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下午,越是晚,贡院门口家属脸上焦急神色便重,天还未黑时,贡院大门咯吱打开了,原是吵杂的门口立即安静下来。
    “长文十三年秋闱恩科,结束——”
    铜锣铛铛三下。
    “考生出——”
    考生列着队伍,挎着自己的篮子,依次鱼贯出来,到了大门口也不得逗留太久,匆匆找到家属,先挪步让开,到了角落或是说话,或是哭泣。
    真还有出了大门,见到亲人,腿一软就栽过去的。
    岑越在不远处等着——他们家属近不了台阶门口范围三米的。门口两队,陆陆续续出来人,大家都是神色枯槁,很是潦草,本来就是寻常样貌,熬了三日,脸蜡黄,黑眼圈重,头发丝乱的,年岁一下老了十岁一般,唯独——
    齐少扉在其中,拎了个篮子,那也是瞩目的。
    一眼就瞅到了。
    也确实是有几分憔悴,几分发丝凌乱,可齐少扉高挑,俊美,那凌乱潦草颇有种别的风情——
    岑越没良心的想说,怪好看的哈。
    他也是看阿扉真没事,精神头还好,步履稳健才这般打趣的。
    齐少扉到了跟前,江护院还要扶——是踌躇了下要扛要背,怎么跟旁的考生出来不一样,便见三少爷摆了摆手,意思不用扶,这连扶都不用了?
    “还好,就是口干。”
    “先回家,别逞能。”岑越看到阿扉到跟前,听声嗓子哑了,便知道这三日肯定没怎么喝水,“我扶你,牛师傅套车,咱们回。”
    “诶好嘞郎君。”牛师傅忙去赶车过来。
    齐少扉摇了摇头,说:“那还是江护院扶着我。”
    岑越不明白,还挺诧异,竟然不让他扶?
    齐少扉眉宇露出嫌恶来,还有点可怜巴巴,哑着嗓子说:“我隔壁那位跟尿壶似得,整日尿个不停,熏得厉害,我觉得我都沾染了些味……”
    “别熏着你了——”
    岑越:……
    “我力气小,江护院还是你扶着阿扉上车吧。”岑越果断道。
    作者有话要说:
    乖崽崽圆月日记4:臭爹爹臭爹爹~【拍手
    第117章 北安伯117
    一辆车内。
    岑越拿了参片,“你先含一片。”这三日估计没怎么喝水,仔细看阿扉唇都有些干。
    齐少扉可怜兮兮的靠在车壁上,说:“我还以为你嫌弃我呢。”
    “……是有点嫌弃。”岑越实话实说,“不过不是嫌弃你,是嫌弃你隔壁那位,听你说都恶心,可怜你了。”
    齐少扉顿时好了,也不受伤了,也不可怜兮兮了,乖乖含了参片,含糊不清说:“我回去跟你好好说。”
    “好,现在别说话了,回去洗了澡,喝了水,好好上个厕所。”
    齐少扉小鸡啄米点头,点的频繁了,眼前有些晕,好在有参片。
    到了家中,浴桶里都放好了热水,圆月扑棱着胳膊,看到爹爹,眼睛亮晶晶的,是要爹抱。
    齐少扉说:“来抱抱。”
    青丝是抱着小少爷的,往近凑了些,怀里小少爷本来是高高兴兴的,可还没挨着三少爷呢,先是眉头一皱,扭头就扑着身子改要阿爹了。
    齐少扉撇撇嘴,“我本来还想熏熏他的。”
    “已经熏成功了。”岑越抱着崽,“你快洗——算了,我跟你进去,别累晕过去了。”
    “圆月,你先乖,阿爹去给爹洗个澡,一会就出来了。”
    岑越亲了口圆月,圆月高兴的眼睛亮晶晶,乖乖听话,又到了青丝怀里。
    “走吧。”
    齐少扉其实一直吊着一口精气神的,怕越越担心,一路上还玩笑几句,等到了浴室,解了衣裳,热水一泡,整个人放松下来,就有些招不住了。
    “喝口参茶。”岑越递了水杯过去,亲自喂了几口。
    齐少扉咕嘟咕嘟喝着水,嗓子舒坦了许多。之后便是洗澡了,齐少扉爱干净,虽说称不上洁癖,但三日关在狭小的考场内,隔壁还是那般姿态,真是恶心坏了。
    “我知道,给你头发丝也洗了。”岑越解了阿扉的头发。
    去年剪过之后,一直就没剪过了,因为今年恩科,怕到时候考中了参加殿试面圣,因此齐少扉的头发长长的。
    先是洗了脑袋头发,岑越用干布吸了水,又用一张干的抱起来,再给阿扉身体上了香皂,洗了一遍,齐少扉在浴桶内有些蔫吧,此时还笑说:“我现在浑身上下都是草莓味了。”
    “是了,现在是名副其实的齐草莓了。”岑越也笑了。
    之后便是吃饭了。小米稀粥、鸡汤、炒素菜,没有一口硬的,怕不够,主食是一小碗米饭,还是用鸡汤泡了泡,就怕太硬了。
    齐少扉进食速度很快,却半点不狼狈难看。岑越一看就知道,阿扉这三日真没怎么吃。吃过饭,也没说什么话,岑越说:“去睡吧,有什么等你睡饱了再说。”
    岑越扶着阿扉进屋,看到阿扉脱了外衣上床,几乎是沾着枕头就睡着了,便轻手轻脚出来,关上了门,刘妈妈几人都在院子候着,离正屋远,莫要扰了三少爷睡觉。
    “郎君,您看,十个馒头十个饼,三少爷这……就没咋吃。”刘妈妈把篮子递过去。
    去时满满的干料,回来几乎原模原样,动了两个馒头一个饼——那饼只咬了几口,还留了一些。
    也是那馒头加了糖和牛乳,阿扉喜欢吃甜的,肯定第一日时还有状态吃过,之后隔壁那位——
    便倒完了胃口,扛着不吃,后来饿了想吃,是咬了两口饼,隔壁那位怕是又尿尿——
    岑越看着咬豁口的饼,都能脑补出来这三日,阿扉在考场的状态。确实是可怜。
    “爹、爹~”圆月指着屋里喊。
    岑越抱着崽,哄说:“爹爹在睡觉,阿爹带你进去,咱们不说话,玩游戏好不好?”
    “好。”圆月点点脑袋,听阿爹的话。
    岑越便抱着圆月进了屋,别看父子俩平日里互相‘掐架’,但那也是实实在在的父子情,齐少扉消失三日不见,圆月也有些想爹的。
    进了里屋,岑越放缓了脚步,一扭头,圆月在他怀里是紧张的对手,岑越:……
    床上的齐少扉睡得昏天黑地,就是这会岑越和圆月歌舞一曲,齐少扉都醒不来的。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日的下午天擦黑那会。
    起初岑越让崽不去打扰爹睡觉,连着他夜里都和圆月在书房凑合了晚,第二天早上,齐少扉还在睡,岑越有点怕,圆月咿咿呀呀喊爹,也没吵醒,到了晌午吃过饭,也没醒。
    圆月这会还会说晒屁屁了,太阳晒爹屁屁了。
    床上齐少扉:呼呼呼~
    “爹都不腻圆圆。”圆月鼓着脸生气呼呼的。
    岑越摸了把崽脸蛋,圆乎乎肉嘟嘟的,难怪大崽喜欢摸,真的很好rua,“爹前几日都没怎么睡,不是不理你,咱们等一等,回头你爹睡醒,要揪你的。”
    吓得圆月两只肉手手捂住了自己脸蛋。
    岑越笑。
    到了傍晚时,岑越这边刚吃过饭,齐少扉就醒来了,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精气神十足喊:“越越,我没睡多久吧?是不是该吃饭了?有些饿。”
    “是该吃饭了。”
    “爹!爹!”圆月高兴露出小牙大喊。
    岑越把崽放到床上,一边说:“你从昨日睡到现在。”又喊青丝,“饭热一热,端上来。”
    “知道了郎君。”青丝下去。
    齐少扉先喊住了,“我不吃馒头和饼,有米吗?”
    “有的,三少爷,郎君吩咐过了,锅灶里一直焖着米饭的。”青丝答完,见三少爷没旁的吩咐便下去了,心想,郎君真了解三少爷,怎么连着这个也猜到了。
    馒头、饼,在齐少扉的主食了,起码拉黑几个月先。
    小菊送来了洗漱牙具等,齐少扉在床上抱着圆月捏脸蛋,圆月便吓得两手捧着脸颊,咿咿呀呀喊,“凑、凑。”
    “哪里臭了,我昨日都洗干净了。”齐少扉说到这儿沉默了下,“我去刷个牙先。”幸好没去抱越越。
    岑越:微笑脸。
    回头是好好哄了崽,圆月在阿爹怀里委屈巴巴的,这会可能有点想,爹睡着好,醒来了太烦圆月了。
    齐少扉这会是精力充沛,刷牙都是喜滋滋的,洗漱完了,饭菜也上好了,外头天黑,屋里点了几个蜡烛。岑越吃过了,这会抱着圆月坐在一旁。
    “我先扒两口饭,再给你说,我有好多话呢。”齐少扉道。
    岑越笑,“你快吃吧。”
    大八卦精!
    齐少扉风卷残云的扫了一大半,是两碗米饭,其实也能吃下第三碗,但想着先前没怎么吃,这会又是晚上,吃撑了不好,便把菜都一扫而空。
    菜肯定是越越交代的,荤素都有,荤的都是鱼虾,鱼剔了刺,虾剥了壳,跟着豆腐一起炖,都是好消化的。
    “像圆月的饭。”齐少扉说。
    岑越挑了下眉,打趣说:“那自然了,你可是大崽。”
    齐少扉:……
    “崽、崽。”圆月喊着崽,以为喊他呢。齐少扉便放了筷子,“越越这是叫我,你是臭崽崽。”
    “圆圆不凑,爹凑。”
    “瞎说,你昨日也没闻到。”齐少扉是不承认的。
    这会吃完了,精神头足,从越越怀里接过崽,是在屋里溜达转着圈,一边逗着惹着圆月,圆月一会咯咯笑,一会喊阿爹告状,岑越懒得搭理俩幼稚鬼。
    等圆月玩困了,齐少扉麻溜把崽放在床上,然后精神十足的小声说:“越越,我们聊八卦吧。”
    岑越:……笑死他了。
    于是夫夫二人简单洗漱过,脱了外衣上了床,齐少扉把臭崽崽的床特地移到了远处,又上了床,拉了床帏,岑越问从哪里开始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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