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冯耀这狗腿子的模样不是明显的很?我说怎么同意了跟张家的事。”
    “不是他冯家请来的?”
    “他们哪来这么大的面子,张哥他家大儿子不是在给姜家办事吗?”
    哦,听起来这应该是张家请的来宾,郁清吃瓜吃得兴起,不由自主地想往后再挪挪。
    姜行之应付了冯耀两句,余光却一直盯着郁清,见她动了动脚,以前是鞋不大舒服,瞥了一眼角落看热闹的男人。
    “毕竟是婚宴,冯叔我们在这儿寒暄不好吧,”冯耀旁的一侧站起来了一个清瘦的青年,看着模样和新郎官有几分相熟。
    “张鹭。”姜行之突然在她旁边小声说了一句,“新郎的哥哥。”
    这是他今天介绍的第一个人,郁清抬头打量过去,正好和张鹭的目光对上。
    “我可给两位留好了位置,坐这来?”被姜行之眼神警告了一下,张鹭移开目光,笑眯眯地指了一下角落的桌子。
    冯耀脸色铁青,他说张家这小子怎么今儿不爱出风头了,找了个犄角坐,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日后都是亲家了,还这么防备着他,果然是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
    ……
    这一桌坐了六个人两男四女,眼神挪揄的看着黏糊糊的二人,碍于姜行之那笑得十分危险的模样,没一个敢开口的。
    姜行之揽着她坐下,手就没有松开过。
    但气氛不能这么冷下去,张鹭清了清嗓子,“我先来自我介绍?”
    他也不等旁人反应,“鄙人姓张名鹭,今年三十有一,家中有双亲和一兄弟……”
    张鹭身侧的女生伸拳给了他一榔头,对着郁清笑道:“别理他,他精神病证书过两天才能下来。”
    “我叫严颜,”她停了半刻,思索道:“现在啃老呢,没什么别的成就能介绍了,给你说一些别的人吧。”
    严颜按照顺序一个一个指给郁清,“翁州白,傅念辰,彭暨,柳橙橙。”
    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在国外的时候和姜行之相熟的,而且都比他大一些,郁清心下好奇,却也明白这个时候不方便多问。
    不过几人虽然面生,单单听姓氏,也大致能猜到一些人的身份。
    “我叫郁清。”郁清冲他们一一点头示意,既然是姜行之的朋友,她也不扭捏,“姜行之的女朋友。”
    “未来的老婆。”姜行之被她在桌下拧了一下腰,唇角的弧度微微停滞就恢复了正常,占了便宜这点疼他还是乐意受的。
    两人的小动作可瞒不过旁人,张鹭‘嘶——’了一口,牙酸得不行。
    姜行之抬眼看过去,他立马噤声。
    “三十多了,还是个单身,见不得别人恩爱。”姜行之言简意骇地给张鹭盖了章。
    他唇角噙着笑,看起来比刚刚在门外见新郎的时候真切多了。
    “说起来,我前两年在苏市也呆了一阵子,对郁小姐印象深刻,”柳橙橙的名字和形象完全不符,她说话的时候总是显得很严肃,“‘堂微’那个单子签下来的时候一直想跟你见一面的,但是实在是过不了你前老板那一关。”
    她皱着眉,批判道:“自大还油腻。”
    这评价倒也精准,郁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现在见也不迟,一直听说当时补救的时候是本家人出面,居然是橙橙姐。”
    ‘堂微’是陆氏彩妆宣发线的合作商,但是宣传广告拍出来以后性别歧视很严重,郁清作为直接负责人,否决了这个项目。
    那时候许婷刚去世,陆颂乔又急于得到合伙人的支持,和她大吵了一架,甚至直接撤了她的头衔,强行通过了审批。
    结果不言而喻,广告上线后被人揪住了不合理的地方,骂声一片。
    最后陆颂乔以五倍项目奖励金的条件,让郁清去收拾的烂摊子。
    ‘堂微’也在她的强制要求下换了总负责人。
    提到工作上的事,柳橙橙意气高昂,双眸发亮,恨不得揪开她身旁的姜行之给自己腾位置。
    姜行之眸光沉沉,笑了一声,似乎是在提醒谁,“仪式要开始了。”
    说着他挨郁清更近了一些,低声道:“有点后悔。”
    郁清反应了一瞬,还是纵容地勾住了他的手指,“醋精转世吗你是?”
    姜行之顺势拉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勾手指这点儿‘小恩小惠’根本满足不了他了。
    柳橙橙到底是成了家的人,看了一眼台上还在cue流程的司仪,颇有些无语。不过她再不情愿也不想日后某天被‘秋后算账’,更何况这种场景确实不太适合聊天,她和郁清交换了联系方式,心满意足地坐回了原位。
    有一个人开头,剩下的人也都不矜持了,蹭着这股东风加上了郁清的联系方式。
    台上的新郎和新娘也终于开始了婚宴流程。
    不过好笑的是,作为女方长辈发言人的冯耀没说两句,就要提一嘴和这件事毫无关联姜行之,那架势不了解的还以为是姜行之的婚礼现场。
    反观张家夫妇二人,兴致都不是太高,勉强说完贺词后,连笑容都不见了。
    “还挺新奇,”郁清在底下和姜行之咬耳朵,“和我以往见的父母双方是反过来的。”
    “不奇怪,今天的新郎官本来应该是张鹭。”
    郁清克制着没往张鹭那瞅,用一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神盯着姜行之。
    “我今天大概要答很多疑,”明知道身边不少目光都在他这边绕,姜行之的动作却毫不收敛,他搂住郁清的腰,开始给自己谋福利,小声道:“一个解疑一次,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虽然才过了几天这样的日子,但郁清已经摸清楚了他的本质,淡淡瞥了他一眼,“没答疑也不见你收敛。”
    “而且我这人最不好奇了,不讲算了。”
    她分明很想知道,但是就是不给姜行之这个便宜占。
    姜行之低低笑了一声,不再惹她,毕竟最后把人惹毛了,吃苦的还是自己,“张鹭的前未婚妻,被他弟挖的墙角。”
    郁清快速地瞄了一眼张鹭,他却像个旁观者毫无怒意,看台上的两人表演像是在看猴戏。
    “不会又是长辈订的那种吧?”
    姜行之颔首,“这边的圈子多的是那种隔代订亲。”
    “不过我没有,我家里不兴这个,父母也是十分开明,很好相处。”
    说着说着他又开始拐到了自家。
    同居的这几天,郁清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他说话声音又没有特别刻意的压低,临近的严颜和彭暨眼观鼻鼻观心,强忍着不去旁听八卦,但是身子却不由自主地稍稍倾了一些。
    郁清忍无可忍挠了挠他手心制止了接下来的话,“新人要来敬酒了。”
    只是新人来了以后,这一桌的人都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
    “姜二哥,我敬你,”张砚似乎在主桌被新娘家的亲戚灌了不少酒,脸上一片绯红。他笑得意味深长,“可惜,姜大哥不在,不能让他见证我人生最重要的时刻了。”
    张鹭脸色骤变,手中的香槟一把扬了出去,泼洒在张砚纯白色的西装上,就连新娘的婚纱也没能幸免。
    突如其来的变故导致场上一片寂静。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彭暨阴阳怪气道:“呦,你这么舍不得他,怎么不去陪他?实在不行爷给你烧个纸人,你下去当着他的面再办一场就是了。”
    张砚神智不清,但是冯笙莲却是清醒的。
    姜行之她不敢去搭话,只好寄希望于张鹭,她哀求似的看着张鹭,“哥,阿砚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会儿脑子犯浑……”
    张鹭连个眼神都没给她,慢悠悠地给自己重满了一杯酒,吊儿郎当的神情好似刚才发火的不是他。
    冯笙莲又是害怕又是尴尬,他们家今儿来的最大的就是冯耀,冯耀没动弹,娘家人就更没有人来帮忙。
    她迫不得已把目光落在张家父母身上,即便是再不喜欢自己,到底是婚宴,张家也不想闹得这么难堪吧?
    不成想张家父母也只是翕动着唇根本不敢讲情。
    “你呢?怎么说庡??”瞧着张砚像是酒劲下去了,张鹭翘着二郎腿,丝毫不给他装傻的机会。
    张砚脸颊抽动,英俊的面庞此时显得格外狰狞,全场宾客都在等着他的回应,那些视线扫在他身上,像是缠茧一般将他整个人勒紧,让他难以呼吸。
    而另一个当事人姜行之,此时正噙着笑意给身侧的女朋友叨菜,周围的一切狼狈都干扰不了他的心情,当然也没有人这个时候敢上去触霉头。
    张砚心中心中那股嫉恨的火焰又腾的一下燃了起来,甚至盖过了他的恐惧。
    就是这群人,他们手握着最好的资源,却仍不满足,对深处绝望中的同宗兄弟袖手旁观甚至是打压。
    “我只是惋惜而已,你们在怕什么?”张砚握紧了拳头,像是个铲除世间一切不公的正义使者。
    冯笙莲懵了,她在这里求爷爷告奶奶,哪知道张砚像换了个人一样疯魔,“阿砚你在做什么?这是我们的婚礼啊?”
    “吃不下了,”郁清吃瓜吃得兴起,只知道机械性的咽嘴边的食物,这会儿肚子发胀了,才回过神,拒绝了某人的投喂。
    姜行之用手巾慢条斯理地擦了一下手指上蹭到的菜渍,终于腾出空来给了张砚一个目光,笑言,“惋惜当初没能和大哥坦白你的性取向吗?那是有些遗憾。”
    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冯笙莲手里的杯子都有些拿不稳,她露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意,鼓起勇气问道:“姜总,你在开玩笑吧?”
    不止是她,连同桌的张鹭等人都愣住了,只有不知事情全貌的郁清还维持着淡定。
    张砚到底还是年轻,呆滞的目光和惨白的面色似乎都在验证着姜行之的话。
    “阿砚,你说话啊?”冯笙莲眼泪都已经涌出来了。
    在主位上看局势变化的冯耀这下不得不起身了,他能力不好,在京市越混越差,人也变得敏感市侩了起来。尤其是察觉到这一两年老爷子明显想把他从家主的位子上踢下去,冯耀更是不敢出半点差错,满心想着扒上更好的家族稳固自己的地位。
    张砚说了胡话,他可以让女儿离异,但是自己女儿出面,万一说错了话惹到了姜行之,他爹肯定会趁这个机会让他下台。
    “笙莲,这没你的事,去一旁呆着去。”
    冯笙莲摇摇头,“这是我的婚礼啊!爸,我要问明白。”
    事已至此,婚礼是彻底办不下去了,能被请来参加这场婚宴的基本都是家里有些权财的,自然明白有关姜家的热闹他们凑不上。
    “我家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一步了。”
    “公司来的要紧事,没法子,小弟我也先撤了。”
    ……
    其间陆陆续续有人用着相似的托词离开婚宴,就连司仪也知趣儿的溜了出去。
    半个小时前还人声鼎沸的礼堂到最后只有两家当事人和姜行之这一桌。
    “既然是子女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为妙吧。”翁州白推了推眼镜,制止了冯耀想要插嘴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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