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村委会,晒谷场上已经挤满了人?,陈青青哭喊声?传出来,“冤枉啊!都是误会,我没有骗苗苗和小五,周婶子你?们冤枉我了!”
    从得知苗苗他们找回来,陈青青提心吊胆,一宿没睡,想跑路,又跑不掉,还能怎么办?打死不承认呗。
    反正当时就俩孩子在场,又没其他人?看到,人?证物证不全?,他们能拿她怎样。
    “俩孩子都说了,就是你?非要带他们去找野猴子报仇,你?还有脸喊冤?你?个黑心肠的!”李春花冷哼道,双目怒瞪,恨不得撕了陈青青这?个小贱蹄子。
    以前她装可怜占她幺儿的便宜,她是生气,而现在更多是恨,滔天的恨意。
    “周大队长,都说您公正无私,您可要为我主持公道啊,”陈青青扑过去抓住周湘华,哭得伤心又委屈,说话却很清楚,指着李春花,凿凿有词:“周婶子他们污蔑我,就因为湘君他喜欢我,这?辈子非我不娶,周婶子劝不动,她就污蔑我,周大队长,你?不能因为跟周婶子的关系,就对我不管不问,你?这?样做,只会叫大伙寒心啊。”
    一边是外甥女和亲儿子,一边是自己?管着的知青,周湘华当然相?信苗苗,如果只是小五,他或许会多问两句,但那可是苗苗啊,那么乖一孩子,不可能栽赃。
    周湘华黑着脸,抽回被?陈知青抓住的衣服,“就因为我是大队长。”
    不然就以她的所?作所?为,他早就跟人?动手了。
    陈知青故意闹大动静,就是怕周湘华一手遮天,关起门把她办了,哭哭嚷嚷,一定要来村委会,因为这?儿有其他村干部,村长和书记。
    “村长,书记,周大队长偏亲,您们可要为我做主呀。”陈青青转移求助对象。
    一直没说话的曾书记,面色凝重地起身,蹲到小苗苗跟前,冲她露出温和的笑容,“苗苗,你?跟曾爷爷说说事情经过好?不好??”
    全?村都惊动了,阵仗这?么大,小苗苗明显被?吓到,躲在她姥姥身后,怯怯地探出小脑袋。
    李春花摸摸她的小脑袋,“苗苗别怕,姥姥和姥爷保护你?,大胆说就是了。”
    “嗯嗯,苗苗勇敢。”小苗苗重重点头,一五一十?地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又复述了一遍。
    书记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谁家孩子不是宝,他完全?能够理?解周家夫妇的心情,但作为一村的书记,也不能随便给谁定罪,万一真是冤案就不好?办了。
    “陈知青,你?还有什么话说吗?”书记脸色难看地问陈青青。
    “一派胡言,小小年纪不学好?,就会撒谎了,我明明劝了他们好?半天,是他们自个儿不听,非要进?去找野猴子报仇,还一回来就倒打一耙?”陈青青故作恍然,“一定是周婶子他们教?她这?么说,周婶子你?们,你?们也太欺负人?了!”
    李春花气疯了,“你?个遭天谴的黑心肝,我,我今天非得打死你?!”
    陈青青立马藏到书记身后,“书记,周婶子她还想屈打成招!”
    “周嫂子,你?冷静冷静,我们还是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书记拦住李春花。
    “我家苗苗说得还清楚?你?是耳朵聋了吗?”李春花气红了眼,管对方是不是书记,照吼不误。
    书记眯缝着眼,看得出不是很乐意。
    陈知青得意,一个村里,书记最大,李春花把人?得罪了,就更别想办她,伸头出去,挑衅:“说谁不会说,凡事得讲证据,周婶子。”
    “我家苗苗和小五就是证据,”李春花将俩孩子往书记面前一推,双手抱胸,“曾长进?,你?就看着办吧。”
    曾长进?看向周宇,小男娃娃不稀罕,他家好?几个,一个比一个皮实,曾长进?光想想就头疼,他们说的话不可信,他有经验,但小女娃娃不一样。
    更何况是小苗苗,就像孩子们说的,小苗苗是他们三里镇最可爱的小女娃娃,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此生无声?胜有声?。
    受委屈了,想爷爷帮忙主持公道。
    偏偏无凭无据,就一张嘴,他实在不好?帮这?个忙。
    见书记为难,陈青青觉得自己?赌对了,就知道只要她打死不承认,他们拿她就一点辙没有,忍不住沾沾自喜。
    “我有证据。”一道清清冷冷的女声?响起。
    是姜雯棋,陈青青跟她同一批次,相?处了一年多,自然认得她的声?音。
    当时她在翻地,又不在现场,能有什么证据?
    陈青青觉得姜雯棋之所?以这?么说,纯粹是想诈她,她才不会上这?个当。
    姜雯棋这?个人?性情怪僻,独来独往惯了,向来不好?管闲事,关键时候站出来,除了陈青青,其他人?多少还是报以希望。
    尤其是李春花,看对方的眼神跟看天神一样。
    而且,不看不知道,越看发现这?小姑娘长得不是一半水灵,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赶上他们家老?五了。
    “姜知青,什么证据?你?说。”书记问话。
    第39章
    姜雯棋表情依旧很淡:“知青院少了一把镰刀。”
    陈青青眼色微变, 那天?野猴子突然冒出来,她吓得够呛,只想快些逃命, 确实把镰刀落林子里了。
    不过既然李春花没拿出来, 想必镰刀还在原地, 没被?发现?。
    这么一想,就算姜雯棋说再多,也是死无对证,她就当?放屁。
    “关我什么事儿?”陈青青嘟囔道, “知青院又不是我一个人用镰刀,姜知青, 你不能因为自己跟小云姐关系好?, 就跟着周婶子他们随便?污蔑好?人,还是说, 你嫉妒湘君对我有心?
    一大早去医院接人的周湘君, 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就听到陈青青这么一句, 整个人一大写的问号。
    姜知青嫉妒他喜欢陈青青干嘛?难道……难道她也喜欢陈青青?不应该啊, 她俩都是女同志,而且关系一直不好?。
    所以,姜知青站出来,一定?是为了老姐, 跟他没一毛钱关系。
    李春花有点激动?,姜知青喜欢老六, 这么水灵一姑娘, 老六何德何能。
    其他人也议论起三人的关系,只有姜雯棋还在认真?分析:“知青院少了一把镰刀, 正好?对得上苗苗说的,是陈知青拿了镰刀骗他们去报仇,野猴子一跑出来,陈知青扔掉镰刀撂下孩子自个儿逃命了。”
    陈青青强装镇定?,嗤笑出声,“姜知青你当?真?会编故事啊。”
    “姜知青说的确实属实。”顾何一手杵着拐杖,一手拿着带血的镰刀,从人群里走出来。
    周湘云将镰刀交给曾长进,“书记,您看看这把是不是知青院的镰刀?”
    知青院不是村里居民,所有用具村委会统一发放,为防混淆,都会刻上“知青院”的字样。
    曾长进接过仔细瞧了瞧,当?众宣布,“确实是知青院的镰刀。”
    接着又问周湘云两人,“你们哪来的镰刀?”
    “林子里捡到的。”顾何回答。
    这一问一答,真?相已经?浮出水面,任陈青青一千张嘴也解释不清。
    知道自己完了,陈青青两腿一软,瘫坐在地,这次是真?的哭,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抓住曾长进的裤腿,求饶:“书记,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也是吓晕了头,才会把苗苗和小五扔下自己跑掉,再也不敢了,书记,村长,大队长,求求你们,原谅我这次……”
    不管陈青青怎么求饶,所有人都冷眼瞪着她,那么小那么乖俩孩子,她也能下得去黑手,可见这人品行扭曲,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这种人留村里,谁家还敢把孩子放出去。
    为了孩子,他们也绝不会饶她这次。
    眼看形势不妙,陈青青一个转身,抱住了周湘君,“湘君,帮帮我,只要不送我回去,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明天?就去办手续好?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周湘云离了婚也抢手,她不信她比不过她。
    周湘君俯身下去。
    陈青青以为他心疼她,是想扶她起来,立马伸手过去。
    结果,周湘君将她另一只手一并掰开,一脸漠然地看着她,语气客气疏离:“陈知青,不好?意思,这个忙我帮不了。”
    陈青青不敢相信,大声质问,“为什么帮不了?苗苗不是你外甥女吗?李春花不是你亲妈吗?你帮我说两句好?话,又不会少一块肉!周湘君,你个骗子,这么快就忘了对我的承诺了?你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少一天?都不叫一辈子,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周湘君自个儿惯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而陈青青又是个没心的,把他对她的好?当?成理所当?然,一旦对她不好?,她就不乐意了,觉得你背叛了她,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周湘君心头难受,一片真?心错付就算了,还差点害死苗苗和小五,他不能原谅自己,更加无法?原谅陈青青。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你,喜欢你。”周湘君站起身,不再看陈青青一眼,“陈知青,杀人偿命,一人做事一人当?,谁也帮不了你。”
    决绝得就像她杀了他亲爹,陈青青觉得他可笑至极,“什么杀人偿命?我又没犯大错,我都说了当?时?太害怕了,换你们肯定?跟我一样先?保命,再说了,苗苗他们不是找回来了吗?我错都认了,歉也道了,你们还想我怎么样?非要逼我一头撞死在你们面前,你们才满意吗?周湘君,没想到你心肠这么黑,算是我看错你了!”
    周湘云气笑了,“怎么你还有理了?你还委屈上了?苗苗他们找回来,是他们运气好?,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他们没伤着,你就错不大,难道要俩孩子躺你面前?陈青青,你说湘君心黑,能黑得过你?”
    说到最后,周湘云忍不住地哭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这次不是演戏,而是真?情实感,他们大人的恩怨,为什么要牵连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周湘云这一哭瞬间引起共鸣,众人激愤,纷纷站出来要求村干部还俩孩子一个公道:“小云说得对,事情已经?发生了,认错有用吗?道歉有用吗?必须对陈知青严惩不贷以诫效有。”
    曾长进抬手,示意大家伙安静,看样子惩戒是板上钉钉的事儿,陈青青这回是没跑了。
    既然这样,不如刷个好?感,赵瑜一旦决定?,立马举手挤到最前面。
    曾长进眉头一皱,这些个知青有完没完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想帮忙求情不成?
    “书记,我有话要说。”赵瑜开口。
    陈青青看到赵瑜就像看到救命稻草,赶紧抓住,“赵瑜,你人最好?了。”
    赵瑜冲她笑笑,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曾长进头疼,“说吧。”
    反正听不听我说了算。
    “陈知青她撒谎!”赵瑜掷地有声道。
    陈青青:“!?”
    曾长进也是一脸震惊,“这话怎么说?”
    赵知青,会说话就多说点。
    赵瑜会意点头,继续道:“陈知青亲口告诉我,她就是故意骗苗苗他们进去的,也是故意撂下他们不管的。”
    虽然赵瑜说的这些,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但陈青青打死不承认,就算对她惩处,多少也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现?在有人站出来指认,人证物证,一样不落,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陈青青确实说不出话来,墙倒众人推,现?实就是这么残忍,一旦失势,只有落井下石,没人拉她一把。
    陈青青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郝岩年?,她对他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然而,现?实再次给她重锤一击,郝岩年?生怕她牵连与他,已经?退到人群最外面,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
    陈青青心里冷笑,算了算了,就当?她给狗洗的衣服给狗做的饭。
    “曾书记,我也有话说。”陈青青从地上爬起来,抹掉脸上的眼泪鼻涕,护住自己最后一点尊严,“赵知青所言句句属实,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事先?预谋,我承认。”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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