意味着她决定不说,也许他只是太过疏狂,并不在意其中的因由,只要驱除了疼痛,其他的事,他都丝毫不放在心上。
    晨起的第一道霞光,落在孟潇潇眼皮上的时候,人正在半睡半醒之间,朦朦胧胧的雾气,从屋中蒸腾起来,简直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抑或已经身在仙境之中……她似乎卧在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上,被一种力量,轻飘飘地托在半空中,龙玥天的声音,像是隔着水飘过来:“潇潇,你睡一会儿,我去……”
    之后他再说了什么,便听不清。孟潇潇感到那温热粗糙的手指,捏在自己指尖上,徘徊不去了一阵,人就离开。
    玥天,对不起,我不能说。
    四国继承人的心头血,这样的东西,这样可怕而重要的任务,并不是我可以随随便便,当做一件撒娇的事情来说的。像是随口要一件昂贵的首饰,一只可爱的宠物。这血淋淋的任务,必须由我的手,一次一次去染红。
    这就是为什么,西越进犯,这一次的战场,我非要去不可。
    凌风音的心头之血,是我必须得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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