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念问:“独家要不要。”
    郑山:“要!”
    辛念笑了:“你先按照今天以前的思路把稿子写出来,完事了发给我,明天我给你补充细节。”
    郑山:“没问题!”
    ……
    ……
    同一时间,西区某住宅区暗房。
    暗访空间狭小,光线极其微弱且泛红。
    装着显影液的盒子里,相纸上逐渐呈现图像,遂又被镊子加起,固定在绳子上。
    照片内容正是赵正翀遇害现场,只不过比匆忙赶去抓拍的郑山,捕捉的内容更为详细。
    绳子上还晾着十几张,除了尸体之外,还拍了现场附近的环境。
    数分钟后,周淮摘掉口罩和手套,走出暗房,在电脑桌前坐定。
    郑山在半个小时前发来一条消息:“谢了,已付。”
    提供线报当然要有酬金。
    但周淮却没有查收,而是用手边另一个笔记本电脑翻墙登上境外名叫“confession”的网站。
    点进后台,很快找到收藏用户。
    其中一个用户名叫victim。
    它的最新一条发布已经相隔数日,是这样一句话:“恶魔通常毫不起眼,与我们同吃同睡——w.h.奥登。”
    周淮手指在鼠标上轻轻敲着。
    直到电话响起。
    他依然盯着屏幕,接起来就听到闻铮的声音:“有个活儿,夜班,有难度,但给钱多,做不做?”
    周淮问都没问,就回了一个字:“做。”
    闻铮:“明儿个把资料发给你。”
    电话切断。
    周淮放下手机,见网页上弹出新消息提示,便顺手刷新。
    就在几秒钟之前,victim发布了一条新消息,同样引用自w.h.奥登:“我不喜欢这样一些男人,他们总散发一股背后有一群哭泣的女人的气息。”
    周淮读了两遍,鼻腔中发出一记冷哼。
    他在键盘上快速操作着,很快就查到用户的ip地址,却和之前的登录ip不同。
    周淮单手撑头,身下的转椅缓慢转了半个圈,他的视线也在跟着转动,直到对上旁边那面墙。
    墙上挂了个泡沫板,上面贴了几张人物照片,居中两个赫然是辛念和黎湘。
    照片上还有几个小孔。
    周淮一手摸向桌上的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飞镖,遂眯起左眼,对准辛念的照片掷出飞镖。
    “咚”的一声,正中额头。
    ……
    作者有话说:
    无用的知识增加了:
    配合调查和协助调查是两个概念,如果既不是报案人、嫌疑人、证人,也没有涉案,就谈不上配合调查和接受调查,最多属于协助。
    按法律来说,协助调查是道德义务,自愿配合,不配合也不违法。
    但这里面也分情节和案件性质,如果比较重要,且公安机关提供了传唤证,还是要去的。
    生活里大多数情况,协助调查不至于涉及到传唤证。
    很多人怕麻烦,或者是遇到恶性案件,怕惹事,危及自身安危,还有其他行动不便,工作繁忙等原因,就会存在不愿协助的情况。
    所以一般来说,在不需要录口供和提供证据的前提下,基本都是民警走访。
    关于口头传唤。
    一般不会打电话,要用到传唤证,就算打也是用座机,但也不排除别特殊情况用会手机(极其少)。
    所以如果接到陌生手机号传唤你去派出所配合调查,大概率就是诈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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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辛念的自白
    翌日上午,辛念正在看郑山的稿子,助理敲门进来说有两位民警找她。
    部门里议论纷纷。
    顶着众人的目光,辛念笑着出去迎接。
    果然,来人是余钺。
    除他之外还有一位女警。
    辛念将两人请进办公室,让助理去沏茶水,便听余钺这样问道:“辛女士为什么突然换工作?”
    这可不是随口一问。
    辛念回道:“准确地说,是新东家挖角。”
    余钺:“可我们听说,你是因为和前公司内部意见不合,才突然离职。”
    辛念只扬了下眉。
    表面上看这不是什么要紧事,但站在刑侦角度,如果赵正翀的死和她留下的照片有关,那她的离职就很值得深究——部门里两个组长,一个突然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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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突然失踪,而后遇害身亡,这说明什么?
    辛念这样说道:“其实昨天接到你的电话我就觉得奇怪,赵正翀的失踪和遇害都在我离职之后。他失踪之前给我打的电话,我一个都没接,为什么余警官会需要我协助调查?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能协助什么。”
    女警说:“我们去过赵正翀就职的公司,也调取过监控,证实在你离职当天赵正翀动过你的电脑,还将里面的数据拷贝了一份。”
    辛念故作诧异:“我的电脑?可那都属于公司财产啊,所以我走的时候没有删除,只通知技术部来处理。”
    辛念又话锋一转:“等等,你们的意思是,赵正翀的失踪和我电脑里的数据有关?这事已经证实了吗?”
    余钺回道:“目前还不能证实这一点。”
    “哦,那也就是说只是假设、猜测,连怀疑都称不上。”辛念不由得笑了,“就因为这点猜测,还劳烦你们跑这一趟。”
    余钺:“我们来只是了解一下情况,看辛女士是否能想起一些细节,尤其是你离职之前和赵正翀的接触。”
    辛念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仿佛很忙:“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赵正翀不会将他的工作内容告诉我,我们虽然在同一间办公室,但一天说话连十句都没有。我不知道他拷贝那些数据做什么用,如果真的害他丢了性命,为什么我没事?再说既然你们已经拿到数据了,就应该由警方来判断这两者的关系,而不是来问我。”
    辛念的回答严丝合缝,也是因为了解这里面的程序,知道警方还没有掌握到关键证据。
    别说警方,就连她自己都看不出端倪。
    这之后三人又聊了十几分钟。
    尽管辛念和赵正翀不熟,还是提供了一些她在前公司听到的传闻。
    比如下面人说赵正翀是有背景的,和公司老板沾亲带故。
    比如赵正翀入行十几年,并非一直都是“养老”状态,传言他在原来的公司冲劲儿十足,是后来这两年来到现在公司才荒废的。
    再比如一些同行说,赵正翀早年手里也有不少人脉资源,只是后来失去利用价值,才被这个圈子逐渐淘汰。
    这些传闻乍一听没什么价值,却能从侧面勾勒出一个形象更为清晰的资深娱乐记者形象。
    为什么赵正翀曾经冲劲儿十足,三十几岁就开始“养老”?
    什么叫失去利用价值?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还是被迫?
    直到余钺和女警准备离开,辛念起身相送。
    余钺却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又问:“辛女士,你有送过赵正翀礼物吗,比如手办摆件。”
    辛念却只是顿了一瞬,笑道:“送过,就在我离职前几天。”
    赵正翀家有很多漫画电玩周边,是圈子里小有名气的收藏家,这一点不难调查。
    辛念还记得在送许炜太太那对耳坠的同一天,她还托人淘到一个二手手办,价格不高,但产量很少,有收藏价值,且底部有编号,网上有购买记录,只要警方有心调查,就会查到她,所以她没必要在这种问题上隐瞒避讳。
    余钺:“你多次强调你们不熟,话都说不到十句,也不会交流工作内容,怎么会突然送手办给他?”
    辛念神色如常:“不是突然,而是经常。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应该先后送过七八个手办给他。他好这口,而我有门路以低于市场的价格拿到,所以遇到合适的就会买过来。但我都是量力而为,不会送太贵的东西,只是一点小礼物,无非也是希望他在工作上能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余钺重复这四个字,又再次坐下,“能不能仔细说说。”
    辛念轻笑,拿起他们的杯子到角落的饮水机,一边蓄水一边说:“你们警方办案讲究团队合作,我们做记者的也需要。但有时候同行是冤家,同部门也会互相使绊子,我刚升到小组长的时候,赵正翀那组就明里暗里抢了我们不少业绩,什么阴招儿损招儿都玩过。我们组努力抗争过,但硬碰硬的结果就是各打五十大板,公司也不会因为这种事就开除某个人,反而还会认为适量的竞争有助于业绩提升。没办法,我只好用送小礼物的方式来跟他搞好关系。拿人手短么,几次之后赵正翀果然开始放水,有时候还会暗中将他们组的消息漏给我。”
    这后面的问题和案件都没有多大关系,要么是围绕赵正翀的个人喜好,要么就是围绕着新闻市场的大环境。
    余钺的问题乍一听很跳脱,仿佛想到什么说什么,辛念的回答却是四平八稳,并没有被这样看似毫无章法的问法打乱,自成一套逻辑。
    然而就是这些仿佛和案件并无关联的琐碎事,将赵正翀和辛念的处世为人,勾勒出一个雏形。
    至于赵正翀家里,警方之前就去过,那些私藏手办的总价值高达七位数,若非物证组的同事做过调查,他们还真不知道这么烧钱。
    赵正翀哪来这么多钱,难不成他做十几年记者的工资、提成,都拿去买手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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