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太幸福的日子总是让人感受不到岁月的流失。
    皮琪拉从晨光里醒来,转身就看到侧着身,一手撑着脸凝视他睡颜的萨克。
    “萨克。”
    “早,宝贝。”
    他总是醒得比她早,有时候皮琪拉会怀疑萨克根本没有睡,全部的睡眠时间都用来看她了。不是她自恋,而是照顾浅夏的时候,她半夜总要起来到儿子的房间去看看他踢被子没,就算现在他已经不是婴儿,也不需要她半夜起床了,生理时钟一到,她还是很容易醒过来。
    醒来的她会捕捉到萨克亮晶晶的眼睛,有时候她会装睡,不过说真的,他的装睡功夫有待进步。说过他几次,他只是捧着她的脸说“看着你,我安心。”这大概是后遗症,短期内自动痊愈的几率不高。
    皮琪拉把脸靠上去,偎着他的手。“我不会跑,目前以后都不会,你别胡思乱想。”
    “那么,嫁给我,你一天不嫁给我,我的心都像走在钢索边缘。”
    他对目前生活唯一的微词,就是他心爱的女人对婚礼兴趣缺缺,一点也没有陪他进坟墓的想头。对她来说,婚礼仪式是给别人看的,儿子都那么大了,行什么婚礼,这样反而是在昭告天下她的过去。
    “你觉得我不够好吗?”虽说两人相爱,有没有那张纸只是其次,但是只要她一天没有连人带脚、从头到尾彻底属于他,他就是不安。
    “怎么会!你是我见过最nice的男人,从头发到脚指头都是最好的,煮的饭菜也是最好吃的。”这么优秀的男人别说打着灯笼没地方找,就怕找到了也不见得有他一半好。
    不愿结婚,实在是她拉起萨克的手放到自己胸口,试着沟通“也许你的不安也是我的不安,我们现在虽然形同夫妻,可是我并不抱指望,指望什么长长久久,我们有一天算一天好吗?”
    也许她也有病,看似没有残缺的外表,也许还隐藏着仍旧无法修复的伤口。他们都需要时间。现在能这样住在一起就已经好到不能再好了。
    萨克无比专注地看着她的眼,手底感受她跳动的温度,这似乎是她的底线了,就算不满意,超级不满意可看她轻蹙的眉心,算了,要耗,他有得是时间,就一起耗下去吧。不过,不指望?那真的很看不起他。她以为他是那种见异思迁的男人吗?看起来他必须制造更多爱她的痕迹,让这小女人没空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只要专心感受他的爱就好了。他重重地亲了下去。
    “我还没刷牙!”她想躲。他才不管,手探进她的丝缎睡衣内,一直触到她滑嫩的腰身,又游走到后背拉下了睡衣的肩带。
    她边喘边躲。“你要送浅夏去上课。”
    “你忘了他昨天在小叔叔家过夜。”
    他是皮琪拉第一个男人,她的感官里储存的只有他的气味,所以,当他有索求时,总能激起她最敏感的反应。他深深地撞进她女性最私密的深处。皮琪拉惊喘出声。
    他们在一起时,他总是很谨慎,挑她的安全期,要不就忍到最后才在体外发泄出来。他不要她又怀孕,也不要她吃避孕药还是装避孕器。但这次他顾不得那么多了。高潮来得又快又猛,两人都舍不得离开对方的嘴唇,彼此的身心再也不是自己的,灵魂互相撞击,溅出的火花让两人疲累地躺回床上,再无言语。
    片刻后,萨克重新起身抱起了她。“我帮你洗一洗。”
    “我自己来就好。”
    “有事丈夫服其劳。”
    “你越来越会耍嘴皮了。”
    “你应该早说,说你喜欢我的嘴上功夫。”他意有所指,还舔了她的耳朵,令她羞不可遏。这男人,以为她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吗?大**!
    萨克把她抱到浴白,怕她冷,先用浴巾包住了她的娇躯,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一直等到水满,水蒸气溢满浴室。浴白之大,就算两人同时躺进去还绰绰有余。
    她闭着眼睛让萨克为她洗背,他的动作既轻盈,力道又均匀,加上温度热烫的水温,她舒服得昏昏欲睡,却忽然听到萨克醇厚如大提琴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今夜都好眠,我的小表,小表,逗逗你的眉眼,让你喜欢这世界,哗啦啦啦啦啦,我的宝贝,倦的时候有个人陪,哎呀呀呀呀呀,我的宝贝,要你知道你最美”
    这是她认识了快要一辈子的男人吗?
    她可以信手拈来说上他一箩筐的嗜好、习惯,譬如他喜欢条纹的领带,喜欢帕克钢笔,穿有质感的好鞋,不注重吃,他一天要看七八份报纸,不看网络新闻,他不看摔角、足球那些赛事,但会喝点小酒,最喜欢cuveedomperignon略带杏仁与干果香气的香槟。她就是不知道他会开口唱歌。这比打天雷还要令她震撼。
    “你怎么”她很受用、很感动,也很感觉被出卖了。“那个小家伙把我卖了哦。”
    这是她儿子的床头歌,她只对浅夏一个人唱,对流行歌曲一无所知的萨克不可能会知道有这首歌存在,他还哼得一字不差,很显然是下过苦工的。
    “他只是帮我一把,他是你的宝贝,你却是我的宝贝。”
    “我不想哭,你这坏人”她呜咽。
    萨克把她扳过来,头抵着她的,把她紧紧搂在大腿上。“你爱听,我就唱给你听,你有你征服我胃囊的私房菜,我也想要有能征服你的私房歌。”
    “你根本是偷师。”她破涕为笑。
    “这也要偷的好啊。”真是厚脸皮!
    皮琪拉再也无言,只能紧紧贴着她用尽一生力气去爱的男人,心中再无怨尤。
    从浴室出来,两人互相帮对方把头发吹干,换上一身外出衣服。亚麻衫,深色休闲裤,皮琪拉为他打上领带,不管看过几遍,萨克还是她眼底最帅的男人。她换上长袖的艳色牡丹薄纱斜领衫,内搭小可爱,淡紫色短裙,更显年轻清妍。
    “我送你去上班。”
    在展现男人保护老婆的肩膀上面,萨克做得非常彻底,小细节讲究,只要和皮琪拉出门,一定是他开车,替女士开门,吃饭替对方拉椅子,购物提东西,付账的也一定是他。
    小细节讲究,大环节也不马虎,养家是男人的责任,他是一家之主,所以这个家,他来养,儿子呢,他以身作则教养他。
    如此用心地经营他的家庭,只因为他们都是他最爱的人。
    把皮琪拉送去上班后,他开车来到一个叫“海晏堂”的地方。一间有茶香,偶尔是黑人灵魂歌曲,有时是爵士乐,有时是莫扎特的奇怪古董店。
    店里自从多了盖文的老婆一双巧手打理以后,摆设有了更多元丰富的变化,就连进来的萨克也露出赞赏的眼光。屋子里显然阳气旺盛,一群都是男人,而且个个都是型男帅哥。
    “老大,你终于来了,你这么慢,我们都喝了好几壶茶了,再喝下去要跑厕所了。”四个男人里年纪最小的巴洛实在坐不惯中式的红木椅,一看见萨克,蹦地跳了起来。
    “他根本没把我的茶当茶喝,我那可是百年的普洱,以后没事不要常来。”一脸心痛的铁公鸡李沃擦玉器出气。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鬼某个掌柜腹诽得很严重。
    “我要送小琪去上班,所以来晚了。”萨克一点都不内疚,自己落座。
    几个人面面相觑。
    “我打了无数的电话,你都不接。”奥斯卡嘟囔。他很忙,除了老婆的水电行,还有房地出租事业,蜡烛两头烧之余,现在还要兼任自家集团东南亚区的负责人,再这样继续下去,不用多久他一定会离婚。老婆会一脚把他踹下床的。
    “我讨厌开会、开会,早会,中午配便当会议,还有临时动议,股东会议,我的人生是会议堆积出来的,欧洲那么大一块区域,为什么是我要负责?”巴洛一肚子牢骚。家里那些年纪更小的弟弟们不算,他可是四个兄弟里的老幺啊,老幺不是应该闲闲管吃管喝管玩乐就好?
    “谁叫你猜拳猜输了。”说这风凉话的不是别人,是连蜜月都无限期顺延的盖文。他除了要坐镇母公司,举凡大小决策都要他拿主意,中国各地的各项计划也如火如荼地展开,他希望自己是八爪章鱼,还有,这个总裁的位置是烫手山芋,他以前怎么会觉得自己游刃有余呢?
    “我等一下要回家做饭给小琪送便当,你们有话直说,不要绕圈子,那些我不想听。”萨克截断了众人滔滔如长江的抱怨。他又不是厨余回收处,不想听这些跟他无关的事。
    几个男人都掉了下巴。
    “爱心便当?大哥自己下厨?”
    “能吃吗?会不会中毒?”
    “他唬我们的吧?”
    “没事我走了。”萨克起身,掸掸身上的灰尘。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没空在这里听没有建设性的抱怨。
    “萨克,你回来帮我们吧,我们少了你真的不行。”盖文说话了。
    “我现在很好,我很庆幸可以离开那种密集忙碌的生活,在另一片天地享受人生,我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也无意改变。”别指望他回美国,他一点都不想回去。
    “大哥,我知道你早就想离开集团,但是我没料到你做得这么绝。”他丢下在美国所有的一切,那样的决心是很难令人置信的。“如果你是因为我,因为继承的问题——”
    萨克伸出一掌阻止盖文。“那些都是我年少时候的想法了,以前我或许会觉得父亲对我不公平,气愤难平,不过,现在的我已经释然,还有,我对汉弥顿家族的继承权毫无兴趣,盖文,你身为家族的继承人,集团是你的,这责任就交给你了。”
    盖文听了大惊失色。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以前年少,因为复杂的家庭关系,不懂兄弟亲情的重要,因为机缘,他和奥斯卡、巴洛都爱上了东方的女孩子,亲身体会了东方固有文化的美丽,也明白萨克为他们几个人付出了多少心血,如果两个弟弟还有他都没办法说动这个兄长,那以后眼前一片黑暗啊。
    “萨克。”三个人异口同声,只差没有巴住他的大腿。
    他潇洒地起身“代我问候父亲还有那些阿姨们好,我真的得走了,我还要去接儿子。”
    “儿子?”这下是四个人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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