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力一向不好的她在他的环抱之下很快地沉入睡眠。倒是齐星斌一个晚上忍耐的痛苦,她芳香柔软的肌体就在他的怀里,真是体贴了她憋了他自己。而他还不知道的是,他放在外头的手机不停地显示着向凯风的来电。
    迸月娥坐在画板前,这几天她一直有心神不宁的感觉,这种感觉她从来曾有过,她感到不安至极。
    她打电话给远在国外的哥哥,哥哥说他过一阵子就会提早回来台湾,这几天她也不断打电话给齐星斌,几乎只要是他一离开她这里,她便会不安的打电话给他。
    别说他不知道她这几天是怎么一回事,就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她是怎么了。还好他从来没有对她表现出任何不耐的样子,他总是笑着安抚她。
    她实在不敢往不好的方向想象,因为这就像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铃铃。"急促的电话铃声在宁静的客厅里响起,古月娥吓了一跳,她手上的画笔掉落,鲜红色的颜料沾染在她的裙子上。
    她低头看着裙子上那一抹极致鲜艳的红色颜料,这仿佛就是一种不祥的预兆。
    "铃铃"急促的电话铃声不断响着,她慌慌张张的来到电话前。心神不宁的接起电话,"喂?"
    "请问你是齐星斌的家属吗?"
    她不自觉捏紧话筒,"我是,星斌他怎么了?"
    "齐星斌他发生车祸,我们现在将他送往医院的途中。请家属尽快赶到医院等候"
    话筒从她的手中滑落,她双脚一软的跌在地上,两行泪水纵流而下。
    她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惠仁医院、惠仁医院。"她赶紧冲出门跑到楼下,冲到巷子口拦住了一台计程车,计程车还没有完全停下,她等不及的跑上前开门。
    计程车司机回头。"小姐,你那欸安捏?我车拢啊末停好你就冲进来,安捏危险。"
    "惠仁医院、拜托惠仁医院,我要赶快到惠仁医院去!"她崩溃的掩面痛哭。
    "啊?"计程车司机虽然愣了下,不过他也就回头面对方向盘,"小姐别哭了,我开卡紧钦咯好。"
    从家里到医院距离不远,加上一路上计程车司机也很配合的尽量开快车。但是坐在后面的古月娥仍是止不住不断奔流的泪水,这一小段路程对于她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
    当惠仁医院就在眼前的时候,司机才开口,"小姐,惠仁医院到了。"
    迸月娥在车子还没有停妥的时候就打开车门冲下去。
    "喂,小姐你还没有付钱!"计程车司机眼睁睁看着瘦弱的小姐像是不要命似的冲进医院,"唉!呐钦家一技。"
    他抓了抓后脑勺,他是可以跟进去找人要钱,不过他看那个小姐着急又慌张的样子。算了算了,搞不好她家里的人有什么危险,他就当作是帮助别人好了。
    满脸泪水的古月娥一看到护理人员就抓着不放,"齐星斌在哪里?我是他的家属,齐星斌在哪里?"
    突然被抓住的护理人员吓一跳,"小姐,你去护理站问问看,我不是负责"
    迸月娥马上往护理人员所指的方向跑去,她心急如焚的辗转来到手术室门前,看着手术室门上方的灯亮的刺眼,她一个忍不住崩溃大哭。
    齐昊和沈嫣霏回头,只看见一个瘦弱的女孩子掩面失声的痛哭着,齐昊低头朝妻子说道:"她就是我跟你之前说过的星斌介绍给我认识的那个女朋友。"
    沈嫣霏一脸很是担心刚推进手术室不久的儿子,齐昊挽着妻子的肩膀走到古月娥的跟前。
    齐昊伸出大手拍拍她的肩膀,"放心,星斌他会没事。"
    "是啊,我们星斌一定会没事。"沈嫣霏像在说给自己听一样。
    "星、星斌他好好的怎么会出车祸?他今天早上还有打电话给我"她抬起早已涕泪纵横的小脸。
    好不容易才止住泪水的沈嫣霏又是一阵鼻酸,她的双眼还红肿着,显然刚才大哭过,齐昊搂紧妻子的肩膀。
    "医生正在里头帮星斌做紧急手术,我已经让最好的医生赶过来,医生方才也已经进去接手。"
    尽管齐昊一再跟她保证最好的医生已经赶过来,他们的儿子最后一定休平安无事。但是沈嫣霏还是担心地看向齐昊。
    齐昊在妻子的额头轻轻亲吻:"我说星斌会没事就是会没事,我们的儿子没有这么不济事。"
    "对,星斌会没事、一定会没事"古月娥哽咽的喃喃自语:"他一定会没事的,他很厉害的,他不会就这样出事。"
    "妈!"齐芯语在丈夫武致尧的陪同下赶过来,她双脚发软得靠丈夫搀扶着才行,"星斌他现在怎样了?"武致尧也是一脸担心,但是一路上他只是不断安抚齐芯语,就怕她会因此感到更加的心慌。
    齐昊空出一只手抱住跋过来的女儿,他的另一只手始终拥着妻子沈嫣霏不放。他拍拍女儿的背,"没事,我们现在只要等着星斌从手术室里出来就好,现在里头帮星斌抢救的医生是全台湾最好的医生,手术一定会没问题。"
    武致尧将不断流泪的齐芯语拥回怀里,他不断轻抚着她的背,"爸说星斌会没事,就一定会没事的。"
    齐昊把忍不住又哭泣的妻子拥回怀里安抚,武致尧和齐昊相视一眼,他知道昊叔跟他一样在心里也为星斌担心,但是他们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们都是各自妻子的唯一支柱。
    "星斌怎么会发生车祸?"武致尧开口。
    "星斌要去饭店的途中让一辆失速的来车从后头追撞。那辆车是改装车,很有可能是因为汽车机械因为改装而出问题。不过真正的出事原因警察还在现场勘察。"怀里的妻子因为怕他担心而无声的哭泣着,齐昊更是感到心疼。
    武致尧点点头,"我知道凯风已经先过去现场,尔烈和尔儒一会儿也会过来。任常安认识的医界人士比较多,他已经在跟美国那边相关的外科权威联络,有必要的话任常安会把人请过来。"
    迸月娥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说齐星斌一定会没事,但是她就是忍不住会痛哭出来。
    "月娥,星斌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没有这么脆弱,手术也一定会非常顺利。"齐昊开口。
    齐昊和妻子明显看见儿子这好几个月来的改变,他想儿子是真的喜欢这个女孩子。他想这个女孩子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他们的家人,而儿子要是知道这女孩子为他哭泣成这副模样,他大概会舍不得。
    "妈,她是?"
    "她是星斌的女朋友。是啊,月娥,我们星斌一定会没事的。"沈嫣霏也是红肿着一双眼睛。
    "我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我应该要提醒他别开车。要是我有叫他不要开车的话,那么他今天一定不会发生意外。"古月娥揪着胸口,她的心好难受好难受。
    "月娥,这种事情是谁也没有办法预料。"
    迸月娥摇摇头,泪雨如下地说:"都是我不好,我没有提醒星斌。我可以提醒他的,这几天我一直有种不好的感觉"
    三个月后,惠仁医院十一楼。
    "我要吃苹果。"齐星斌舒舒服服地像大爷一样躺在头等病房的病床上,他的胸口缠上一层又一层的纱布。他的身上只罩上一件医院的病服,因为他嫌热,所以套在他身上的病服总是大开。
    "好,我马上削苹果给你吃。你要吃青苹果还是红苹果?昨天来看你的那位阿姨带了好多苹果过来。"古月娥站起来走向病房里的冰箱。
    "都要。昨天来的是向叔还有贝姨,他们就是凯风跟薰风的父母亲。"
    打开冰箱门的古月娥微笑,"你的亲友真是多到我记不起来。"
    除了齐星斌的父母之外,他还有五个叔叔。这些叔叔的孩子也都跟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她也已经知道芝芝跟湘竹是哪位。
    "往后多见面你自然而然就会跟他们熟识起来。"
    她微笑,从冰箱里拿出几颗苹果回到椅子上来。齐星斌则是心情愉快的看着古月娥细心为他削苹果的样子。
    他三个月前因为后头来车失速撞上他的车子,导致他的前后胸骨受伤,插上肺叶。由于向薰风的夫婿,任常安曾在美国居住饼一段时间,任常安所学与医疗方面大有相关,因此他认识不少医界人士。
    这次除了齐昊在第一时间透过关系迅速请来全台湾最优秀的胸腔外科医生替齐星斌做手术之外,事后也透过任常安从美国请过来的胸腔外科权威替他诊断。
    在最好的医疗资源照顾之下,齐昊和沈嫣霏总算可以松下一口气。因为每个医生都跟他们保证儿子齐星斌只要乖乖躺在医院休息复原,那么是绝对不可能会留下任何的后遗症。
    任常安从美国请过来的胸腔外科权威以及替齐星斌做手术的医生甚至惊讶,按照齐星斌当时受伤的程度来说,他应该是在六个月之后甚至需要更久才会有现在的恢复情况。
    但是他却只有在前两个月说话的时候会感到疼痛,之后他复原的情况连正常人一半的时间都不到。几个陆陆续续看诊过他的医生都感到不可思议。
    看到古月娥把苹果削好,他张开嘴:"啊"虽然他受伤的是胸腔,但是这三个月来他吃东西一向只是张口,不动手。
    从他住院到现在,古月娥也一直是住在病房里照顾他,她的画展因此延期。但是跟齐星斌的重要性对于她来说胜过一切,只要能照顾好他,画展的事情就是无限期延期也没有关系。
    当她看见齐星斌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医生说没问题的那一霎那,她简直谢天谢地让他顺利度过这一难关。
    迸月娥主动要求齐昊和沈嫣霏让她照顾齐星斌,他们看见躺在病床上仍是昏迷不醒的儿子只喊着古月娥的名字,他们当然允诺。
    等到齐星斌完全脱离危险期,他们才开着车载古月娥回去她的住处要拿一些换洗衣物好到医院照顾他。她这才知道她的家门就这样大开了好几天,而齐昊和沈嫣霏也知道她该是整颗心都给了儿子。
    她这才想起齐星斌出事的那天她什么都没有带就冲出门,她记不起是怎么到医院的,叫计程车?可是她身上没有带钱不是吗?
    "怎么不吃呢?"古月娥看向齐星斌,她已经把削好的苹果摆在他的嘴边好久时间,"去掉皮不快点吃的话苹果会变黑。"
    他抿着嘴就是不吃,嘴巴连一条缝也不肯开。古月娥真是拿他莫可奈何,她转过头看看房门有没有让人开启。
    回过头的她困窘的红了脸,她呐呐的把一块苹果咬在嘴里站起来,身子往他靠近,他这大爷才开心的张开嘴咬下一小口苹果。
    他吃东西从来就不是一小口一小口,但是这三个月来只要是她像这样喂他吃东西,他一定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最后还在出其不意的一大口咬掉食物也吻上她的小嘴。
    尽管他时常对她这么做,但是她仍是羞红了脸。她轻推开他的吻,怕他不依,赶紧开口,"先把苹果吃完。"
    这三个月来都只是像这样亲亲她,他越来越欲求不满,他索性拿走她手上的苹果,两三下就把苹果啃个精光。
    "过来。"他沙哑地开口。
    迸月娥听话的坐上病床边缘,这三个月来她一向顺从他的意思,即使会让她羞得抬不起头来,因为医生交待过绝对不可以让他使力,就怕会影响到胸腔的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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