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是生母,宋夫人是嫡母,宋瑾垣的确是她们二人的儿子,话音一出,柳姨娘还没有反应过来,宋夫人却是陡然心下一沉,老爷的表现显然是宋瑾垣在外惹出了什么麻烦。
    否则老爷不?会对宋瑾垣这副态度。
    宋夫人觉得她的头疼症又要发作了,忍不?住地?重声:“老爷!”
    柳姨娘和宋夫人都不?再年?轻,但和柳姨娘不?同,柳姨娘只仗着生了个儿子还有点体面,却是再没有恩宠,但宋夫人和宋尚书是青梅竹马,两人本就?感?情甚笃,这么多年?来相?互扶持,见她一副头疼难忍的样子,宋尚书皱眉上前?扶住她:
    “头又疼了?”
    在宋尚书心底,嫡庶是不?同的,宋夫人才是他会扶持一生的夫人,柳姨娘等人不?过是延续血脉和一时宠幸的玩意?,甚至在他心底,宋瑾垣虽然是男子,却是不?如宋安荣的重要性。
    当初宋安荣做出那等败坏家风的事情,宋尚书说是不?许,却一直狠不?下心教训阻止。
    轮到宋瑾垣身上,他伤成这副模样,日后?亲事都难说人家,宋尚书还是恼怒他做事没分寸,给?宋家惹麻烦,不?仅招惹了裴阁老和皇上的不?喜,还让铨王府和宋家有了嫌隙。
    依着宋瑾垣行商一事,搁在他嫡出的两个兄长身上,宋尚书绝对不?可能同意?,但宋瑾垣只是被?骂了一顿,就?被?默许了。
    商户在世家眼中都是低贱,这何尝不?是一种放逐?
    柳姨娘看见这一幕,心都凉了,儿子断臂,老爷无动于衷,夫人只是头疼,老爷却是觉得着急担忧,她软了身子,忍不?住地?痛哭出声,儿子变成这副模样,日后?她还有什么指望?!
    宋夫人头疼欲裂:“别哭了!”
    宋夫人在府中威严甚重,她一出声,柳姨娘哭声都压抑了下来,而宋瑾垣也许是疼得麻木了,又或许是大夫刚才开的药方见了效果,如今早就?昏睡过去。
    宋尚书言简意?骇地?说出实情,脸色难堪到极点,也不?知是犯了什么冲,宋安荣因周瑜祈丢了性命,如今宋瑾垣又因姜姒妗丢了一条手臂,她们兄妹二人倒是看上人家夫妻二人,说出去也不?怕外人耻笑!
    宋夫人全然没有想到会是因为这样,柳姨娘也惊惧在原处,她忍不?住道:“老爷和那裴阁老都是入了内阁,他居然做事这么狠?一点都不?顾及和老爷的同僚情谊?”
    宋尚书懒得和她多言。
    宋夫人却是知道老爷和裴阁老的不?同的,她压着惊怒冷冷瞥了柳姨娘一眼,柳姨娘当即不?敢再多言,如今,宋夫人看向?宋瑾垣的眼神都有了一点厌烦。
    他在外经?商许久,不?染朝政,难道当真一点朝政敏感?都没有了?
    谁都敢招惹!
    他断了一条手臂也就?罢了,后?续却都要宋家来摆平,宋夫人冷淡地?吩咐大夫看治,就?转身离开。
    宋尚书是有资格传太医的,但宋瑾垣的伤是裴阁老所罚,皇上默许,自然不?能传来太医,只一个府外的大夫,但结果万幸是保下了性命。
    宋瑾垣清醒后?的失魂落魄且不?提。
    姜姒妗正在接待沈吟秋,宋瑾垣一事后?,京城着实安静了一段时间,生怕会惹了裴阁老的眼,这段时间,宋氏一党在朝中却是不?好过,小皇帝本来就?不?喜欢宋氏一党,是裴初愠为了权衡朝中势力,才一直留着宋氏一党。
    现在宋家惹到了裴初愠,他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保持着一种默许的态度,宋氏一党的处境就?立刻艰难起来。
    只简单的两三个月,宋氏一党却觉得比往常一年?还要难熬。
    沈吟秋来时,恰好遇到宋氏送来的赔礼,真金白银,还有难求的书画字帖,甚至还有一堆药材,沈吟秋轻啧了一声,摇了摇头:
    “真不?懂他在做什么。”
    本来就?应该猜得到结果的,如今姜姒妗生活安稳,裴阁老对姜姒妗的心意?又这么明显,姜姒妗怎么可能会和宋瑾垣纠缠不?清?
    他怕是梦中还没有醒来,才敢一时生出妄念吧。
    沈吟秋对宋瑾垣的下场没有什么感?觉,她本就?不?是善心大发的人,只是觉得女子艰难才会偶尔出手相?助,这世间男子的待遇本就?要好太多,偏贪心不?足蛇吞象,宋瑾垣落得如今下场,也不?过能得到她一句活该罢了。
    姜姒妗也不?懂,宋家的赔礼一直往府中送,但都没有被?府中接纳过。
    裴初愠不?能忍受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他本就?是从旁人那里?偷来的花,自然更忌讳这些。
    沈吟秋咽了口?茶水,道:
    “你最近在京城可算是出尽了风头。”
    姜姒妗瘪了瘪唇:“我倒是宁愿不?出这个风头。”
    沈吟秋忍不?住地?捂嘴笑:
    “连我娘都说,让我和你好好维持交情。”
    她啧啧了两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惯是自由,娘亲提起这事也只是顺带的一嘴,沈吟秋也没有重视,姜姒妗也只是听过就?罢,她好奇的是:
    “听闻你和丘定侯要准备定亲了?”
    谁知话落后?,沈吟秋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早就?过时了。”
    姜姒妗睁大了一双杏眸,表示愕然。
    沈吟秋轻抬下颌:
    “亲事已经?订下了,名帖和生辰八字都交换过了,婚期定在了明年?三月份。”
    恰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居然如今还有大半年?的时光,这种才是正常,或者说时间还是有点短了,像当初姜姒妗那种只月余就?大婚的才是少见。
    姜姒妗惊呆,没有想到沈家和丘定侯府的动作这么麻利,见她一脸不?敢置信,沈吟秋忍不?住地?笑,也有点不?易察觉的赧然,她说:
    “我和陆沢言知根知底,确认两家有意?向?后?,这件事定得很快,毕竟我年?岁也不?小了。”
    说到最后?,沈吟秋耸了耸肩,府中疼她,及笄后?硬是留了她三年?,如今她都十八了,对于其余世家贵女来说,这个年?龄才相?看亲事已经?算是老姑娘了。
    沈吟秋没觉得她老,但世道如此,她也只能无奈。
    幸好丘定侯府就?在京城,家中人际关?系简单,沈吟秋嫁过去也不?会觉得麻烦,和陆沢言又有从小的情谊,陆沢言怎么都不?会亏待她。
    姜姒妗闻言,也有点羡慕她。
    沈吟秋忽然拍了下脑袋:“对了,还有一件事,当初铨王妃举办蹴鞠宴也给?贤王妃送去了请帖,你见到贤王妃了么?”
    姜姒妗一脸迷惘地?摇头。
    当日她一直和裴初愠呆在一起,除了铨王妃时不?时和她说话,四周都是诰命女眷,姜姒妗没见过贤王妃,当日也没有人给?她介绍,她倒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见其人。
    沈吟秋闷笑一声,直呼怪不?得。
    姜姒妗不?解:“怎么了?”
    “听闻蹴鞠宴后?,贤王府可是好一番热闹,昭阳郡主本来是一道回了贤王府,最后?都没有留宿,直接半夜回了郡主府。”
    姜姒妗眼眸一闪,这个热闹应当是发生了争吵吧?
    姜姒妗有点不?解:
    “她有什么好闹的?”
    沈吟秋当即道:“可太多了!”
    “你且见到那日情景没有?四周人是不?是都捧着铨王妃说话?”
    姜姒妗迟疑地?点点头。
    沈吟秋一副预料之中的神色:“如果是以???前?,裴阁老要是有什么需要女眷办的事情,第一个选择必然是贤王妃,你或许觉得是麻烦,但在外人眼中却是一件美差。”
    说到这里?,她低声念了一句:
    “人不?得用?,才是真的废了。”
    姜姒妗也知道这个道理,她不?着痕迹地?看了沈吟秋一眼,如今大周朝没有战事,武将的地?位自然要比文官低一些,哪怕是沈大将军,如今不?也是没有入内阁?
    想到这点,姜姒妗沉默下来。
    沈吟秋很快整理好情绪,恢复笑脸,她不?是一个喜欢将负面情绪带给?朋友的人,她说道:
    “你大婚后?,贤王府的处境就?有点尴尬,如今蹴鞠宴一事被?裴阁老交给?了铨王妃,也就?意?味着裴阁老和贤王府有了决断的心思,贤王妃怎么可能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本来就?是裙带关?系带来的虚荣,如今裴阁老不?愿意?给?了,贤王府当然会落寞下来。
    但从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贤王妃经?过那段时间的得意?,当然不?愿意?落得个登高跌重的结果。
    可不?就?是一回府就?闹了起来么。
    姜姒妗听懂了,不?由得皱起黛眉,说实话,要是没有贤王妃做出的那些事情,姜姒妗是不?想和贤王妃闹得难堪的,毕竟那是裴初愠仅剩不?多的亲人。
    可惜,事与愿违,裴初愠都做出了选择,姜姒妗也不?会假惺惺地?强求。
    而且,她冷眼瞧着,经?过这些事,贤王妃不?会觉得后?悔,只会越发怨恨责怪她,许是会想要是没有她就?好了,裴初愠和贤王府也不?会闹到现在这种地?步。
    姜姒妗懒得再去想,她转头问沈吟秋:
    “你成亲是不?是要自己绣礼服?”
    提起这件事,沈吟秋就?恹恹地?垮下脸:“我最不?耐做这些女红,偏偏娘亲非要让我亲自缝制。”
    “你府中有绣娘,倒不?至于这么麻烦,待礼服将要大成时,你总得碰两下针线的,沈夫人了解你,想来不?会为难你的。”
    沈吟秋闷闷地?应了。
    姜姒妗犹豫了一下,才说:“你也将要成亲,要不?要一起去秋静寺上香?”
    她一手不?着痕迹地?搭在小腹上,隐晦地?轻抿唇,沈吟秋没察觉什么,可有可无地?应了下来:
    “行啊,到时你我一起。”
    第87章
    最初得知姜姒妗要去秋静寺时,裴初愠还没有意识到原因,只想起了两人的初见,当晚便是孟浪了一点,他?亲吻着女子的额头,一手抚在女子光滑的脊背上,声音低哑:
    “要不要等我休沐日一起?”
    他?初见姜姒妗就是在秋静寺,后来去衢州时又是在钟鸣寺找到的女子,便当她?是信这些,习惯于去添香油钱。
    京城许多夫人都有这种爱好,既能寄托心底情?绪,又能博一个礼佛和善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姜姒妗无力地搂住他?的脖颈,被折腾得意识都有点涣散,勉强听清了他?的话,沉默了片刻,她?抬起手臂,横陈在双眸上,掩住眸底的情?绪:
    “我和……沈姑娘约好了……”
    裴初愠从不阻拦姜姒衿社交,姜姒妗在京城举目无亲,他?也怕她?觉得孤单,对?于她?和沈吟秋交好,他?向来都是纵容的。
    如今也是一样。
    他?低头咬住女子脖颈和锁骨间?的肉,某人难耐地呻.吟了一声,不由自主地伸长了白皙的脖颈,猛然的刺激下?,她?浑身在颤抖,底下?也紧绷,仿佛要绞着他?一般,裴初愠闷哼了一声,呼吸越发沉了下?去,声音含着欲念的暗哑,一点点地低声笑:
    “怎么?一日?比一日?敏感。”
    姜姒妗恨不得要堵住他?的嘴。
    他?怎么?在这时总这么?多的话,叫人难为情?也觉得臊得慌。
    有人手往下?探,姜姒妗蓦然抑制不住破碎的声音尖叫了一声,整个身体都往后缩,又被人一把捞住,姜姒妗浑身倏然紧绷,她?忍不住地呜咽哭出?声,裴初愠终于肯松手,却一点点地磨她?,叫她?感受此时的百般余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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