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娶男嫁”的婚姻伊始就注定了一个家庭新模式的诞生,新模式包括夫妻,还包括双方老人。因为女方“娶”男方,所以在一定程度上注意女方气势过人,婚前是,婚后更甚。
    (一)婚礼前的小小风波
    夏惜文毕竟不是普通女子,她身上有对爱的倔强坚持,更有对幸福婚姻的圆满渴望。
    深知郑斯年对婚礼还有些许抵触,尽管不是为爱,只是被现实所累,但她还是想要一份完完全全的美满,所以,思来想去,决定多做一些让他相信自己,相信这场婚姻的努力,她希望自己“娶”回来的男人能够放下心头的包袱,全身心地和自己投入这场轰轰烈烈的婚姻。
    婚礼定在十月一日,举国欢庆的日子,算下来,不过一个月的准备时间,两个人的家都不要本市,而且郑斯年的老家还远在大西北,想回去也是件麻烦事,请帖,喜宴,还有礼服,都需要准备,于是,夏惜文试探地问:“斯年,实在忙不开,要不,我们都不用拜见父母,婚礼那天让他们四个老人好好聊一聊,你看怎样?”说这话时,夏惜文是考虑过的,只要对方反对,她愿意去公司请假,愿意去拜见未来公婆。
    此刻在她心里,只要对方反对的一切,她都愿意去改正。
    好在,郑斯年是个通情达理的男人,深知时间来不及,便回她,“不必这么赶,下礼拜我们去试礼服,再下礼拜,请贴该发了,而且,咱俩还有工作,哪有时间。”
    一席话说得夏惜文甚感欣慰,讨了郑家老家的地址,转天就跑去商场,买了一大包老年人滋补身体的参呀液呀的,一股脑快递到了郑家。
    郑家二老来电话说收到补品之后,郑斯年先是一个愣神,他这个做儿子的自然没有这么细心,等到想明白是夏惜文所做之时,心里自然不是一般的感动,抱起她,就差没当场哽咽,“惜文,你真是个好媳妇,我爸妈说能找到你这样的媳妇,是我们郑家的荣耀!”
    男人的感激是行动的,郑斯年当天的表现非常好,烧菜做饭,收拾卫生,连夏惜文的****都直接用手帮她洗了,行动表明,他对夏惜文的作为岂是一个感动了得!
    当然,夏惜文也会投桃报李,不时地在身后抱抱他,或者干脆趁他洗碗时将半块苹果口对口地喂给他,洗衣服的时候,还悄悄地将肥皂泡泡抹到对方脸上……调皮地像个孩子,单纯地幸福着。
    郑斯年极配合,她喂,他就吃,他捣乱,他也接受,两人嘻哈着,打闹着,一直纠缠到床上,紧紧拥抱着彼此的时候,郑斯年一脸深情地看着怀里的女人,轻声承诺,“惜文,我爱你!你对我的好,我会一辈子记得!能遇上你是我的福气,能娶到你是我的运气,我何其幸!”说着就要吻下去。
    夏惜文调皮地躲开,嘟起红唇反驳,“错!是我娶你哦!其实是我幸运,我一直在追求爱情,却一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份感情,直到遇上你,第一眼我就知道,这个男人就是我想要的!”
    娶你。我想要的。听着是一个女子真真切切的撒娇。可这样的话深入男人的耳朵里,多多少少会有些说不清的纠葛,况且,郑斯年一直自侍着他是一个大男人,西北汉子。
    可是,今天的实际情况就是如此,不得不让他承认,自己是“嫁”给了夏惜文,房子是她的,装修钱是她出的,就连家里的家私,大到床和沙发,小到碗和筷子,没哪样不是人家的,他曾经想过,有了钱将一切变换回来,可是,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翻身呢?连自己都深知未知。
    沉默。短暂的沉默。两人都静止了动作,郑斯年从床上跳起来,坐在沙发上,拿出烟,想抽,又觉得不妥,重新往烟盒里放,过于用力,竟然塞了两回才塞进去。
    夏惜文知道,对方还是在意所谓的“嫁”和“娶”,于是,赶紧转了话风,自作欢快地说:“咳!谁娶谁不一样呀?将来还不都是要过日子的!就当是你娶我,好不好?”
    就当是你娶我。郑斯年还是听着不舒服。可他更明白,夏惜文在自己面前一直是低了又低的,曾经高调又高傲的女子为了爱自己,愿意降低自己,这才是他真正的福气。
    想通了,人也突然就豁达了,郑斯年低下烟,再次抱起夏惜文,“我爱你!”
    我爱你。这便是世间女子听到的最温暖最高调的情话,不管身边的男人做过什么,只要此刻他的怀里拥抱的是你,说爱着的是你,女人的心便立刻化了,暖了。
    爱的坚决,才会嫁得坚决。
    夏惜文终于要嫁了。
    婚礼前两天,两家老人先行到了,为了让他们尽早熟悉,夏惜文和郑斯年商量,“先一起吃顿饭,然后把他们安排进同一家宾馆,早点熟悉起来,你觉得怎样?”
    对此,郑斯年却有不同意见,做为一个西北汉字,他有着北方男人特有的固执,“吃顿饭是应该的,但住宾馆就不太好了吧?不说你爸妈是否愿意,反正我知道我父母是不会同意的,他们来咱们这儿,就是到了家了,怎么能再跑到外面去住?”
    话在情理当中。可两室一厅的房子如何安排得下四个老人,夏惜文犯难了,“那怎么住?”
    郑斯年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合适的安排,只好随口说:“要不,让我父母住进来,让你爸妈去住宾馆吧,找个好点的宾馆。”
    话音刚落,夏惜文立即瞪圆了眼睛,她怎么也没料到,在郑斯年的心里,他的父母就是家里人,而自己的父母就要被当成外人。
    “你父母比我父母亲?还是你父母比我父母好多少倍?凭什么他们住进来,我爸妈就得住出去?”夏惜文越说越觉得委屈,自己一心一意对待郑家二老,没想到,自己选的老公对待自己的父母竟然会是这种态度,“郑斯年,可真有你的,还没见着我爸妈呢,还没叫声岳父岳父呢,你一竿子就把他们两位老人指出去了,真长本事啊!你不要忘了,这房子是我买的,装修钱我爸妈还出了大半呢!凭什么让你父母住进来,凭什么一切由你来指挥?”
    凭什么。郑斯年的心再次被扯疼了。婚礼还没举行,房子问题已经被抬上了桌面。他以为,夏惜文是不在意的,没想到,会如此说自己。
    心里不舒服,却说不清应该才何处反驳,郑斯年沉默了。
    夏惜文发泄完了,也惊觉自己说得有些过份,明明说好无所谓谁娶谁,无所谓谁的房子谁的家,可遇上点事,嘴上怎么就没有个把门的呢?
    “斯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夏惜文赶紧纠正,“我的意思是,我父母一来要看看咱们,参加咱们的婚礼,二来也想看看这房子,毕竟,这是我们俩的婚房,带着喜气儿,不是吗?”
    郑斯年微微点头,“其实你也误会我了,我说让你父母住宾馆,一来是因为他们一直住城里,享受够了生活,应该住条件更好的宾馆,这样才不委屈他们。而我父母是农村人,住哪里都觉得好,无所谓委屈不委屈,我错了,没考虑那么周全,对不起……”话说到这里,郑斯年突然说不下去了,一股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这滋味,从说起婚礼那天起就一直存在喉咙中,不时地泛上来,喷涌,消失,再喷涌,再消失。
    听郑斯年这样一说,夏惜文就急了,立即辩解,“不,是我的错,我不对,我不该小肚鸡肠!不过,斯年,你说的也不对,不管是农村来的还是城市来的,都是父母都是长辈,他们有平等的权利!我决定了,他们都住家里,我们俩住客厅,好不好?”
    听夏惜文这样说,郑斯年微微地笑了,在心里觉得,自己得到的这个女人真是伟大,总是这么通情达理,没理由不感激,更没理由不去好好地爱她。
    (二)锅碗瓢盆的背后
    小风波过去,两家老人紧接着就到了。
    先进门的是郑家二老。第一次见到准公婆,夏惜文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准备才好,从茶水到水果,事无俱细,得了空才暗自感叹,长这么大,对自己的父母也没如此殷勤过。
    当然,父母还是自己的好,不用忙活,不用准备,除了不会埋怨你,还会帮你张罗大事小情。夏家二老给亲家带了上好的茶叶,夏母还备了一只玉手琢,打算送给亲家母,拿出来给女儿看时,夏惜文一个劲地夸奖二老懂做人。
    可令夏惜文想不到的是,收到见面礼的郑家二老却面面相觑,郑父先说:“俺在家喝白开水就挺好哩,这个太浪费。”郑母更是不解人意,推出玉琢老远,喏喏地说:“在家天天干活,抹桌子扫地哩,戴着它不小心碎了哩,不值,不值哩。”一席话把夏家二老的脸就撂在了半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好质疑自己的女儿,究竟找了个什么样的婆家?
    夏母拉女儿进卧室好好地询问了一番,“你说你找的婆家天下第一好,怎么会这样?做人的基本礼仪都不懂?好不容易见个面,没点见面礼也罢了,怎么连人家送的东西都这样瞧不起?”
    夏惜文赶紧替准婆婆辩解,“她不是瞧不上,可能感觉太贵了,所以不敢收呗。”
    “是吗?”夏母显然不信,“我怎么觉得,这家人怎么看都让人不舒服,瞧那老爷子,一进屋就抽旱烟袋,满地烟灰不说,呛得满屋子都是旱烟味儿,懂不懂点礼法?当这是自己农村炕头吗?没素质。”
    看看客厅里的准公公,打进门那刻起,就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确实让人受不了,夏惜文也不是反感,可想到马上就要举行的婚礼,她还是忍着劝老妈,“妈,您就大人大量一下嘛,我的婚礼马上就举行了哦,别闹不愉快!”
    被自己的亲生女儿责备,夏母自然不悦,但想到婚礼在即,也就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临了,还是不放心地转身回来叮嘱,“文文,妈最后提醒你一下,虽然《婚姻法》改了,无所谓是娘家还是婆家买房,但这房子可是咱家一手操持的,跟姓郑的没有半毛钱关系,这件事上你可不能犯糊涂,房产证,土地证,都只准是你一个人的名字!”
    “知道,知道。”夏惜文急了,一边推老妈往客厅走,一边不放心地小声叮咛,“别说了,别说了啊。”
    回到客厅,郑斯年已经在张罗吃饭的事,说到要去饭店,郑家父母立即跟儿子急了,郑父一本正经地教育,“都要结婚的人了,要学会过日子哩,外边吃一顿,在家能吃好几天,俺不去,在家吃,在家吃哩。”
    他的想法不仅郑母支持,连夏父也支持,毕竟,老人都以节俭为美德。
    可他们却难坏了女主人夏惜文,她哪里懂得做饭?只好再请老人到外面吃,可这下不仅两家父亲反对,两家母亲也开始反对,先是准婆婆发了话,“就在家里吃哩,俺来打下手。”接着夏母也表了态,“我看行!这小两口结婚过日子,过的就是个踏实和实在,就在家吃吧!”
    婆婆得罪不得,夏惜文赶紧冲老妈使眼色,拉进厨房,把空空如也的冰箱打开,责备老妈,“吃什么吃?家里什么也没有!”
    夏母却微微一笑,掩嘴小声说:“你以为妈在乎是这一顿饭吗?我在看看未来的女婿懂不懂得疼人,看他进不进厨房。你要明白,婚姻就是一出锅碗交响曲,肯下厨房的男人才嫁得踏实。”
    原来如此。夏惜文吐了吐舌头,不得不佩服老妈的心眼确实比自己多,可想了又想,又觉得自己实在做不出什么花样来,只好求助于老妈,“那你帮着买菜吧,我来准备下菜料。”
    夏家二老得令被郑斯年带着去了就近的菜市场,夏惜文和郑家二老在家等着,三人面面相觑,实在找不着话说,她转身进了厨房,这时郑母也跟了进来,看到空空如也的厨房,知道平日里是不开火的,郑母立刻笑着开了腔,“过日子哪能不开火哩?女人生来就要会做饭,懂伺候男人哩,再说了,以后孩子也得伺候吧?学着做饭没什么坏处哩。”一字字,一句句,听得夏惜文点头也不是,摇头更不是,这才想明白,原来不是老妈试探女婿,实在是准婆婆来试探自己这个新媳妇的呀!
    转头,看看表面老实巴交的农村婆婆,夏惜文突然可惜起自己寄过去的大包补品。
    郑母显然不清楚夏惜文在想什么,拿起抹布开始抹桌擦椅,勤快得很,可在夏惜文看来那都是表面文章,刚装修的房子哪来的灰?不过是做样子给自己看,想用行动来告诉自己----做人老婆需要多勤劳!
    心里不痛快,夏惜文突然就没有了做饭的心情。恰在这时,夏家二老和郑斯年买菜回来,两大包菜,厚厚实实地堆满了厨房。
    看到母亲在擦桌子的郑斯年一个健步冲上去,抢下抹布,冲厨房忙着剥葱的夏惜文喊,“怎么能让妈干活呢?大老远的坐了两三天火车,累着就坏了。”
    夏惜文心里突然来了气,想告诉他,那是老太太自找的,张了张嘴,又怕坏了气氛,只当没听见,继续忙她的。可是,莫名地心里有了火,看了两眼桌上堆积的菜,真是半点做饭的热情也没有,又不便和准婆婆发火,只好将围裙塞进老妈怀里,转身进了卧室。
    谁都看得出夏惜文闹起了情绪,郑母更是不明就理,用眼神指示儿子进卧室看看。郑斯年看看满屋子忙活的四个老人,再看看卧室紧闭的门,心里更是窝火异常,觉得夏惜文太过份了,一点也不顾老人的脸面。
    进了卧室,夏惜文正半躺在床上叹气,不理也不看他,郑斯年忍了又忍,轻声问:“究竟怎么了?”
    “没怎么。不舒服。”夏惜文没好气地回,“你爸妈就是爱忙活,出去吃多利索,非得在家里做,多事!”
    还没结婚就被新媳妇这样埋怨,郑斯年当仁不让地发起脾气,“怎么能这么说老人?他们还不是为了让咱们省点钱吗?你不理解也罢了,怎么可以抱怨和不满?还耍脾气不干了,你这样做就对吗?”
    夏惜文有些理亏,明知初次见面确实自己的做法有些失礼,但想到刚才准婆婆那番话,气又不打一处来,“你知道你妈对我说什么吗?她说女人天生就该进厨房,天生就得伺候男人,哦,对了,以后还要伺候孩子!听听,女人天生生来就是奴隶就是保姆就是该死的!”
    “她肯定不是这个意思。她是希望你学会做饭,这样咱们结婚以后可以天天在家吃,省钱,还营养卫生。”郑斯年辩解。
    夏惜文白他一眼,“就知道替你妈说话。”
    郑斯年摇头,苦笑着,说:“你妈呢?她要是哪里不周到,你会不会替她说话?”
    “我妈绝对不会说出这种没水准的话!”
    “你也太绝对了。知道刚去下楼买菜,你妈对我说什么吗?她说----小郑,我们家文文打小惯坏了,不会做家务,更没进过厨房,你比她大几岁,要包容要谦让,多做点家务,相互理解一下……”郑斯年一句句地学着夏母的话,惹来夏惜文一通质疑。
    “真是我妈说的?”
    “那还有假吗?不信你去问问。”
    “……”夏惜文失语。这时刻她才彻底明白,什么叫娘家人,什么叫婆家人。所谓娘家人就是希望女婿把一切都承担起来,仿佛只有让自家女儿沿袭在娘家所受的恩宠才能够真正得到幸福,而婆家人正好相反,他们希望新媳妇把一切顶下来,让自己的儿子能够当主人当太上皇。
    想到这儿,夏惜文兀自笑了。还辩解什么呢?谁的孩子谁心疼,有那么一瞬间,她理解了准婆婆。
    说话间,两家母亲在厨房已经忙活了大半,饭菜很快上桌,两家人这才吃了顿团圆饭,宾主还算尽欢,尽管不同的生活习性造就了两家人完全不同的性格,但想到两个孩子的幸福,两家老人还是给出了最真诚的祝福,这令夏惜文微微感觉到了结婚的快乐。
    (三)婚礼,幸福遮挡不了抱怨声声
    终于迎来了婚礼。
    婚礼举行得极简单,各自的朋友和亲人聚在一起,就算是见证了这场三个月的闪婚新人幸福生活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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