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面露桃花,整个人看起来春风满面的,是有什么好消息吗?”张玉梅仔细审视着她,看她身上的衣裳质料不俗,就连头上的发簪都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制成的,凭她的姿色,会被大户人家看上,也不是件奇怪的事。
    慕容双俏脸微赧。她看起来真的像是春风满面的样子吗?
    虽然东方焰是用八人大轿将她给迎进府的,不过除了母亲之外,她压根儿没有任何亲朋好友,而东方焰也只有宴请几位至交好友和医馆里的人,外人没人知晓鬼医已娶亲,新娘就是她。
    “当然有好消息,就是我娘的身体已经渐渐康复了,改天我再带她过来看你。”慕容双不打算透露这件事。
    “那真是太好了!所以你找到鬼医替你娘看诊了吗?”张玉梅一脸雀跃地问。
    毕竟在寻龙镇上,每个人都想一睹鬼医的真面目,可惜见到的人少,被医治的人更少,就算见过的人,口风都紧得跟蚌壳似的,问也问不出个名堂。
    “我只带我娘上妙手医馆看诊,那里的大夫医术很好,马上看出了我娘的病灶,对症下药就好得快。”慕容双含蓄的说。
    “呵呵!我就说妙手医馆的大夫医术很好吧?不过最近也没见你拿绣品来卖,而且看你的穿著打扮都不俗,双儿,你是不是跟了哪位老爷?”张玉梅压低音量,悄声地问道。
    她知道问人家这种事情很失礼,不过慕容双就像她的女儿,她当然会担心慕容双的归宿,尤其像慕容双这样好的姑娘,若是遇到像城西的金大开那样的色老头,这一生岂不是毁了?
    看张玉梅一本正经的表情,慕容双登时语塞。她知道张玉梅以为她当了某位有钱老爷的小妾,才会飞上枝头做凤凰,她不知该如何向张玉梅说明自己此时的身分。
    “我没有跟了哪位老爷,我只是成亲了。”慕容双扬唇轻笑,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
    “是嫁到哪户人家?怎么也不通知我去喝杯喜酒?”只要不是当人家的妾室,生活还过得去就好。
    “就只是普通人家。我丈夫的个性比较孤僻,不喜欢铺张,所以婚礼没有宴请太多人,没有邀请玉梅姊,真是抱歉。”
    “说这什么话,只要你过得幸福就好。看来你相公对你还不错,瞧你装扮起来美得跟仙女似的,他想必很疼爱你吧?”张玉梅暧昧的笑问。
    “玉梅姊!”慕容双娇嗔的嚷嚷,一张脸红得像颗蜜桃似的。
    正当两人还在闲聊之际,一阵喧闹声传来,只见一名衣衫褴褛的男子被人从赌坊里踹了出来,他狼狈的趴卧在地上,痛苦的哀号着。
    “没钱还敢来赌坊,你是嫌命太长了是吗?”一名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恶狠狠地怒斥。
    “鲁老板,别再打了,会疼哪!”男子抱头求饶,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看来好不可怜。
    “不疼,我干嘛打你?今天你若是不把积欠的赌债清一清,休想离开这里!”鲁运撂下狠话,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
    “鲁老板,你行行好,我现在身上没那么多钱,不然你再宽限我几天,我马上去筹钱给你。”男子拚命地磕头,就是希望能争取时间。
    慕容双美阵微眯,双手忍不住紧握成拳。那个在地上磕头的男人,化成灰她都认得,他就是她那个沉迷赌场,抛妻弃女的无良父亲。
    这么多年来,她无时无刻都在埋怨着他,气恼他的不负责任,更气娘亲为了他犠牲奉献,甚至至今仍然对他毫无怨言,如今见他穷困潦倒,她的心里却五味杂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宽限你几天?慕容义,现在你就像是个过街老鼠,谁敢借钱给你?我看不如先留下你一条胳臂,让你戒赌还比较快些。”鲁运拿出一把刀,作势要砍向他的手。
    慕容双见状,想也不想的上前制止。虽然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但毕竟他是她的生父,念在这份血缘上,她无法见死不救。
    “住手,你砍下他一条胳臂,也拿不到半毛钱。”慕容双板着俏脸,毫无畏惧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一见到眼前的美女,鲁运的双眸倏地发亮。这女人生得娇美如花,尤其那双晶润水眸,看来璀灿迷人,玲珑有致的身段,让他忍不住色迷迷的打量着她。
    感觉有种被侵犯的不适感,慕容双眉心微拢,神情不悦地瞪视着对方。
    “双、双儿?”似乎没料到会遇到多年未见的女儿,慕容义一脸诧异,忙不叠地抓住女儿的手“你得救救我呀!如果我真的少了条胳臂,往后该怎么办啊?”
    “那也是你自找的。”慕容双甩开父亲的手,一脸嫌恶的说。
    没想到女儿会这么无情,慕容义自知理亏,也不敢责备她。只要能躲过这一劫,其他的都不重要。
    “好歹我也是你爹,好女儿,你就帮帮我吧!”慕容义低声下气的哀求。
    “女儿?慕容义,没想到你还有一个这么标致的女儿,这样吧!不如你把你的女儿留下来抵债,你所积欠的赌债就一笔勾销,如何?”鲁运不怀好意的打起慕容双的主意。
    一听到这个美女居然是慕容义的女儿,鲁运巴不得将她纳为己有。反正他向来喜爱美女,即便家中妻妾如云,他依然不会有满足的一天。
    闻言,慕容双还来不及反应,感觉身子被用力一推,整个人毫无防备的跌进鲁运的怀里。
    “只要鲁老板愿意留下我这条贱命,你想怎样都可以。”慕容义露出谄媚的笑容,一点也不在乎把女儿送给对方。
    没想到慕容义居然想拿她抵债,慕容双睁大美眸,难以置信的瞪着他。亏她还想替他解围,他竟然这样对待她!
    “哈哈!爽快!小美人,我保证不会亏待你的啊”鲁运一把揽住她,正想一亲芳泽时,一把利刃瞬间破空袭来,直接刺中了他的手,让他忍不住发出凄厉的叫声。
    “你想对我的妻子做什么?”
    东方焰从没像此刻如此愤怒。
    当他发现他的妻子没有安分的待在家里,甚至还把小翠支开,独自一个人上街,一种莫名的不安感就充斥在他的心间。虽然她以前也是在市井里讨生活,但他就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独自上街。
    他的直觉果然是准确的,当他像无头苍蝇般在街上找寻她的身影时,一阵嘈杂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闻声寻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胸臆间升起一把熊熊怒火,让他想也不想地顺手抢过一旁鱼贩的刀子,直接射向鲁运那只碍眼的手。
    慕容双吓得花容失色,看着鲁运手背上插着刀子,鲜血不停地汩汩流出,她忙不叠的离开他的怀抱,本能的跑向东方焰,心里的恐慌这才稍稍平复了些。
    只是他冷肃的神情,远比鲁运还来得吓人,她站在他的前方,感受到他身上辐射而出的怒火,她随即噤若寒蝉,一句话也不敢吭。
    东方焰俊眸微眯,狭长美眸里有着明显的不悦,对她的行为感到极度不满。倘若不是他及时赶来,她会遭遇到怎样的对待?
    思及此,他的脸更臭了。
    “该死的,你这个臭小子,我要杀了你!”鲁运强忍着剧痛,大喝道。
    一帮手下一听到鲁运的怒吼,随即从赌坊里冲出来,将东方焰团团围住。
    “杀我?你想轻薄我的妻子,应该是我想杀你才对吧?”东方焰俊眉微挑,黑眸里有着明显的杀气。
    一想到那个男人搂着她,他就一肚子火,内心涌现出一股浓烈的醋意。他以为他对她只是比一般人还要多一点在乎,万万没想到光是看到别的男人碰触她,就教他妒火中烧。
    “小子,你不知道我鲁运是什么人吗?”鲁运一脸狰狞。这小子看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出手的力道倒是不轻,若不是他毫无防备,又怎么会让他得逞?
    “不就是个人吗?今日是你和这个男人的赌债纠纷,我不希望把我的妻子牵连进去。”东方焰一点也不买他的帐。
    看东方焰一脸淡漠,彷佛事不关己,鲁运的怒火已然到达临界点。既然这家伙不怕死,那他就再拖一个垫背的。
    “好!我就先砍了慕容义,之后再来料理你!”鲁运强忍着痛楚,单手一挥,只见数名孔武有力的男人,缓步朝慕容义走去。
    “双儿,你一定要救救我呀!”看着眼前这等大阵仗,慕容义吓得腿软。
    他只不过是爱赌了些,他可不想因此而丧命啊!
    慕容双柳眉紧攒。倘若不是她突然对他兴起了怜悯之心,又怎会把自己逼到这步田地,还把东方焰也给拖下水,她都不知道能不能渡过眼前的难关,谁还有空搭理他?
    “救你?一个会拿自己的女儿来抵债的父亲,你凭什么认为我应该要救你?”慕容双眯着眼,咬牙切齿的说道。
    “父债子偿,乃是天经地义的事,你本来就应该要救我!”慕容义理直气壮的说。
    慕容义蛮横的口吻,让东方焰极度不悦。他是知道慕容双有一个嗜赌成性的父亲,只是这号人物向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他也始终不以为意,怎会好巧不巧地流落到寻龙镇,还打算把他的妻子押给鲁运抵债。
    东方焰搂住她的腰,将她揽入怀里。他向来不崇尚用武力解决事情,不过眼前的情况似乎不容许他逃避,而他现在的心情极度恶劣,的确需要有人让他出口怨气。
    “你欠的债,关她什么事?若真要用人抵债,也应该拿你来抵,怎会拿双儿来抵?况且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没有权利干涉她的去留。”
    听到东方焰极具占有欲的话,让慕容双心头渐暖,一颗心不受控制的失速狂跳。即便他在盛怒之中,还是愿意为她挺身而出,除了她的娘亲之外,没有人会这么在乎她。
    耳里几乎能听见他胸口里规律的心跳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迅速笼罩着她的心,对他的好感与日俱增,若在之前,打死她都不相信自己会爱上这个男人。
    看着眼前的男人俊美无俦,一袭墨绿色衣袍,简朴却又不失大方,慕容义吞了吞唾沫。这男人看来虽然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但全身散发出来的戾气,让人不容小觑,只是和凶恶的鲁运相较之下,他应该比较好应付。
    “你是她的丈夫是吧?那也得喊我一声岳父,倘若你替我还掉赌债,我就承认你这个女婿,如何?”
    东方焰不带一丝感情的冷觑着他。他可以不理会慕容义的威胁,不过为了避免类似的情形再度发生,伤害慕容双母女俩,他是应该要做个了断。
    “你毋须承认我是你的女婿,相反的,我要你和她们母女俩完全切割,永远不能出现在她们面前,如果你做得到,我就答应替你还清赌债。”
    “东方焰,你疯啦?”没想到东方焰会开出这种条件,慕容双忍不住出声抗议。
    打死她都不会替她的父亲再偿还任何一毛钱,他这些年来对她们母女俩不闻不问也就罢了,还留下一**债,害得她们被债主追债,曾经还有人想将她们母女俩卖到青楼,若不是她们逃得快,恐怕现在早已沦落风尘了。
    “你应该也不希望再见到他吧?我这么做只不过是在保护你。”东方焰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我很感激你想保护我的心情,可是对于这个人,你根本不需要花费任何金钱在他身上,他已经没救了!”慕容双难掩激动的控诉。
    深怕东方焰改变主意,慕容义赶紧打断女儿的话。反正他本来就没打算和她们母女俩相聚,只要能渡过眼前的难关,要他写休书都可以。
    “我答应、我答应。鲁老板,我的女婿要替我还清赌债,这样你就不用砍我了吧?”慕容义朝一脸不耐烦的鲁运大声吆喝。
    “你要替他还债?小子,你知道他欠了我的赌坊多少钱吗?”就算东方焰再有钱,恐怕也还不出这么多的钱。
    “只要你说得出数目,我都能付得出来。”花点钱把这尊瘟神给送走,也不是件坏事。
    “你可别想在美人面前逞强才这么说,慕容义欠了我五千两银子,有本事,你就一口气替他还清。”
    五、五千两?!
    慕容双瞠目结舌地瞪着慕容义。先前他积欠的赌债,最多也不过上百两,如今居然可以赌输五千两,她就算做一辈子的女红,也还不出这么多钱啊!
    “一夕之间怎么可能赌输五千两?该不会是你使诈吧?”慕容双眉头紧锁,怎么样她也不可能要东方焰拿出这么多钱。
    就算他是鬼医,身上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钱,再说妙手医馆的病患几乎都是一般百姓,收费也算合理,认真估算之下,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盈余啊!
    “就算使诈又如何?他已经在借据上画押,赖也赖不掉,还是说你的相公拿不出这么多银两?”鲁运左眉微挑,用着不屑的神情讪笑。
    “五千两是吗?”东方焰薄唇微勾,俊眸里闪过一抹幽光。
    “我现在身上没有那么多钱,不过我倒是可以在他的借据上画押做保,明日我再拿五千两的银票给你。”东方焰豪爽的说。
    一听到东方焰要拿出这么多钱,慕容双想也不想的拚命摇头。她欠他的已经够多了,更何况这是她父亲的赌债,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她不希望他蹚这淌浑水。
    “东方,你别揽事上身,这根本不关你的事,我不要你担这个责任。”她皱眉望着东方焰,不想害他花这么一大笔钱。
    “你是我的妻子,如果能让你过着平稳的生活,这点钱不算什么。”东方焰薄唇轻扬,黑眸里有着一抹柔情。
    东方焰的目光有着难得的温柔,和平时的冷漠截然不同,害她的心里一阵评然,粉颊添上一抹瑰红,看来娇媚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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