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莱尔也见到那位在居民口中口口相传的“勇敢的力斯”了。他穿着自卫队高级队员的制服,昂首挺胸地在人群里走过,所过之处皆有人向他打招呼:“早上好,力斯先生!要来一个苹果吗?”
    无论如何,西莱尔还是无法将眼前这个梳着大背头,笑得十分健康的男人和那天那个尖嘴猴腮的猥琐男联系起来。
    事情有点魔幻,她看不懂了。
    “那就是……力斯先生?”
    她不可置信,尤安平平无奇抬眼又垂下,扶着她走着:“是啊,最近的大名人。”
    她艰难地评价道:“嗯……看不出来。”
    “顺带一提,他现在在跟莉莉安女士交往中。”
    “……”西莱尔觉得自己大脑都停转了,“莉莉安女士?是我想的那个莉莉安女士吗?”
    “这里还有第二个莉莉安吗?就是我的老师莉莉安。”他熟练地讲述着他们的爱情故事,“力斯先生对莉莉安女士一见钟情,然后开展了猛烈的追求,每天都送一大束鲜艳的红玫瑰和热烈的情书,直到两天前,莉莉安女士沦陷了,收下了鲜花和他的爱意。”
    “……?”
    西莱尔还是不敢相信是真的。
    难以相信,难以理解,难以评价!!
    对此,她只能默默献上自己的祝福:“希望莉莉安女士幸福。”
    尤安握紧了她的手,好像在笑:“她现在每天都很幸福。”
    “幸福”的莉莉安刚起床,照例痛骂一句:“甘霖X!该死的尤安老贼!”。
    他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西莱尔问道:“感冒了吗?”
    “大概是被人诅咒了吧,没事。”
    真的没事吗?
    今天是西纪251年的最后一天,明天将会迎来新的一年,为了今天,教会的孩子们会进行大扫除,挂上了新的风花风铃,把女神像擦得锃光发亮的。而尤安被分配到了买今晚大餐食材的任务,原因是他会砍价。
    西莱尔因为身体缘故没有分配工作,但她还是自告奋勇陪尤安出来一起采买。虽然力斯先生的事情让她的精神进行了一次动荡,但很快便打起精神,按着清单上的食材一一扫摊。
    结果,负责采买的尤安变成了拎袋的工具人,他倒是觉得西莱尔更适合这项任务。因为根本都不需要砍价,这些亲切的摊主门都会用最便宜的价格卖给她。
    尤安望着她和店主们有说有笑的样子,思绪不自觉飘到了从前——西莱尔就该是这样健康、开朗、温柔,永远能和周围的人打成一片的人啊。他那拙劣的表演根本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即使重来一次,他也还是无法模仿她,成为她。
    而他的视线,也永远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西莱尔,这是我今早从行商那进货的蜜蜜莓,伴着蜂蜜吃特别甜!女孩子都爱吃这个,我送你一袋拿回去试试吧!”
    水果店的妮娅奶奶笑呵呵地递给她一袋子的蜜蜜莓,又十分怜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真是一头美丽的银头发呀,像是月光一样。”
    “谢谢奶奶。”西莱尔弯着腰,任由老人抚摸。她倒是不觉得自己这头银白头发有多好看,毕竟白色容易脏,沾上灰尘就会变得灰扑扑的……最重要的是,周围的人里只有她一人是这样的发色,她不喜欢特别。
    “乖孩子,乖孩子。”妮娅奶奶依依不舍地向她道别,“你们该回去了吧?快回去吧,愿女神大人在新的一年也保佑你。”
    西莱尔提着东西朝尤安走去,男孩立刻接过了她手上的东西:“买完了,我们回去吧。”
    “走吧。”
    离开闹市,走在回教会的路上,阳光正好跟在他们头顶跑,晒得身上暖洋洋的。
    她打开蜜蜜莓的袋子,捻起吃了一颗,香香甜甜,粉色的汁水沾到嘴唇,像涂了口红一样变红了。也正因如此,女孩子们喜欢在吃之前往嘴唇上涂一圈假装化妆,西莱尔一直很感兴趣,舔了舔嘴唇,回头问尤安:“你看我嘴唇红了吗?”
    尤安眨了眨眼睛:“红了。”
    “好看吗?”
    “西莱尔什么样都很好看。”
    她笑了笑,又吃了一颗,炫耀似的甩了甩袋子:“这是妮娅奶奶送给我的哦,特别甜,我还是第一次吃呢。尤安也要尝尝吗?”
    “好啊。”他站住不动,原地张嘴等待投喂,“啊——”
    这也是无奈之举,毕竟他现在两只手上都拎满了东西。
    西莱尔挑了最大的一颗递到他嘴边,尤安吃进嘴里,只是嚼了两下,脸色却赫然一变,提着的袋子尽数落在地上。他迅速将口中的东西吐出来,一把抓住西莱尔,几乎发疯般大声质问她:“你吃了?!吃了多少?!!”
    她吓了一跳:“两、两颗……它有问题吗?”
    “这不是普通的蜜蜜莓!!”他撕扯着嗓子大喊,撕心裂肺,眦目欲裂,眼白霎时爬满了血丝。每说一个字都带着急促的喘息,仿佛一头暴怒到极点的野兽,“那是……那是——”
    “施加了血嗜诅咒的——!!”
    话音未落,西莱尔就感到心脏传来一阵近乎噬心挖骨的剧痛,她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被一层血蒙蒙的纱挡着。血液仿佛从身体倒流,从鼻子嘴巴溢出。
    只是两秒钟的功夫,她看见自己的衣服和双手都沾满了鲜血,甚至连地上都聚起了一滩血。
    糟了,闯大祸了,她可能要提前领便当了。
    “西莱尔!!”尤安不顾自己也被血染得通红,背起她就往教会冲刺,“不许死不许死不许死!西莱尔你不许死!听见没有!!”
    黑暗很快吞没了她,在意识消散前,她用尽全身力气说了对不起。
    今晚的大餐,又要被她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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