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就是嘴巴不饶人,我还没说出个二五六呢,你已经给人家定了死罪。要是不满意呀,我立马就把他回绝掉,干脆也不用带给你们瞧了!”
    听着女儿有悔意,方母赶紧回应,“妈不是那个意思,妈这不是怕你走我的老路吗?闺女,你说说,我们女人虽说是解放了,跟男人同进退了,可女人毕竟是女人,需要还是那么一副能肩能扛的肩膀不是?而且妈有句话你记住了,一个家庭当中如果男人事事不如女人,那就不是他受不受气的问题,而是女人愿不愿过下去的问题。女人嘛,说到底,还是希望有个人能让自己来依靠,没哪个女人敢大大方方说,我就是想让男人来依靠的!你懂吗?”
    老妈的话,自然不敢反驳,可听着听着,方筱言突然不敢说下去了。
    说林涌泉什么好呢?一无所有的一个男人,再好的内在也摆不上台面。
    显然,方母的兴趣被她挑了起来,毕竟孩子大了,哪个母亲不希望女儿嫁得好?
    “要不,你先把他带到家里来,老妈帮你把把关?”方母停下手里的活儿,一本正经地问,“有些话你不好意思问,那就老妈来出马,怎么样?”
    方筱言只好将计就计,讪笑着,点了点头。
    (五)两个不争气的姑爷
    最终确定,林涌泉在本周末去方家拜会准岳父准岳母。
    虽然方母在最后关头刹了车,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方筱言也算保住了林涌泉最后的一点面子,但她不敢确定,真的到了家,老妈会不会对林涌泉如此这般地客气。
    所以,不得不一再嘱咐,“林涌泉,我告诉你,我妈那人外冷内热,你除了要学会拍她马屁之外,还要懂得察颜观色,形势不好,就会赶紧闭嘴!”
    “把你妈说成了慈禧,有那么可怕吗?人家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你妈该不会------越看越无趣吧?”林涌泉继续着玩笑,“再说,我虽然个子不高,但人品高大,虽然赚钱不多,但爱心无限,虽然不是富二代,但精神财富堪称三代四代……”
    还想继续贫下去,却被方筱言不客气地打断,“行啦!除了贫,瞧不出你一星半点的好!你说的那都是内在,我妈总不能扒开你的五脏六腑看个明白吧?就算能,也怕你肚子里除了黄色笑话就是贫嘴留下的证据,不会有新发现!关健是外在,外在,你懂吗?”恨铁不成刚似地,不由得把“外在”两个字咬得异常重,“如果我老妈问你‘小伙子,家里几套房?几辆车?一个月进帐多少?’,你怎么回答?”
    这才是问题的关健。
    不仅方筱言害怕,林涌泉更没自信面对。
    经济条件是一个男人的致使伤。
    特好强的男人会因为缺乏经济条件自卑到连心爱女人都不敢去追,稍好强一点的男人也会因为条件达不到,不敢轻易对心爱女人说出那三个字,再差的男人只要被人指明他没有能力养家糊口,也会不由自主地和心爱女人划清界线。
    可是林涌泉不一样。对于爱情,他自有自己的一套理论,认为只要两个人相爱并可以一起奋斗,就没有什么不可以。
    “筱言,我现在是什么都没有,但不代表以后也没有。我吃苦耐劳,我不计较得失,我心胸宽大,我……”
    “得!请您打住!说了半天又绕了回去,唉!”方筱言更加恨,“你一无所有,我不嫌弃,不代表我父母没意见!哪个做父母的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受苦?特别是做母亲的,谁愿意自己的女儿嫁一个小白?林涌泉,你也为我考虑一下,行不行?”
    “我……我不是不希望你不开心吗?如果……如果你觉得我丢了你的人,那你家我就不去了,免得你为难。”林涌泉终于悟出方筱言的真实意图,一脸不悦,“我知道,自己一无所有,不配做你们方家的女婿。”
    “这不是配不配的问题!现在是我们如何共同面对我老妈!她是个老顽固,我看你就是个小顽固,做了半天好人,我怎么就遇上你这么个不识好人心的东西!”方筱言气恼对言不理解自己,“林涌泉,你能不能理解我一点?你要明白,我现在是在受夹板气,一头是你,一头是老妈,你让我怎么选择?”
    听得出,方筱言是在为自己着急,林涌泉心头掠过一阵感动,“老婆,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我的!”
    这说倒好,说到这里,方筱言便觉出几分赧颜,看看林涌泉那张憨厚朴实的脸,不禁想起自己这些天的作为,特别是和方子诺的那些来往,更觉得对不住对方。其实,自己哪里是全心全意,实在是林涌泉的全心全意感动了自己。
    方筱言这样一想,更觉得对不住,“涌泉,对不起,不是故意冲你吼,实在是我这些天……有些烦。去我家的事先就这样吧,你也别有太多思想负担,到时见机行事吧!”
    被隐于市一年多,丑女婿终于有了见准岳母的机会,林涌泉早已经兴奋过度,忙不迭地准备礼物去了。
    看着对方如此欣喜,方筱言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他,怎么想都觉得林涌泉是个不错的男人,乐观豁达,宽容体谅,虽然外在条件是差了些,没车没房,但至少对自己有情有意。
    莫名地,方筱言就记起表姐夏惜文的一句话,“两个人在一起,有感觉有爱就够了,其它的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里是不是有他,而他眼里是不是只有你。”她知道,林涌泉眼里只有自己,而自己也是很爱这个男人的,所以,计较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倒不如,坦诚接受。
    可是,自己接受不等于父母家人也能接受。想起老妈的再三嘱咐,方筱言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思来想去,觉得这世上能拿得住老妈的,只有表姐了,于是赶紧给夏惜文打电话过去,告诉她这周末林涌泉要去家里拜访,请她去救火。
    夏惜文倒是痛快,不仅表示会去,还特意告诉方筱言,“我正想着何时带郑斯年去姑妈家里坐坐呢,去的好不如去的巧,我们周末一起吧。”
    方筱言的脑子转得永远没有夏惜文快,当时觉得对方肯来为自己撑腰已经足够,可放下电话才醒悟过来,自己带着一无所有的林涌泉回家,表姐再带着一无所有的郑斯年过去,这是不要老妈的命吗?平素待表姐如亲生女儿的老妈如果看到两个不争气的女婿,指不定激动成啥样呢?
    心里一慌,想拒绝,却已经晚了。方筱言思来想去,脑子已经乱成一锅粥,想不出对策,也就只好静观其变。
    倒是方母,听说夏惜文也找了男朋友,那高兴劲儿可想而知,扯着女儿不停地问,“言言,说说你表姐找了个啥样的人儿?家里什么情况?什么条件?有没有负担啥的?”
    方筱言不好作答,更不敢“恋战”,怕老妈最后将矛头指到自己头上,只好避开,“我也好奇呢,没见过对方,只听说姓郑。哦,对了,妈,现在这社会跟你们那会不一样了,不管表姐找的啥样人儿,只要人家喜欢,你就别乱给意见,恋爱自由嘛。”
    本意是想借着表姐的事来劝老妈,却不想,话音没落地,就被对方给反驳回来,“什么叫乱给意见?我是她姨妈,也是半个妈,她跟你都是我的孩子,怎么就不能给她点意见?再说了,她愿意带过来给我看,摆明了就是上门讨意见来的,我能辜负了人家吗?倒是你,不知啥时候谈了个男朋友,说要带回来就这么突然,哎,对了,我倒想知道,你这个男朋友究竟是个啥样人儿?家里情况和个人情况咋样?”
    没灭火,反间而引火烧了自身,方筱言自知不是老妈对手,赶紧溜回房间关门大吉。
    可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周末说到说到,方母在家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显然也是用了心思的,她不止一次地对跟在身后帮忙的方父说:“方大山,今天咱们要一起见两个姑爷,得给她们把把关,你得给我精神着点儿。”
    方父表情倒是讪讪地,小心劝,“我倒觉得,孩子们自己喜欢就好。”
    方母立即不愿意了,“什么叫她们喜欢就好?年轻人就喜欢玩爱情,感觉一来什么都觉得不重要,她们懂什么?”反诘完了又觉得不过瘾,回过头来问方父,“我们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当年觉得有情饮水饱,后来的日子过成啥样了?一想起当年我嫁给你的那个情景,我这心里就……”
    方母还要继续埋怨,这时门铃已经响了。
    方母一脸笑意地开了门,门外齐刷刷进来的两男两女让她觉得很是骄傲,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早日成家立业呢?
    方筱言介绍了林涌泉,尽管眼前这个毛脚女婿一副南方人的模样,但说话声音很是温顺,瞧着就是好脾气,倒也让方母满意,可还没等她夸奖几句,夏惜文已经等不及了,拉过郑斯年给她介绍,“姨妈,看看你另外一个女婿,怎样?帅吧?郑斯年,咱北方小伙子,精神着呢!”
    方母抬头仔细打量,郑斯年确实长得比林涌泉要精神,人高马大,而且人如其名,斯斯文文的学者形象,她误以为对方是做老师的,不禁问起职业,这时郑斯年自己解释说:“以前自己开公司,不太顺利,就到这边来重新发展。”
    趁着方母和两位女婿客套的时候,夏惜文将方筱言拉到一旁,指着林涌泉带来的一大包礼物问,“你家林涌泉够舍得的呀?带这么多东西?都是些什么呀?”方筱言打开瞧了瞧,脸色微微变了变,又悄悄将包合上了。夏惜文看不过去,上前抢先打开了,却见包里面装的竟然是好几包南方点心,这让她不禁叫了起来,“哟,还有新姑爷上门带点心的呢?”她这一叫,惹得众人上前来看。
    林涌泉一脸骄傲地介绍,“实在想不出应该带点什么礼物,所以我就自己做了几样点心,枣糕,巧克力饼,还有红豆沙和紫菜包……”
    看到这么一大包点心,方母表情异样,她也没想到第一次上门的女婿会带自己做的点心来,不禁再往包里探下去,这才发现,除了点心,再无其他,这下子,她的心微微凉了一下,心想,哪有这样不懂事的姑爷,第一次上门连瓶酒都不知道带?
    好在,夏惜文聪明,瞧出姑妈有些许不悦,立即拉郑斯年上前,“哎,斯年,把你带来的上好五粮液给姨父满上,他老人家好喝这口儿。”
    方母这一瞧,倒是郑斯年显得落落大方,酒也带了,水果也齐了,还有一大包海鲜。这让她觉得很受用,“斯年这孩子想得周到,带的东西也太多了。”说这话时,眼角的余光毫不留情地白了自己的女儿方筱言一下,那意思不用说,方筱言也是明白的,但她还是装作不明白,替林涌泉打圆场,“妈,涌泉的点心做得可好吃了呢,保证你吃了这次还想下一次。”
    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疯狂,宁可伤得深也要爱得真,直到伤痛累累才会明白,始终守在身边的那个男人才是自己应该选择的。可是,爱情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你好我好未必大家都好,特别是面对丈母娘的时候,一无所有的女婿总是那么不受人待见……
    母亲的眼色明明就是恨铁不成钢啊,安慰完那头,她赶紧将林涌泉拉到一旁责备,“你真傻还是假傻呀?怎么就带几包破点心呢?”
    “不是说心意到就够了吗?我这可是用了心的,准备了好几天呢。”林涌泉还想解释,已经看出眉目的方父赶紧将众人指挥开来,坐得坐,进厨房的进厨房,这才算平息了一场风波。
    三个男人留在客厅里闲聊,三个女人钻进厨房做饭,方母倒是没有责备林涌泉,她最关心的倒是两个新姑父的条件。
    “你们俩说说,他俩条件如何?咱不说车,就说房,房都买了吧?多大面积?工资收入情况怎样?”
    一连串的问题,姐妹俩早就预料到了,方筱言深知老妈脾气,不敢轻易回答,倒是夏惜文一脸无所谓,“姨妈,我爱他这个人,不管有房没房,我是嫁定了!”
    方母立即呵斥,“听听你说的这些话,什么意思?带回来不是让姨妈帮你带眼的,是告诉我你们要结婚了?就是来传个话?”
    “姨妈,当然不是,让您带个眼是当然的,但是吧,您也知道我的脾气,啥时带个男朋友回来过呀?对不对?我能带回来就说明我是认真的了,所以呢,您一会出去说话可别带刺儿,郑斯年这个人很要脸面的,生意虽然破产了,但人家的尊严依然坚固如长城,可别伤着人家呀……”
    听着夏惜文如此小心翼翼地维护新任男朋友,深知她性情的方母已经觉察出了什么,“这么说,你这次是认真的?就算是认真的,那对方条件也不能太差子喽,至少得有房子吧?”
    “姨妈,都说现在的年轻人现实,我看呐,你比我们还现实。他破产了,一无所有,但无所谓,我爱他,所以这婚是结定了!”夏惜文一脸坚定。
    方母立即不乐意了,将手里正摘着的菜丢在了一旁,严厉地看着侄女,“文文,你父母不在这边,我就是你的父母,哪个父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个一无所有的男人?你年龄不小了,不是20刚出头,折腾得起吗?结婚是过家家玩游戏吗?缺得了柴米油盐吗?就算你可以不吃不喝,总不能睡大街上吧?房子总该有的呀!”
    “姨妈,不瞒你说,他确实一分钱也没有,但我有呀!我没跟您说呢,我在南郊买了一套房,哦,对了,离筱言的新家很近,两站路不到。”
    “你的意思是,你买房娶男人?”方母一脸质疑,“这什么逻辑?”
    夏惜文吐吐舌头,“什么年代了,您老人家思想这么保守,不就是一套房子吗?我有这个能力,首付20万,月供两千我也付得起,早就想买,就是一直没选好地址,眼下刚好又有了心爱的男人,所以就买喽。”
    “爱情能当饭吃吗?”方母气急,又担心自己的声音过大传进客厅,只好努力地压下来,“你呀你,回头看你父母怎么收拾你!爱情能当饭吃能当水喝还能当房住,真有你的!”话说完了,这才觉出女儿方筱言的异样,已经半天没答话了,掉转头来,问:“言言,那个林涌泉情况怎样?你怎么一直不跟妈汇报?嫁人可得擦亮眼睛,不然后悔可来不及。”
    眼瞅着老妈已经气得不成样子,方筱言岂敢此刻说出实话。可是,夏惜文是个直肠子,看方筱言不说话,以为对方不好意思,于是直接冲了上去,慷慨赴义似地跟方母叫板,“姨妈,就算外在一无所有,可人家林涌泉是个很内秀的男人,会做饭,脾气好,而且还一心一意地爱着筱言,您就放他们一马吧!”
    听闻此言,方母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林涌泉也是一无所有?连套房子也没有?”
    方筱言不敢看老妈,还是夏惜文将话接了过去,“他一无所有也好呀,反正你们家两套房,给他们一套就是了,您娶回一个女婿来,就等于多了一个儿子,多划算呀!”
    啪!方母手里的菜彻底掉到了地上。
    这下她终于明白了,今天带回来的两个新姑爷都是一无所有,如此不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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