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野往下挪了挪, 伸手抱住她,近到鼻尖几乎贴着鼻尖,“这么累吗?”
    “嗯,你怎么精神这么好。”舒杳打了个呵欠, 又忍不住自言自语, “也是, 小饼干啃包子, 开心的是小饼干,惨的当然是包子。”
    沉野被她语气里的哀怨逗笑了。
    “成,今天伺候你, 随你使唤行不行?”
    舒杳一激灵, 这才反应过来他所谓的伺候, 和昨晚那个伺候不是一个意思。
    脑子里的画面陡然又精彩起来。
    大腿内侧仿佛还能感受到他的发丝坚硬的触感, 以及那种从神经末梢传递到四肢百骸的战栗。
    他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那些东西啊啊啊啊!
    脸上的温度陡然升高, 舒杳知道,自己的脸肯定又红了, 她羞恼地把被子往上一扯,遮住了脸。
    沉野就连带着被子将她一起抱住,本以为他多少会调侃几句,但意外的是,这种时候,他反而表现得特别认真:“壹壹,夫妻之间,任何亲密都是正常的,不需要为此感觉羞耻。”
    “我没有觉得羞耻。”舒杳的声音闷在被子里,“我就是……忘不掉……脑子里好精彩。”
    沉野轻笑一声:“嗯,多做几次就习惯了。”
    舒杳沉默了许久,才把被子扯下一点,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我想去洗漱。”
    沉野秒懂:“想让我抱你去?”
    “你自己刚说的,要伺候我。”
    “行~”沉野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宠溺都含在笑容里。
    他掀开被子下床,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走进浴室,习惯性地抽了条浴巾垫在冰凉的大理石上,然后才把她放上去。
    往牙刷上挤上牙膏,他把牙刷递给她:“帮你刷?”
    这画面和她喝醉的时候如出一辙,舒杳倒也没有要使唤他到如此地步,她接过牙刷,慢吞吞地刷着。
    沉野把她凌乱的头发拢到耳后,她素面朝天的模样,丝毫不显憔悴,却多了几分脆弱感。
    舒杳向来独立坚强,好像也只有这种时候,能感觉到她心里原来也有易碎的一角,沉野的目光又不自觉黯了下来。
    舒杳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咬着牙刷,她的眉头微微蹙着:“昨天都说好了,你说话不算话的话——”
    舒杳使出了威胁术:“下次不和你做了。”
    沉野:?
    这威胁简单粗暴却有用无比。
    沉野往前迈了一步,圈着她的腰,姿态强硬:“不和我做,那你想和谁做?”
    “和明白该对谣言负责的是传谣者而不是当事人的人做。”说完,她转身吐掉泡沫,拿起杯子漱了漱口。
    “行,真不想了。”沉野的右手轻轻捏着她的耳垂,再次沉声发出邀请,“那可以再做一次吗?”
    “……”舒杳突然想起之前赵恬恬和她吐槽过,刚开荤的男人最可怕。
    现在她深有同感。
    还来不及拒绝,沉野的吻已经轻轻落了下来,舌尖勾着彼此的时候,舒杳才意识到,他居然连牙都刷了。
    所以,他到底多早起的床?
    胡思乱想中,睡衣扣子已经被解了一半,舒杳的双手反撑在背后,掌心感受着大理石的冰凉,身体却是火热。
    在他一回生,二回熟,三回炉火纯青的逗弄下,舒杳不得不承认,自己也被勾出了几分欲。
    她索性也就随他去了。
    直到他的手指往下,舒杳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沉野眉头一皱,蹲了下去,舒杳觉得尴尬想合上腿,却比他有些强硬地撑开。
    几秒后,他起身拉好她的衣服:“有点肿,我去买药。”
    舒杳垂着头,轻轻踹了他一脚。
    “第一次没有经验,下次注意。”沉野神色严肃,像是认真在检讨。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等她洗完脸后,就把她抱回了床上。
    重回温暖,舒杳伸了个懒腰,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这才发现上面有一条母亲发来的消息。
    【幺幺,过几天去你舅舅家,你看带什么礼物比较好?送了这么多年,也实在想不出新鲜玩意儿了。】
    *
    因为两家离得远,舒美如每年年底,都会到自己弟弟家住几天探探亲,这是从舒杳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有的习惯,一直持续有十多年了。
    所以收到舒美如这消息,她并不惊讶。
    然而天气并不给面子。
    之后的几天,辅川的气温降至新低,每天起床,地上都落着一层薄薄的霜。
    空气里带着草木枯朽的味道,路上的人无不拢着外套,迎接扑面的寒风。
    舒美如就是在这种糟糕的天气里,又一次来到辅川,也是第一次,造访了舒杳的工作室。
    舒杳开门的时候满脸惊讶:“妈?不是说明天到吗?”
    “本来是要买火车票的,阿野说时间太长,就劝我坐飞机。”舒美如笑笑,“我就改了今天的飞机票直接过来了。”
    “我劝你那么多次,你也没听过,他一说你倒是听了。”
    “阿野毕竟不是亲儿子,面子我怎么也不好回绝嘛。”
    舒杳把她的行李袋放在沙发上,关上门,给她倒了杯热水:“那你怎么都不和我提前说一声?我去接你。”
    “我不用你接。”舒美如捂着水杯,环顾整间工作室,“这大半年被曼青拉着出去了旅游了好多次,我现在坐飞机坐高铁都熟得很。”
    确实,舒杳想,这大半年来,不仅是她有所改变,母亲的改变,也出乎她的意料。
    以前舒美如的世界,以舒杳为中心,她没有自己的生活,仿佛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了女儿,这已经成为一种近乎偏执的习惯,累了自己,也束缚了别人。
    而现在,她从那个自己习以为常的世界里出来,找寻到属于自己的生活乐趣,整个人也显得洒脱不少。
    舒杳一方面欣慰,一方面也由衷地感谢沉家。
    至于这次她为什么没直接去舅舅家,而是先来了工作室,舒杳其实很清楚,大概率是看到了网上的那些事情。
    舒杳温声道:“妈,网上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不用担心我。”
    “我知道,我这次来,其实是还想和你说一件事。”舒美如搓搓手,眉头紧皱,“你爸是不是来找过你了?”
    “嗯。”
    舒美如面容严肃地叮嘱:“他要是找你要钱,千万别给,我听说他现在在躲债。”
    “躲债?他没有在承包工程?”
    “什么承包工程,他自己赌博喝酒,欠了好些债,老婆跑了,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才刚上初中就偷东西、欺负同学,听说现在在那什么专门学校。”舒美如叹了口气,“你舅舅也是,什么都不问,听他说想去看看你,以为他终究还是挂念女儿,就把地址告诉了他。”
    “我不会给他钱的。”舒杳笑了笑,“那你在这儿待几天?”
    “也就待三四天吧,超市关门,旁边厂里的工人都不方便,之前为了照顾你舅舅家的二宝,关了好一阵,回去被那些工人抱怨了好几天。”
    “行,这几天正好我没什么事儿,可以陪你逛逛。”
    舒美如双手捧着杯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想……要不去黎水看看?”
    舒杳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想看的,或许并不是黎水,而是隐园,或者说,是那个,她住了大半年、承载了她梦想的地方。
    可惜年底,沉野公司忙得焦头烂额,俩人的空闲时间,基本凑不到一起。
    舒杳不希望他再分神,就自己带着舒美如去了黎水,准备在那儿玩个两天。
    她们去了当地的特产店,想着吃的携带起来麻烦,舒美如最终买了五条刺绣手帕和两个木雕摆件。
    拎着袋子出了店铺,正往隐园走,舒杳的手机响了。
    是负责展览馆墙面装修的包工队长。
    以为是装修有什么问题,舒杳赶紧按下接听。
    那头,大哥乐呵呵道:“舒老板,你爸来了,让我打个电话和你说一声呢。”
    舒杳停住脚步,心一沉:“别让他进门,我们马上回去。”
    “啊?”大哥尴尬道,“他已经进来了啊,跟我们聊着呢。”
    舒杳暗叹不妙,本来想自己回去,但舒美如刚才已经听到了俩人对话,坚持要和她一起。
    舒杳也没有办法。
    幸好古镇不大,没几分钟俩人就进了门。
    包工队长站在门口,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舒老板,对不起啊,我是不是做错事儿了?”
    “没事儿。”
    是她没有提前和他们说,工人们才会把罗建辉当成“老板爸爸”以礼相待。
    罗建辉还是上次那一身打扮,大金链子皮夹克,架着腿靠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杯热茶,颇为惬意。
    见俩人进来,也不意外,笑笑道:“美如,你也在啊?还真是巧了。”
    舒美如冷着脸,问:“你来干嘛?”
    “你这话说的,你可以来看女儿,我不可以?”
    “罗建辉。”舒美如顿时来了气,“这么些年来,你什么时候来看过?现在欠了债,倒是想起女儿来了?”
    罗建辉大概没想到欠债的事情已经被舒美如知道,脸上的笑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淡定的样子。
    他冷笑一声,说:“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也不瞒着,好歹养了她十几年,作为女儿,现在多少也该尽一点赡养的义务吧。”
    舒美如听到这话,气笑了:“那十几年,你什么时候养过?现在倒是想起让孩子养你了?”
    舒杳直截了当道:“你不用来找我,我也不会给你钱。”
    “行,你不给我钱,我看你这里的东西也不错。”
    说着他就撩开帘子朝旁边的工作室走去。
    幸好之前的作品已经被搬走,现在工作室的柜子里放着的,只是师父和舒杳的一些作品复制品,是之后准备放在展览馆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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