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我这个表哥也不记得?’景瑛眼神转为锐利。
    “呢、嗯,原本是不太记得了,不过最近听身边的婢女提起以前的事,才有那么一点印象。”毓龄佯装困扰地回道
    纳尔图口气也很镇定,因为早就想好说词了。“这应该只是暂时的,假以时日。总会全部想起来的
    “如果真像表妹夫说的这样就好,也幸好表姨父这阵子不在京里头,否则知道表妹的情况,一定相当忧心。”
    景瑛两眼须臾不离毓龄的娇颜,跟以前相比,她的眼神似乎少了气焰,也温驯许多。
    听到他唤这声“表妹夫”纳尔图却觉得分外讽刺。
    “岳父那儿,我自会解释。”他冷硬地回道。
    毓龄小心翼翼地说道:“谢谢表哥的关心。
    “咱们是自己人,表妹就别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景瑛啜了口茶汤,眼角有意无意地掠向毓龄,还是不确定她是真的不记得,还是装出来的。
    “我会的她挤出有些紧张的笑脸。
    景瑛又坐了好一会儿,不过碍干端郡主也在场,不便多说。但是对于眼前这位言行与过去大不相同的“表妹”倒真有那么一点兴趣了。
    “别么我就不叨扰了。”他起身说道。
    “来人!送客!”纳尔图就是在等这句话。若不是恰巧在宫里遇到,又不能拒绝他来府里探望妻子,纳尔图根本不想见到这个男人。
    总算把贵客送走了,毓龄不由得吁了口气,整个人都快瘫在座椅上,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纳尔图忿忿地起身。
    “纳尔图”毓龄想跟他谈那位贝勒爷的事。
    他回过头,把手伸给她。“咱们回房再说。”
    “嗯。”毓龄把小手递到他的掌中。
    在回房的路上,两人虽然手牵手,她还是可以感觉到纳尔图心事重重,看来纳尔图早就知道自己的妻子心里有别的男人,铁定很不好受,想象着他和琳宁格格以及景瑛贝勒之间的三角关系,毓龄觉得头又痛了。
    随着纳尔图回到寝房,她先支走两名婢女。然后关上门扉。
    “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毓龄在凳子上坐下,换上了绣花鞋,揉着酸疼的小腿肚说。
    他走向窗前,没有吭声。
    毓龄叹了口气,看得出纳尔图不想谈这件事,不过她不想让他逃避下去。“我知道他是禧恩的额娘曾经喜欢过的男人。”
    闻言,高大身躯震动一下,这才艰涩地开口说:“不是曾经喜欢。而是一直都喜欢,即便已经嫁给了我,即便生下了禧恩,心里还是只有那个男人。”
    “你早就知道了?”毓龄再次肯定了之前的推测。
    纳尔图轻哼一声。“其实在皇上还没指婚之前,就己经听说过一些传闻,直到成亲那一夭,洞房花烛夜的晚上禧思的额娘又亲口告诉我,就算我和她圆了房,成了夫妻,她喜欢的还是只有那个男人。”
    “所以你才会这么生气。”她知道那种感觉一定很难堪。
    他转过身来。“就算我对她没有感情,可是毕竟己经成了亲,她是我的福晋,没有一个当夫婿的听了不会介意的。”
    “说得也是。”毓龄可以理解这种想法。
    “当初知道她怀了禧恩,便答应她只要把孩子生下来,就不会过问或干涉她的私事”说到这儿,觉得自己泄漏太多,纳尔图便不再往不说了。
    “然后呢?”毓龄听出他话没有说完。
    犹豫了半晌。他才自我解嘲地笑说:“就算知道她有好几次用探望表姨母的名义来当作幌子,其实是为了见那个男人,我也无法阻止。”
    她一脸目瞪口呆“你是在怀疑”
    “我不知道,也不想问。”纳尔图语带淡讽,妻子可能与其他男人私通的事,教他难以启齿。
    “我想她应该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才对。”毓龄挤出一抹笑容,试图要安慰他。“也许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
    不会的!不会的!
    虽然早就知道琳宁格格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但是连外遇这种事都做得出来,毓龄不敢想象万一是真的,自己又应该如何去面对?
    纳尔图用力地握住杭龄的肩头。日光灼灼地说:“我不会让他靠近你半步。”
    “我也不想再见到他。”毓龄暂时把心底的恐慌抛开。
    他将毓龄按在胸前。绝不会让任何男人把她抢走。
    “不过你还是愿意和我不是,应该说和她重新开始。就算心里怀疑她可能对你不忠。还是尝试去原谅,肚量真的很大。”突然想到这点。毓龄不由得笑了。这可不是一般男人做得到的。
    “那也是为了禧恩,要是他的额娘愿意疼他爱他,那我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再说当时我之所以愿意那么做,那也是因为确实对你动了心,并不知道你不是她”纳尔图笑叹地说:“所以是你让我改变心意的。”
    毓龄莞尔一笑。“那你还担心什么。我又不是她。”
    “你说得对。”她并不是禧恩的额娘。纳尔图这么告诉自己。
    数日后—
    “额娘”禧恩打了个可爱的呵欠,眼皮都快盖上,还是不肯乖乖地午睡?就算还不懂事,但也会害怕这么疼爱自己的额娘又会不见了。
    毓龄坐在炕床边。轻拍着他的胸口。柔声地哄着:“额娘在这儿,会一直在禧恩身边?乖,快点睡吧?
    听到额娘的保证。他终于抵挡不了睡意。进入了梦乡。
    “福晋陪小少爷玩了一个早上,也该回房歇着。有奴婢着着他就够了。’赵嬷嬷坐在案旁缝补小主子的衣服,于是这么说。
    她的确是累了,大概是因为这副身体不是自己的,而琳宁格格从小娇生惯养,每天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体力当然不好了。
    “那我晚一点再过来。”毓龄自然也接受了赵嬷嬷的好意。
    等到毓龄步出房门,才走没多远。就见一名中年男子迎面而来,他是管理郡主府事务的长史。
    “见过福晋!”长史上前请安。
    “有事吗?”她记得纳尔图介绍过这个人是府里的总管,有大小事都可以找他过来询问。
    长史躬身回话。“回福晋,景瑛贝勒前来拜访,福晋是否耍见他?’
    “景瑛贝勒?”毓龄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又来了。偏偏纳尔图不在家,这下该怎么办?到底要不要见?
    “是。”长史回了一声。“原本门房说郡王爷不在府里,请他改日再来,不过景瑛贝勒坚持非要见到福晋不可。”门房不得已只好来找她了。
    毓龄想到纳尔图,怕她无法应付上门的客人,所以只要他不在家,一律让门房婉拒,可是想到这位贝勒爷和琳宁格格的关系,要是不见,反而会令人起疑。“那就请他进来,我马上过去。”
    “是。”长史依吩咐去办了。
    长史走远了,毓龄满脸无奈地站在原地。
    “那个男人到底想要干么?就算是表兄妹,也没必要三天两头的往这里跑,难道他真的这么喜欢琳宁格格,明知道她已经嫁人了,还这样纠缠不清?”她对景瑛贝勒更没有好感了。
    好,见就见,谁怕谁。
    为了能和纳尔图父子在一起,不管要面对多大的难关,她都会去克服。
    也因为有这股动力,让毓龄增加了不少勇气。
    于是,她踩着己经慢慢熟悉的花盆底鞋,往偏厅的方向走去,还不停思索着应对方式。
    就在这当口,坐在厅内喝茶的景瑛听到脚步声,偏过头去,见到表妹进了门,以往看到自己总是笑靥如花,这会儿却是板着明艳的脸蛋,眼神陌生,而且没有一丝情意,难道真是撞伤了头才变成这样?
    毓龄依照典仪所教的礼仪,先在主位上落坐,等奴才奉上香茗,她动作优雅地端起茶碗,吸了一小口,先润了润喉。
    “表妹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景瑛似笑非笑地问。
    你不来,我的心情自然会好!毓龄很想这样顶回去。
    “可能是因为天气热了,所以心情受到影响。”她随口编了个理由说。
    “还以为是因为我才心情不好的呢!”景瑛不动声色地说。
    “怎么会呢?”她假笑一下,这人说话绕来绕去的,快点说重点行不行?
    “表妹真的变了不少。”景瑛摇着手上的折扇。
    “应该是因为不太记得以前的事才会这样”毓龄心口一跳。“也不是你-个人这么说。”
    “咱们认识这么久,又比谁都还要亲近,要不然真的会怀疑你不是琳宁表妹。”他故意把话说得暖昧。
    谁跟你亲近了?毓龄笑得有些僵硬“除非有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才有可能冒充”这个男人真是有够不要脸,破坏别人家庭还有脸侵入门户。
    “说得也是。”景瑛从杯缘打量,上回之所以登门探望,也是基于两家的关系和礼数,不过见了表妹之后,不
    只是觉得有趣,好奇心也被撩起了,很想知道她又在玩什么把戏。
    见对方就是不说出来意,毓龄只好端起茶碗,又吸了口茶汤,还不时用眼角偷觑,希望能看出景瑛贝勒到底想干什么。
    “其实我今天之所以来,是因为我额娘也听说了表妹落马受伤的事,可是她身子向来不好,这阵子病情又加重,实在不宜出门,所以表妹要是有空,就到家里来看看她,也让她能够放心。”景瑛终于道出此行的日的。
    “好,我会找时间去看她的。”她想到景瑛贝勒的额娘和琳宁格格的额娘毕竟是表姐妹,就算想要拒绝。好像也说不过去。
    景瑛打蛇随棍上。“选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现在吧或许等到两人独处,这个女人就会跟他说实话了。
    “现在?”毓龄心头大惊。"呃、嗯,现在不太方便,还是等纳尔图回来。我跟他说了之后再一起去。”
    “真是难得表妹会先询问过表妹夫的意见。他眯起双眼,语气听不出是酸味,还是别的意思。
    “他是我的丈夫当然要先问过他了。”毓龄理所当然地说,她就是要让这位贝勒爷知道他们夫妻感情变好了,别再来勾勾缠。
    “是该如此。”景瑛沉吟地说。
    毓龄慢吞吞地吸了口茶汤,好掩饰眼底的慌张,其实也知道就算装作失忆,说话的表达方式也跟这个朝代有着明显的差异,偏偏这不是两、三个月就可以改得过来的,何况目前也找不到更好的借口。
    “那我就告辞了。”他合起折扇说。
    “我让人送你出去。”她心中暗喜,总算要走了。
    “以往前来拜访,表妹可是亲自送我到大门口的。”景瑛就是故意要提起以前的事,想看毓龄的反应。
    闻言。毓龄顿时骑虎难下。“我以前真的这样做?’
    “莫非是在怀疑我?”景瑛笑得诡谲,他确实是在撒谎,根本没这回事,只是在等面前的女人亲口驳斥,那就可以证明是装出来的。
    “就算你真的骗了我。我也不记得了。”毓龄感觉得出他在探自己的口气。话也就说得更谨慎了。
    万不得己。毓龄只好亲自送客了。
    就这样。两人各怀心思的走在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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