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就站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灼烫。
    沈诉诉的指尖屈起,不好意思地动了动。
    她瞪着顾长倾道:“顾南舟,你要牵我的手到什么时候?”
    顾长倾听她这么说,但没松开手:“你的手很凉。”
    “我这病犯起来,哪里都凉,手凉,脚也凉,脖子凉,肚子也凉……”
    沈诉诉本想表达自己已经习惯了,不需要他牵手来帮她暖手。
    但顾长倾会错意了。
    他倾身,张开双臂,将沈诉诉整个人抱在了怀里。
    沈诉诉方才说过很冷的小腹与胸膛完全贴着他的身体,他的臂弯横着落在她的腰间,还是灼热的。
    她愣了好一会儿。
    “这样呢?”顾长倾问。
    “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沈诉诉结巴了,但她没推开他,因为他的怀抱真的让她好受很多。
    他的心依旧平稳跳着,只是节奏较平时更快了些,落在沈诉诉耳边的温暖呼吸倒是平静。
    沈诉诉支支吾吾说道:“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手凉不好受,我自己忍着就好,谁要你抱了?”
    “你就是故意要占我便宜!臭流氓,我早就知道的!”沈诉诉嘴上如此说,却还是没挣扎。
    他身体的温度真的很舒服。
    顾长倾松开了她,他侧过身,将沈诉诉房间里备着的暖炉点上,塞到了她怀里。
    “抱歉。”他说,“我并无此意。”
    “我长得那么好看,你怎么敢并无此意的?”沈诉诉问,她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
    “诉诉,多注意身子。”他看着她,眸子里并无波澜,平静道。
    “既然你并无此意,那还是抱一下吧。”沈诉诉就喜欢让别人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她仰着头,朝他张开双臂。
    顾长倾没抱她,他的大掌按着她的肩膀,送她来到床边。
    他说:“睡吧。”
    他分明没做什么,沈诉诉却听到他的心跳得更快了,连呼吸的节奏都不对了。
    她的手指敲着自己怀里的暖炉,不依不饶道:“顾南舟,我冷,你不抱我,我就要晕过去了。”
    顾长倾轻声笑。
    他拥了一下沈诉诉,按在她脊背上的手指轻颤。
    最初,确实并无此意,因此他抱她,顺理成章,只是助她缓解病症。
    但现在,却有莫名的情绪窜上心头。
    沈诉诉踮着脚,她在顾长倾耳边轻声说道:“顾南舟,你来我这里,有好几天了。”
    “梁昭来的时候,我以为是你,今夜的风太乱,我没听清楚他的心跳声。”
    沈诉诉得意地笑:“我都听到了,你骗我,你今夜不是凑巧出现在这里。”
    “今夜我确实去取了断刀。”顾长倾也并未说假话。
    “你来做什么?”沈诉诉的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问。
    “我说过要保护你。”顾长倾平静回答。
    “很好,做得不错,我没白救你。”沈诉诉有些开心,轻轻地笑。
    他微微俯下身,一直抱着她,没松开。
    静默片刻,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黑暗的廊道上亮起一盏灯,映在窗纱上。
    小满一手端着烛台,一手揉着眼睛,她深夜醒来,却发现沈诉诉还未睡下。
    幸好沈诉诉屋里还隔了一道屏风,因此顾长倾的身影没被发现。
    “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小满在门外唤道。
    她准备推门走进来。
    沈诉诉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翻身,将顾长倾一把推到了自己的床上,而后将床帘放了下来。
    顾长倾猝不及防被她这么一推,竟然也产生了一种他们这关系不可见人的感觉。
    他乖乖躲了起来。
    小满进了门,沈诉诉抱着暖炉,打了个哈欠。
    小满敏锐地发现了她家大小姐可能是前不久刚受了刺激,心绪不宁,呼吸紊乱。
    “小姐,您怎么了?”小满靠了过来,低头检查了一下沈诉诉手里的暖炉,确认点好了。
    “哦,我大晚上突然想到敢拒绝我的梁昭,很生气,就把自己气到了,睡不着。”
    沈诉诉故作镇定道。
    “那您也要早些就寝。”小满很担心沈诉诉。
    “小姐,我扶您去床上休息。”小满关切说道。
    “不——”沈诉诉想起自己床上还有顾长倾,她赶忙说道。
    一急,她又感觉有些喘不上来气了。
    小满觉得她家小姐似乎有些心虚的样子。
    她连声说:“好好好,小姐,那您自己休息。”
    “好。”沈诉诉单手拢着暖炉,将自己的床帘掀开一角。
    为了不让小满发现,她也是做足了样子。
    她将自己的外衫一脱,钻进床帘里。
    顾长倾躺在里侧,在沈诉诉掀起床帘时,他只是嗅到一阵淡淡的香气袭来。
    隔着床帐,外边的灯影昏暗。
    她藕白的丰润双臂与胸脯映入眼帘,沈诉诉未着外衫,只穿着一条轻薄的襦裙。
    顾长倾呼吸一滞。
    沈诉诉紧张死了,她将床上的薄被一把盖在了顾长倾的脸上,自己躺了下来。
    “好了,小满,替我将灯吹灭,我要睡了。”沈诉诉颤抖着声道。
    “是,小姐。”小满吹灭了屋里的灯,室内只剩莹莹月色。
    小满离开了,沈诉诉紧张得快要喘不上来气。
    身后,顾长倾握住了她的手腕,传递一些温度给她。
    “都……都怪你!”在模糊的夜色里,沈诉诉瞪大眼看着他,“你不要脸!”
    “你若不推我,我就从窗子离开了。”顾长倾道。
    他翻身从沈诉诉身上越了过去,身姿灵巧,这一回,他离开得极快。
    沈诉诉只感觉到他温暖的身体退远了,她抱着自己的暖炉,竟也不好意思让他再回来了。
    这也太……太荒唐了。
    “你快回去!”沈诉诉急道。
    离开前,顾长倾还是低头替她检查了一下暖炉,确认没有任何问题。
    在淡淡的月色里,他的双颊泛着红,但这一回,沈诉诉没空仔细去分析他的心跳声。
    因为她自己也紧张得要死,待顾长倾离开之后,她翻过身,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了被子里。
    但她在被子里嗅到了顾长倾的味道,哦对,她想起来,这床顾长倾刚刚躺过。
    沈诉诉又将自己的脑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顾南舟,臭混蛋!”她自言自语骂道。
    但她又想,七日之后他们成亲,不会还要睡一张床吧?
    七日后,成亲的日子到来,但沈诉诉已经暂时忘了这茬。
    天光初明,沈诉诉坐在镜前,她身后围了七八位侍女,手忙脚乱地在给她梳妆打扮。
    她今日出嫁,要梳的发髻繁复,装饰也多,小满一个人都忙不过来。
    沈诉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娇颜明媚,细眉红唇,眸光如水,她扁起了嘴。
    真要成亲,她竟然紧张起来。
    尤其——嫁还是顾长倾。
    第17章
    成亲了
    沈诉诉看着镜中的自己被一点点地上妆,一件件精致的首饰被轻柔地佩在头上。
    最后,一顶带着长长纯金流苏的头冠落在她的发髻间。
    小满拿着细长的蝶尾金簪,小心翼翼地替她将发冠别好。
    沈诉诉像一朵含苞的花,在细致的装点下,慢慢绽放。
    算上自己前世的那个梦,沈诉诉是第一次穿上正式的嫁衣。
    入了宫,她又不是皇后,碍于沈严的官职低,她最开始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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