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衣帽间内,黑色的衣柜带来一股冰冷的气息,衬衣西装分门别类地挂着,并且不同色系之间界限分明,程可夏严重怀疑,这男人有强迫症。
    中间的柜子中,各种名贵的手表和袖扣也都有序地摆着,在灯光下闪烁着低调奢华的光泽。
    程可夏闭上眼睛,莹润的指尖在柜子上缓缓划过,她仿佛能看到男人在这里换衣服的场景,冷冽、优雅、内敛、肌理分明……
    啊,是荷尔蒙的味道。
    程可夏睁开眼,就对上了凯撒那双充满智慧的黑瞳,她瞬间吓了一跳,那一刹那,程可夏以为看见了郁谨川。
    时间久了狗会像主人吗?
    最后,程可夏潦草地看了下浴室,就站在了那张让她充满幻想的大床前。
    蓄势,起跳,精准落下,打滚儿!
    程可夏钻进被子里,呼吸间仿佛全是郁谨川的气息,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女变态。
    这几天她已经熟悉家里的布局了,这套房子是有两间客房的,但郁谨川竟然把她安排在了最远的那间!
    如果她住隔壁,那岂不是更容易“一不小心”走错房间?
    “起来喝水呀,半夜起来吃夜宵呀,洗澡呀……都是很容易走错房间的,对吧凯撒?”
    凯撒充满智慧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程可夏。
    “你看你也这么觉得,是吧?聪明的人总是意见一致。”
    程可夏自顾自地叨叨咕咕,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她翻着音乐列表立即换了个手机铃声。
    “天空好想下雨,我好想住你隔壁~”
    “这首歌很不错吧,你也很喜欢是不是?”
    程可夏笑得在床上打滚。
    在凯撒充满压迫感的眼神中,程可夏滚了十几分钟后心虚地起来了,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将床恢复原状,弄得没有一丝褶皱。
    为了安抚凯撒,程可夏带它在露台玩了半小时,只是越玩越觉得奇怪,她来郁谨川这里是找乐子的,但是她装得好辛苦!好无聊!
    .
    傍晚,天色未暗,郁谨川从公司回来,在露台看到了凯撒,也看到了在躺椅中睡着的人,她整个人缩在躺椅上,在夕阳的余晖中,被晚风吹起几缕发丝。
    凯撒在她身边安静地卧着,看到郁谨川后明显眼睛一亮,朝他小跑过来。
    郁谨川笑着摸了摸凯撒的头,又看了一眼没睡醒的人,他带着凯撒回了房间。
    刚才和郁谨川过来的,还有老宅一个阿姨,郁谨川的母亲听说他这里没人照顾,还是派了一个人过来。
    “先生,晚饭想吃什么?”周嫂来之前,郁谨川的母亲已经把郁谨川的饮食习惯仔仔细细地告诉了她,但周嫂还是问了问。
    “清淡一点,都可以。”郁谨川的口腹之欲不重。
    “好的。”周嫂应下,走进了厨房。
    郁谨川给凯撒拴上绳子,带着它出了门,云水湾附近是一个湿地公园,郁谨川驱车几分钟,带着凯撒来到了公园。
    晚霞在湖面撒下绚丽的彩墨,微风带着夏天的暑热徐徐吹来,凯撒以前很喜欢去湖边,但郁谨川没带它去过一次,也不允许它去。
    他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解开了衬衣上端的两颗纽扣,白日里的沉稳严谨褪去,此刻的郁谨川,有些随性,有些散漫。
    凯撒早已经在草地上滚了两圈。
    “接着。”郁谨川笑着将玩具球抛了出去。
    凯撒欢快极了,它兴奋地朝玩具球追去,找到后咬着回到郁谨川身边,示意郁谨川再扔给它。
    一人一狗,就这么乐此不疲,来来回回玩了半个多小时。
    “走了,该回家了。”
    夕阳把最后一丝柔辉洒在了郁谨川脸上,男人往日冰冷的面容此时很温和,言语间,是从未在人前显露过的耐心温柔。
    凯撒哼唧了两声,明显还没玩尽兴,郁谨川笑着顺了顺它的毛发,这次他没依凯撒,过了片刻就带着它回家了。
    郁谨川回到家,周嫂已经将饭菜摆到餐桌上了,只是露台上的人还没醒,姿势倒是换了换,郁谨川收回视线。
    “去露台叫她。”郁谨川坐在餐桌前,拿起了筷子。
    周嫂愣了愣,家里还有人吗?她顺着郁谨川的视线往露台走去,玻璃门外的躺椅中果然还有个人。
    “小姐,吃晚饭了。”周嫂走近,弯下腰轻声说。
    “……嗯?”程可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眼前的阿姨愣了愣,“你是谁?”
    “我姓周,是夫人让我过来照顾先生的,快起来吧。”周嫂看着程可夏的迷糊劲儿,莫名觉得可爱。
    “周嫂辛苦了。”
    程可夏起来,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她懵头懵脑地走向餐厅,但看到餐厅的男人后瞬间清醒了。
    他竟然回家了。
    这是她住进来以后,两个人第一次在一起吃饭。
    郁谨川察觉到不远处的顿足,没扭头,也没出声,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程可夏缓缓走过来,在郁谨川对面坐下,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静悄悄地拿起了筷子。
    餐厅安静极了,连咀嚼声都没有,程可夏偷偷瞄了一眼对面的男人,突然有些心虚,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卧室的异样。
    周嫂一边打扫客厅,一边看着餐厅的两人,越看越觉得奇怪。
    郁谨川有些好奇,为什么一个人能睡这么久?余光中,她低着头吃饭,额前的头发微微遮住了眼睛,看上去倒是乖巧。
    程可夏胃口像猫似的,没吃多少便放下了筷子。
    “不合胃口?”郁谨川抬了抬眼皮。
    程可夏有些诧异,他沉默地坐在那里,至始至终都没看她一眼,怎么知道她没吃多少?
    “没有,我不太饿。”程可夏低着头,怕自己扫兴,又拿起筷子吃了几口。
    其实,她不是不饿,只是有些挑食,前几天送来的饭菜也一样,她吃的少,出去喂流浪狗的多。程女士说她这张嘴最适合去做美食评论家,因为没几道菜能入她的口。
    程可夏艰难地吃着,动作间的不情愿没能逃过郁谨川洞察入微的眼,但他只是漫不经心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晚饭结束,程可夏自觉地将盘子收起来。
    “你不用做这些。”郁谨川还没有苛刻到这种地步。
    “不能白住……”程可夏低声说。
    “小姐放下吧,我来就好。”周嫂连忙过来,将餐桌收拾干净。
    程可夏的工作被人抢走了,但是她的人设还没立够,于是,她拿起纸巾,将餐桌擦干净。
    郁谨川也没立即回卧室,而是坐在那里看着她擦桌子。
    在男人的视线下,程可夏莫名觉得压力山大,她丝毫不敢马虎,来来回回擦了三遍。
    程可夏想叹气,想想以前,她可是不开车门不坐、不摆好碗筷不吃、不合胃口当即就放下筷子的娇气大小姐,现在竟然要受这种委屈,而且还是她主动的。
    唉,可能就喜欢这种低人一等的感觉吧。
    “先生,那我就先回去了。”周嫂把家里收拾好,准备离开。
    “嗯,回去后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郁谨川淡淡地看向周嫂,目光中有提醒,有警示。
    “……”周嫂看了一眼程可夏,她笑着点头,“先生放心,我明白。”
    “路上小心,以后我打电话你再过来。”郁谨川嘱咐了一句。
    “好的,您早点休息。”
    周嫂离开了,程可夏拿着纸巾擦桌子的动作像是鬼画符,她回想着两人的谈话,怎么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见不得光的情|妇?
    郁谨川扫了她一眼,回了卧室,程可夏傍晚睡多了,现在躺在床上不困。
    夏夜晴朗的夜空,星星零落地挂在夜幕上,这份静谧慢慢渗透到了房子的每个角落。程可夏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她望着窗外的夜色,眼睛比星光还要亮。
    她莫名想到了下午误入的禁忌之门,深灰色的被子,贴着肌肤的触感很舒服,淡淡的气息像是冷冽的雪松,拒人千里之外却有致命的吸引力。
    虽然两人的卧室离得有些远,但如此私人密闭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想到这里,程可夏嘴角上扬,她很想知道,她的谨川哥哥最近睡得好不好。
    夜色渐浓,郁谨川合上书躺下,规矩的睡姿像是从模板中复刻出来的,他的睡眠向来很浅,更何况现在家里多出一个人。
    虽然她不吵不闹,足够安静,但郁谨川的入睡酝酿时间,还是比以往多了半个小时。
    .
    那天共进晚餐后,之后的两三天,程可夏再也没见过郁谨川,生活又回到了前几天那样。
    “凯撒,我好无聊。”
    程可夏坐在泳池边,脚在水里无聊地荡着,小腿上也泛着水光。
    “凯撒,你陪我说说话。”
    凯撒坐在程可夏身边,听不懂。
    就这样过了半个小时,程可夏猛地站起来:“姐姐出去放纵一下,要不然总这么闲着,会忍不住在你主人面前原形毕露的,你乖乖在家哈。”
    程可夏摸了摸凯撒的头,回房间换了衣服就出门了。
    其实她是想带凯撒出去的,但按照郁谨川对她和狗的关心程度,会发现凯撒不见,但不会发现她不见。
    傍晚的风徐徐吹来,只剩下温热的余韵,天边的火烧云浓烈而浪漫,程可夏轻快地走在路上,这才感受到了盛夏的气息。
    程可夏和钟喜悦先去吃了个饭,然后又去了商场,程可夏买了一顶蜥蜴绿假发,换上黑皮裙、小吊带和绿丝袜,又画了个程女士都认不出她的烟熏妆。
    看见程可夏这副打扮,钟喜悦差点没认出来这只妖精。
    “够绿!”钟喜悦觉得这个绿,能在夜色里发光。
    “今天,本小姐要点十个男人!”
    “大小姐,那里不提供这种服务。”
    “那就先点十杯酒。”
    “不会被发现吧?”钟喜悦还是心有余悸,总担心这位祖宗会被拆穿。
    “我哥出差了,我爸被继母勾着,没人管我。”程可夏突然感觉到了久违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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