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准,臣只是猜测,一切还得再行调查。”
    秦昉狠狠捏了下眉心:“朕实在不希望是北狄,你当年打他们也不容易吧?”
    “嗯,是臣受伤最多的一次。”北狄人骁勇,打仗不要命,长得又强壮,力大无穷,霍云想起那几次交战,也是一阵头疼,“臣看,还得催催军器局。”
    一旦火器造出来了,能大大减少伤亡。
    秦昉点点头:“朕即刻派人去建州,协助唐知府调查……”看一眼霍云,“你也要做好准备。”
    “是,臣遵旨。”
    霍云随后便退出了延和殿。
    但也没有去宋家,他怕到时众人一问,他不好隐瞒,未免扫兴,索性就去了都督府。
    宋春汐一直记挂他,吃完饭没多久便跟婆母回了府邸。
    不一会,霍云也回了,先跟霍夫人说是有马匪作乱,圣上与他商量如何应对,糊弄过去了再回南苑。
    “圣上找你说什么?”宋春汐急着问。
    霍云跟她便是实话实说。
    听到建州二字时,她脸色变了变。
    梦里,建州是失守的。
    “该不会是北狄人假扮的吧?”宋春汐十分担心,“他们可不安分,见你失踪,很快便发兵进犯燕国,如今看来,不管你失踪与否,他们可能都会……”
    霍云轻抚她后背:“还没查清楚呢,也许就是马贼,再说,他们也是有贼心没贼胆,不然何必掩饰身份?”
    掩饰身份自是害怕暴露,便是不想与燕国起冲突。
    可为什么要袭击襄云镇?
    “是他们部族出了事,填不饱肚子?”宋春汐拉住霍云的衣袖,“你没有瞒着我什么吧,你在宫里待了一个多时辰,总不至于就说这一件事。”
    “真就这一件事,”霍云刮刮她鼻尖,“跟你如实说了你还不信,若真瞒着,你能饶过我?”
    宋春汐睨他一眼:“说得我好似个泼妇,你要真瞒我,我能如何?”
    泼妇倒是好了,就怕她生气不理他。
    寒冰般冻人骨头,他承受不住。
    “我在宫里只待了一会,怕扫兴没去打搅岳父岳母,一直在都督府。”
    原是如此,宋春汐略微放心,坐到妆奁前,将发上首饰一一摘下,待要取耳坠时,他的手先行落下来:“我帮你。”
    她已习惯,笑着侧头。
    “怀仁今儿送了什么你可看见?”霍云一边取一边问。
    “暖砚……他倒是费心了,妹妹已经送了亲手做得鞋,他自己又送一份。”
    霍云闻言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她手指勾一勾他腰带。
    “我替怀仁高兴,他跟春菲恩恩爱爱,我们也放心嘛。”他说着想到骑马的事,“我让怀仁教春菲骑术了,不知他有没有教,若是学会了,你们可以一起骑马。”
    宋春汐想起臀跟腿上的酸疼,已经开始替妹妹捏把汗了:“她的身子怕是要学许久。”仰起头看向霍云,“怎么,你又忙得连跟我骑马都没空了?”
    他主要是想精进火器:“……就这阵子忙。”而后马上道,“也不是抽不出空,你想去何处?明山去不去?看枫叶。”
    他确实很在意她,哪怕忙,还是愿意带她出去玩。
    可这只是现在,不知以后……
    莫说以后了,眼下就有一个问题,宋春汐静静看着他,忽然问:“你可想过孩子的事。”
    “孩子?”他一愣。
    “嗯,你我的孩子。”
    有点突然,霍云手慢慢放在她肩头:“是今儿母亲跟你提了?”
    “没有。”宋春汐看他面色平静,倒是奇怪了,“你不期待吗?”
    “不是不期待。”是他从没有精力去认真考虑。
    前几年刚升为都督,他一心整顿卫所,加之与宋春汐感情不好,不可能想到孩子,后来发现宋春汐要和离,他的精力又放在猜测她的心思上,随后便是矿山案,谋逆案,他哪里有空去考虑孩子。
    而今虽然除掉了秦瑀,但又有新的问题。
    不过宋春汐想要的话,那当然很好。
    霍云的手往下滑去,打算托起她的腿,将她带离椅子:“要不今儿……”
    这人完全没听明白她的意思,宋春汐咬唇,睫毛颤了颤道:“我没喝避子汤,三年了都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吗?刚才娘亲叫我去看大夫呢。”
    霍云手一顿,目光在她脸上打了个转儿,再沿着脖颈,掠过胸口,细腰,沉沉地落于裙角。
    宋春汐被他看得心咚咚跳,心想,一会他会说出什么话呢?
    也叫她去看大夫吗?
    如果大夫说她不行,那该如何?
    他会否纳妾?
    不,他说过不敢的。
    胡思乱想间,耳边听见他道:“我应付你一个人都够累的了,要什么孩子,不着急。”
    什么?
    宋春汐眼眸睁圆:“应付我很累?我怎么你了?”
    “你自己不清楚?说不能说,骂不能骂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还不累?”再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如此费心。
    她听了嘴角一勾,差些泄露笑意,可正在说严肃的事儿呢,他分明是不想谈。
    “我是说我的身体……你没什么想法?”
    他双手撑在椅柄上,微微倾身:“你不是神灵选中之人吗,之前或许是还未完成使命。”
    她这下真的忍不住笑了。
    美眸弯弯,水光几乎要溢出来,灿烂夺目,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心想,什么孩子不孩子的,哪有宋春汐重要,如若以后他们真无所出,大不了收养一个。
    不过,宋春汐也确实是神灵选中之人。
    使命结束,也许现在才是开始……
    手落于她腰间,抱起一转,二人立时调转了位置。
    他将她脑后碎发一撩,重重吻上了她的后脖颈。
    热气腾腾的,她的背不由一颤。
    他胸口贴上去,咬着她耳朵道:“也许还有一个原因……姿势不对。”
    她的脸瞬间红了,两只手一时不知往哪儿放。
    他在她身后,抱不到。
    窗外,忽然响起一声惊雷。
    要下大雨了,杏儿跑来准备关窗,却见玫瑰椅子上坐着两个人,不敢细看忙急奔而出。
    待到外间时,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下,屋檐上积了水,落下时形成一片水幕,遮掩的里面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了。
    第84章 好到能当你夫君吗?
    雨过之后, 天气一夜转凉。
    秦昉坐在龙辇上,行经花园时,只见泥里落满了花瓣, 颜色斑驳。
    昨日, 画像已经全部看完了,他一名女子都选不出。
    想要勉强,可他始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其实世上凑活过的夫妻多如牛毛, 哪里有多少情投意合之人?他也清楚, 但他就是下不了决心, 不过好歹也试过了,尽力了, 他无愧于那些官员。
    等到早朝时,他宣布了结果。
    殿内一时鸦雀无声,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而后,便有胆子大的官员进言, 希望天子再行考虑, 大燕不能没有皇后,天子要以国本为重云云。
    有了打头阵的官员,别的官员也憋不住,纷纷发言。
    朝堂内顿时又乱了。
    秦昉看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忽地冷笑了声。
    那日, 有官员被打得晕过去,抬出了殿。
    众人才发现天子跟以前不同了,一时噤若寒蝉, 再不敢提一个字。
    听说朝堂内又发生杖责之事, 宋春汐第一个关心的当然是自己的父亲。
    吕钦道:“宋大人无事。”
    宋春汐长舒一口气。
    正如霍云所说, 父亲并不在意天子的终身大事,故而没有蹚这场浑水,不像那些指手画脚的官员,恐怕要在床上躺上一阵子了。
    不过此事也是奇怪,那么多女子,天子竟一个都挑不出吗?
    这眼光也太过高了吧?
    可见人不可貌相,天子看着和蔼可亲,实则另一面她并不清楚。
    而那些妄想自家女儿能成为皇后的家族,一个个也都失望透顶,不过自家没出皇后,别家也没出,倒是公平,只等以后再找机会。天子这回没选,不代表一辈子都不选。
    当然,也有人暗自揣测天子莫非好男风,是以这些年都不近女色,但这想法是万万不敢泄露的,万一被锦衣卫的人听见,项上人头不保。
    却说宋春菲打算还乐善的人情,这日偷偷去客房量了下他鞋子的大小,而后开始剪裁布料。
    梅儿见乐善最近常回来吃饭,忍不住打趣:“侯爷总说忙,而今升官后反而清闲了,那只有一个可能……太喜欢您,所以怎么都得抽空陪您。”
    宋春菲差点把针扎自己手上,心想梅儿胡说什么呢,他怎么可能喜欢自己?他或许就是不忙,要么是觉得家中的饭可口,但她也不好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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