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在七月上旬如期而至,哪怕接连三个学期的绩点都是专业第一,谢寻乐也丝毫不敢放松,每天早出晚归,一整天都泡在了图书馆。如此两天之后,王沛也开始跟着她一起。
    曾黛和宋念茗睡到中午十二点,同时拉开床帘,四目相对,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生无可恋,课设前两天才做完交上去,她们还想着好好歇几天。
    可是现在专业第一和第二都悬梁刺股了,她们也摆不下去了。
    四人又回到了前几天做课设时的状态,就差睡在图书馆了。
    当然,睡在图书馆也可以,图书馆24小时开放。期末周的图书馆实力诠释什么是座无虚席,休息区的沙发上全是裹着空调睡得姿态各异的学生。
    人有时就像弹簧,压力越大,反弹起来就越恐怖。在考完最后一门线代之后,谢寻乐刚一出考场就收到了宿舍群里的消息。
    宋念茗已经把她们今天的活动安排好了,总结下来就是“报复性通宵”。
    玩什么还不知道,反正就是今晚都不准睡觉。
    谢寻乐拎着顺路在食堂买的两个酱肉包回到宿舍,宋念茗看见她还提着包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快换衣服出去玩,吃什么包子,一会儿去吃火锅。”
    谢寻乐还没反应过来,曾黛已经冲上来从她手里夺过了包子,两个包子分成了四份,给宿舍四个人一人嘴里塞了半个,她还念念有词:“一人半个,这样就占不了多少肚子了。”
    谢寻乐:“······”行吧。
    宿舍一时安静,只剩换衣服时布料摩擦的沙沙声。
    谢寻乐的衣服并没有很多,她在衣柜前站了一会儿,选了秦远星之前送她的那条红色连衣裙。
    布料好像是丝绸,摸起来冰凉丝滑,后腰镂空了一小片,有点包臀的感觉,裙边刚好到谢寻乐大腿下面一点。
    这裙子她还没穿过,吊牌秦远星剪了,谢寻乐估计应该挺贵的,但他送她的东西,她向来照单全收。
    谢寻乐突然想起再过段时间就是秦远星的生日,也是她一年之中唯一会送他礼物的日子。她选礼物很是随意,去年送给秦远星的是只手表。
    其实送手表也不算很敷衍,如果她前年和大前年送的不是手表的话。
    手表不贵,几块表加起来可能也抵不过这条裙子的价钱。但是秦远星收到的时候看起来都还挺开心,谢寻乐觉得自己这个情人当得很是称职,完全忽略了秦远星收到手表时逐年递减的笑容。
    按照这个趋势,今年收到第四块手表的时候他很可能会笑不出来。
    “我去,”宋念茗突然惊叹一声,紧接着就开始对谢寻乐上下其手,“你什么时候买的这条,好漂亮!”
    谢寻乐回过神,有点无奈地看着满眼惊艳的宋念茗,“别人送的。”
    “官网价格3800,”曾黛啧啧感慨,“谁啊,有钱就算了,眼光还这么好。”
    谢寻乐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说出实话,“一个朋友。”
    “啊,”宋念茗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挽着谢寻乐胳膊撒娇,“一会儿把秦远星也叫着行嘛?太久没见过活的帅哥了。”
    法学院期末考前两天都已经结束了,秦远星大概现在也没什么事,谢寻乐便点点头:“行。”
    最近大学城附近的ktv都是旺季,走来的一路上几乎每间都有人。秦远星低头看了眼手机里的消息,抬头对了下门牌号,门内的女声在唱着广岛之恋,不太好听,他抬手推开了门。
    不怎么动听的歌声和舒缓的伴奏一起涌进他耳朵里,彩灯流转,衬得整个包厢都有点廉价感,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谢寻乐。
    她放松地向后靠着,两腿交迭在一起,轻轻哼着歌,肩颈的曲线流畅漂亮,穿着他送的裙子。
    他已经十来天没见到谢寻乐了。
    “哇哦,帅哥来了。”
    直到曾黛夸张地喊了一声,谢寻乐才发现扶着门站在门口的秦远星。视线相接,谢寻乐朝他挑了挑眉。
    秦远星今天穿的挺休闲,白t,灰色运动裤,小臂上还搭着一件黑色外套,他应该刚洗过澡,耳后有几根头发不安分地翘起来,看起来像个乖顺的高中生。
    他径直走到谢寻乐旁边坐下,靠的很近,两人肩膀几乎要挨在一起。谢寻乐略带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半晌,他终于不情不愿地朝旁边挪了一点点。
    宋念茗站在点歌屏前,转过身问秦远星:“你唱什么?”
    秦远星不说话,只摇摇头。
    曾黛撇撇嘴,拿起手机一边发消息一边嘀咕,“找几个会说话的帅哥来。”
    谢寻乐也不喜欢唱歌,她们三人你一首我一首唱得很欢快,她就负责当个观众。
    旁边的秦远星一点一点朝他这边蹭,谢寻乐也懒得管了。在他的手牵住她的手时,她也没有挣开。
    灯光昏暗,音乐暧昧,是个很适合偷情的夜晚。
    几人从ktv出来时已经八点,夜市正是最热闹的时候。烟熏火燎的孜然味霸道地钻入鼻腔,宋念茗站在烧烤摊前就走不动道了,眨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众人:“饿饿,饭饭,串串。”
    谢寻乐对吃路边摊没什么意见,不过秦远星明显很不乐意,眉头微微皱起。
    谢寻乐准备拉开面前的蓝色塑料凳子坐,秦远星抢先一步挡住了她的手,在桌上扯了几张纸巾,弯腰擦拭的动作有点粗暴,从谢寻乐的角度,能看见随着他的动作而颤动的发丝,以及紧绷的嘴唇。
    擦完的纸巾泛着黑色的油光,秦远星展示给谢寻乐看,沉默地控诉着。
    谢寻乐只当没看见他眼里的嫌弃,准备坐下去时,余光看见秦远星拿下了今晚一直搭在手臂上的外套。
    腰上一紧,她低头,那件外套系在了她的腰间,看上去很是不伦不类。
    秦远星早想这么干了,谢寻乐后腰露出一小片光洁的皮肤,他很自私地不想任何人看。饭桌上几道目光齐齐盯着他,他有点心虚地掩饰自己的意图,“坐在衣服上就不脏了。”
    谢寻乐无所谓,反正也不是她的衣服,她心安理得地坐下,看着秦远星认真地为她擦桌子,擦盘子,又跑去旁边的商店给她们买水。
    他自己的凳子没擦,铺了几张卫生纸,表情很是不愉快地强迫自己坐了下去。
    曾黛拧开矿泉水灌了两口,“我叫了几个人过来,应该马上过来了,待会儿吃完饭我们去玩密室。”
    王沛好奇地问:“谁啊?”
    “体院的,”曾黛露出一个神秘的笑,“上次做志愿活动的时候认识的,长得很帅。”
    宋念茗朝着秦远星扬了扬下巴,“有他帅?”
    “那倒没有,不过也很帅了,体院嘛,”曾黛嘿嘿笑了两声,“你们见了就知道了。”
    几分钟后谢寻乐看见了远远朝他们走来的三个男生,虽然她想不起对方的名字了,不过她很是确信最右边那个男的她睡过,还不止一次。
    她咬着吸管瞥了眼坐在旁边的秦远星,果不其然,他脸色难看得很,眼神要是能杀人的话,谢寻乐觉得那个男人已经死了好多次了。
    曾黛给饭桌上的几人作了介绍,谢寻乐勉强记起了这人是谁,张轻舟,和他们同届,大一运动会上跑来找谢寻乐要了微信,第二天两人就睡到了一起。
    不过在他扭扭捏捏地问谢寻乐他们是什么关系时,谢寻乐当机立断拉黑了他的微信,毕竟她的取向也不是这种类型,只是无聊玩玩而已。
    平心而论,张轻舟长得确实很不错,一米九,小麦皮肤,带点侵略性的长相,不过性格很是开朗。
    看见谢寻乐的时候,张轻舟眼睛一亮,他选择性忽略了谢寻乐睡完他就拉黑的事实,只觉得“有情人终成眷属”,看吧,他没刻意去找她,他们还是相遇了,这就是注定的姻缘。
    秦远星冷眼看着张轻舟从隔壁桌搬来凳子坐在了谢寻乐旁边,甚至得寸进尺,转过头想和谢寻乐说话。
    他抢先开了口,把流着血的食指伸到了谢寻乐眼前,小声说:“破了。”
    谢寻乐怎么会不懂他的心思,不过她也不愿意再和张轻舟有瓜葛,便配合着秦远星,扯了张卫生纸替他擦血,“怎么弄的?”
    “下午给乐乐切肉的时候切到了。”
    谢寻乐用卫生纸在他食指上裹了一圈,没有去追问为什么下午的伤口现在突然开始流血。
    “给。”
    眼前突然出现一只宽大的手掌,掌心的粉色草莓创可贴被衬托得很是小巧。
    谢寻乐愣了一瞬,转头对上张轻舟那张真诚的脸,第一次觉得有点无语。
    见谢寻乐没动,张轻舟干脆换了个目标,胳膊又朝旁边伸了一点,对着秦远星露出了一个很灿烂的笑,“兄弟,你贴这个。”
    谢寻乐:“······”
    秦远星:“······”他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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