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电话,柏葭回到位置上,坐下继续看电视。
    栗梨看着综艺,手里吃着零食,薯片清脆在她口中爆裂,丝毫不影响话语的清晰度,“裴宿羿的?”
    “嗯。”柏葭把手伸进她零食口袋。
    “查岗啊?”
    柏葭愣了一下,转而笑了,发现她真是精准评价,点了点头。
    栗梨鄙夷。
    “不过话说回来。”栗梨话锋一转,“你真的要辞职吗?”
    电视里传来笑声,柏葭剥橘子的手没停,自然地分一半给她,“对啊,真打算辞职。”更多免费好文尽在:po wenxue1 6.co m
    “打算做什么?”栗梨接过一半橘子。
    “嗯…。”柏葭思索了一番,发现自己真没想法,只是单纯想离开这份工作,“我想先照顾我妈一段时间,很久没有好好陪过她了。”
    栗梨认可点头,“确实,而且这段时间接二连叁发生状况,你应该休息休息。”
    “要不要我请假陪你出去玩?”她语气激动,听上去像找个理由给自己放假。
    “你想去哪里?”柏葭看穿她的小心思。
    “锦城。”栗梨问她的意思,“你觉得怎么样?”
    “行。”柏葭觉得锦城不错,这个季节哪里都热,但锦城是水乡,风景不错,“到时候你能请下来假我们就去。”
    两人在今夜敲定旅游计划,看完一期综艺,精神依旧,但明日还有事情,不得不去休息。
    柏葭周日照例先去超市买东西,想到应珩的手臂,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买了些骨头,准备以骨补骨。
    坐在去地铁上,柏葭出奇的紧张,这感觉是以往都没有的,虽然应珩的伤势不重,但总归是她造成的,兄妹两个…。
    思绪像雾急遽占据,越想心越慌,仿佛一辆卡车撞到了心头,震颤久久不肯离去。
    到地方后,门反锁着,也就说明应珩没有去打工。柏葭站在门外敲门,无人应答,屋里人知道是她,却不肯开门。
    站定了良久,手指被塑料袋勒得出现暗紫,血液不流通,确定没有人开门口,弯腰放下手里的东西,临走时不死心又敲了门,依然石沉大海。
    走到单元门外,她停下了脚步,心里记挂应珩,想知道他恢复的如何,于是她学起了守株待兔的把戏。
    默默坐在冰冷的楼梯台阶,来人了她就靠边移动,收获了不少目光,她对其不怎么在乎,一层的气味沉积,阴凉潮霉。
    即便外面日头毒辣,依旧烤不净这股阴阴的味道。
    门开了。
    出乎意料的面孔,应玥。
    她永远一副不笑的面孔,一双眼睛如蛇般冷漠,披肩的长发随意的垂下,空洞的目光一眼便锁定楼梯上坐着的人。
    柏葭听到动静立刻站起来,看到是她也有片刻愣怔,但她反应快,转瞬带着笑上前去。
    “你果然没走。”
    在人靠近后,应玥幽幽掀起眼皮语气寒意逼人。
    说不难堪是假的,柏葭强撑着笑容,嘴巴想回应她,可强烈的自尊让她无法开口。
    “要进来吗?”应玥语气并非邀请,而且带着浓重的冷嘲热讽,“进来看看因为你凑不出健全四肢的兄妹?”
    柏葭脸色愈加难看,直视着她,看应玥嘴角勾笑。一般根本不对她有任何言语的人,脸上浮现对此次攻击非常满意的神色。
    “对不起玥玥,你哥的事情我很抱歉。”柏葭低头认错。
    应玥每当想发起攻击时,总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久而久之对她嘲讽也无法释放心中的怨气。她从不回应,只是一味道歉,态度诚恳,换了别人早就选择原谅,应玥不是没有心软过,午夜的噩梦和低头空荡荡的双腿,一时的心软不足以抵消深处的恨。
    应珩站在后面的走廊里,有光洒在他的前方,一道一道犹如虎皮,他只是偶然路过并没有停留,进到房间去找手头需要的东西。
    随着应珩背影消失,柏葭从未有过的疲惫,席卷身体,不算艰难扯出生硬的微笑,“打扰了。”
    放下手里提着的物品,柏葭几乎是落荒而逃。
    浑浑噩噩走了很远,迷路了,导航后找准路线,回了家。
    倒在床上想东想西,睡意很快笼罩。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终于把柏葭从死一般的睡眠中唤醒,揉着惺忪的眼睛,蹙着秀气的眉,脸上带着未睡醒的怨气,看着眼前焦急的男人。
    裴宿羿像阵风挤进来,看到她后所有的匆忙被暂停,目光焦急,身体稳定,虽是静静地看着,确如CT扫描。
    “我睡着了。”反应过来的她回答他目光中的问题。
    裴宿羿眉头没有松懈,确定人无事才放松神情,“没事就行。”
    “下次我不开勿扰了。”柏葭心里过意不去解释道。
    “没事。”裴宿羿摇摇头,“是我太着急了。”
    发去的消息石沉大海,打过去的电话除了无人接听不再有它,裴宿羿下了飞机发现消息依然静止,慌乱中以为她后悔了,频繁拨打得不到她的消息。
    看懂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思绪,柏葭无声地笑笑,“我们什么时候去?”
    看着她迷蒙的双眼,爆炸的后脑勺,裴宿羿指着她,又指指自己的头发。
    柏葭趁着玻璃柜的反光,看到鸡窝似的头发,赶忙用手抓顺,“你坐会儿,我很快。”
    靸着半掉的鞋往回走,步程一半回头说,“冰箱里有水,自己拿。”
    她没拿他当外人的招呼。
    回到房间,拿起手机,看到栗梨也给她发的有消息。
    回复:已经醒了。
    栗梨消息很快过来:吓死了,还以为你怎么了。
    手机随手插在裤子口袋,去衣柜里掏出一身简单的装束。
    白色T恤,水洗牛仔裤。
    反锁着门换了衣服,出去看到裴宿羿坐在客厅,正好四目相对。
    白色上衣,并不贴身,肉眼看上去却很修身,两条笔直细长的腿直直矗立,高挑纤细。
    裴宿羿放下手里的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柏葭错开他的视线,朝洗手间走去,紧急关门,被阻挡,裴宿羿迈着大步,把脚挡在中间。
    留出缝隙,两人力气有差距,裴宿羿轻松推开。
    洗手间不小,但很快被一种怪异的气氛充满,情况不对,柏葭立刻警惕,“你干嘛?”
    裴宿羿以灼热的姿态渐渐逼近,把她逼至盥洗台,伸出手从她腰后一把揽住,使她整个人的身体向自己的胸膛贴近。
    柔软的胸脯,有着胸衣的支撑,骄傲挺立,有一定的托举,有一定的硬度,抵着他的胸膛。
    柏葭敏捷伸出手臂把他向后推,可面前的人像座山,一动未动。
    裴宿羿看着她始终未发一言,眼神中的侵占却不言而喻,他低头寻找看上去微微干涸的唇瓣。
    见他动作,柏葭避开,躲过了他的吻,这个吻落在她的脸颊,原本会发生热烈碰撞的吻变成了哑炮,没有爆发出原有的情绪最终归于平静。
    裴宿羿眸色晦暗,离开她,也放开她。
    他已经离开,柏葭还不肯把脸转回来,一直保持着一副不情愿的姿态,裴宿羿双眼一闭,平静的面容透出深深的落寞,在她故意不看的地方,自嘲地笑了笑。
    “对不起。”裴宿羿还是向她道了歉,“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柏葭看到他如玉做骨般的手指上放着蓝丝绒小盒,听到从上放传来好似无事发生过的从容声音,“打开看看。”
    一对花瓣状耳钉,中间镂空的花形,周围镶着细闪的钻,在卫生间的白光下更是焕发光彩。
    “很漂亮。”柏葭说着就要合上还给他。
    裴宿羿先一步摁住她的动作,“我来帮你戴上。”
    他动作快,把盒子从她手里拿出来,小巧精致的耳钉在他指尖,闪烁着仿佛跳动的魔法。
    将盒子放到盥洗台,低头靠近,触摸她的耳廓,找到最下方的耳洞,轻松容易地为她戴上,另一只如是。
    裴宿羿食指放在她的耳垂,轻轻前推,看得更清楚。
    “真的很漂亮。”他满意地笑着说。
    她说:“谢谢。”
    ——
    路上柏葭说不紧张是假的,她心中最害怕的是被拆穿,其实她演技不错,但是也无法保证滴水不漏。
    到饭店,本来已经平复下来的心情又不安起来。
    裴宿羿看穿她的忐忑,搂住她的肩膀让她放宽心,“别紧张。”
    “如果我们被看穿你会怎样?”柏葭开始询问最坏结果。
    “为什么这样问?”裴宿羿不喜欢她问得问题。
    “万一呢?”
    “没有万一。”裴宿羿不高兴。
    他讨厌这个假设的问题,即便出现了她说得结果,也不放手。
    “行吧。”
    领会过他的执拗,柏葭不再问,走一步算一步。
    包间内,他的父母都在。一眼望去裴宿羿更像他爸一些,缺少母亲身上的舒婉。
    见到两人进来,于夕露满含笑容站起来,亲昵地呼喊,“小葭。”
    太热情,柏葭不知所措,好在肩上的手臂让她不至于出差错,“伯母好。”
    话落又朝坐在一旁不动,眉眼含着笑意的男人出声,“伯父好。”
    裴宿羿简单地一声爸妈,手里帮柏葭拉开椅子,安排坐下,四个人分成两组,不远不近,社交距离拉得好,完全体贴她。
    于夕露看自家儿子将距离隔得老远,很不满意,悄悄瞪他一眼,可裴宿羿自动屏蔽,气也没有办法。
    裴母秉持着山不来见我,我自去见山的态度,走了几步来到柏葭跟前。
    柏葭想要站起来,被于夕露摁下,接着她在旁边坐下。
    “妈。”于夕露还未说话,裴宿羿就先一步打断她。
    儿子的一声妈,警告意味十足,令她非常伤心,同时也很欣慰。
    “小葭头发是剪短了吗?”于夕露忽视他不起作用的语气,自顾地发现柏葭同上次见面的变化。
    柏葭心惊对方的心细程度,将近月余前的一面,居然能发现自己身上细小的变化。
    “没有。”柏葭是决定实话实说,“这是假发。”
    “哦?”于夕露伸手摸了摸,“假发?”
    坐在一边的裴宿羿抢先回答了问题,“她想换换发型。”
    “您把我爸放对面不好吧。”裴宿羿看了一眼默默喝茶的父亲,肯定是被强拉来的,“而且我连夜赶来的到现在没吃饭呢。”
    裴母肚子里还有一箩筐话,但在心疼儿子面前还是忍住了。
    想问的话没有问出口,于夕露认为儿子的打断是对女友的爱护,心里很是满意。
    越看两人也是般配。
    一顿饭吃下来,有人欢喜有人忧。
    柏葭在饭桌上遇到一个另她无法回答的问题。饭局进行到一半,家常聊得差不多了,于夕露陡然调转话锋,“你俩不然先订婚。”
    好在柏葭吃饱,静坐着,不然她一定呛进嗓子。不明白裴宿羿他妈妈为什么对于他结婚这么着急,按道理来讲,他现在年纪并不大,事业蒸蒸日上,真是令人费解。
    于夕露看向两人的目光不是在开玩笑。
    这个问题柏葭回答不了,朝裴宿羿投去你去解决的暗示。
    对于母亲的开枪,裴宿羿也是没料到,语气也是不悦,“您就这么着急?”
    “先订婚而已。”裴母不以为然。
    于夕露一生顺遂,丈夫爱,儿子优秀,年纪上来就想抱孙女孙子,满脑子是想抱孙女孙子。平日给他介绍了许多好姑娘,儿子愣是一位不见,虽然柏葭身世普通,家庭里还出过意外,相处下来,女孩很好,家教也有,也不需要女方家里多么有钱或者有势力,两人相爱就行,眼下成了,她就想催着结婚。
    “我们目前没有这个打算。”裴宿羿直接明了地断她的想法。
    吃了瘪,于夕露不高兴,一直算得上沉默的裴父出来解围,“孩子的事让他们自己去安排。”
    于夕露看了一眼柏葭,从她脸上看出窘迫,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忍下心中未平复的不舒服,妥协道,“行,我不说了。”
    插曲过去,柏葭留下的每一刻都坐立难安。
    剩下的时间里,问一句柏葭答一句,要么就是裴宿羿来回答。
    这顿饭吃完,思绪堪比跑了马拉松。
    坐在车上离开时感觉天朗气清的,柏葭脱力地说,“我觉得咱俩这关系很快就会被识破。”
    裴宿羿没回答,就是默认。
    “以后不会再有吃饭这种事了吧?”
    裴宿羿稳定地开着车,接住她的话,“不会了。”
    柏葭松口气。
    约这次吃饭的时候两人还没有把话说开,吃饭时一切轨迹都和最初有了变化,本来是要推掉的,可还是来了。
    不算愉快的经历,裴宿羿问了她离职的事情。
    “想好下一份工作了吗?”
    “没有。”柏葭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件事,“我打算休息一段时间。”
    “要不要出去旅游?”
    “和栗梨有打算。”
    裴宿羿用尽全部力气把她看了一眼,一双沉静的眸子泛起波澜,没有表现出来,却掩饰不住的失望。
    因为她的计划里根本想不到他。
    “有方向吗?”
    柏葭摇摇头,“可能去锦城。”
    “锦城确实是个好地方。”
    一时间车内安静下来,言语黏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柏葭被带着去了医院,换了头上的药,裴宿羿把她送回了家。
    道路越来越熟悉,柏葭心里诧异,到了楼下,听见他说,“我晚会要走,好长时间不在国内。”
    柏葭点点头,看向他转来的脸,眼下一片青浅,眸子有些浑浊。
    “那你照顾好自己。”柏葭留下话,打开车门。
    “柏葭。”身后出现短暂的声音,“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下车的步伐没有停,直到双脚完全站到地面,“我走不开。”
    裴宿羿没有失落,意料之中的答案,释然地笑着,“等我回来。”
    像似丈夫临走前叮嘱妻子一定要记得想念自己,亲昵暧昧,柏葭微微一笑,礼貌居多,没有过多回答。
    车窗升起前,裴宿羿朝她耳边一瞄,今日的耳钉是他送得情人节礼物。
    她戴上很漂亮,耳垂处闪闪,为她增添几分精致俏皮。
    ——
    裴宿羿离开的第一个星期,柏葭离职成功。
    期间他消息并不多,但每天会问候一两句,两人的相处有种相亲的尴尬感。
    有一天裴宿羿发来一张图片,告诉柏葭他在参加朋友婚礼。
    柏葭回:祝新郎新娘百年好合。
    裴宿羿回:我下月中旬回去。
    看着日期,柏葭简单推算了时间,等他回来就快要到十月了。
    不由得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秦莲在学校工作很好,书的进度也良好,应珩手臂也好了,母亲状态也不错,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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