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沉野从来不会在她面前说“老婆”两个字, 但自从开了头之后,就越来越肆无忌惮,而舒杳也跟温水煮青蛙一样,越来越习惯于这个称呼。
    她无奈笑笑,想着沉野是第一次来,便边走边跟他介绍:“我们这里虽然是县城,但是这几年发展得很好,所以你要买什么,基本都能买到的,空调热水器也都有。”
    就回来几天,行李带的少,沉野拖着俩人共用的行李箱,慢悠悠纠正:“你好像对我有点误解。”
    舒杳:“嗯?”
    “我爸妈对我向来秉持的是穷养政策。”
    “也是。”舒杳想,如果他这都不能接受的话,当初怎么可能和他们一起出去吃路边一块一串的烧烤、十块一碗的汤面。
    “那里就是我家了。”舒杳伸手指了一下。
    沉野顺着看过去,看到了路边一幢两层的自建楼房,楼上是住所,楼下是小超市,名字就叫“幺幺超市”。
    正是下班时间,有七八位旁边工厂的员工在挑水果,看起来生意还不错。
    “超市是妈开的?”
    听他喊得那么熟练,舒杳一怔,但没说什么:“嗯,我高中的时候就开了,是近段唯一的小超市,所以生意还挺好的。”
    收银台后的舒美如正探头往外张望,看到他们,她笑着挥了挥手,把最后一个顾客的单子结掉,就拉上了卷帘门。
    转身时,俩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舒杳和沉野异口同声:“妈。”
    “哎。”舒美如心花怒放,脱下身上的围裙,“一路辛苦了吧?菜我都切好了,炒一下就行,去楼上吧。”
    舒美如是急性子,话说完,不等他们动,自己就先蹬蹬蹬跑楼上去炒菜了。
    楼上就两间卧室,舒杳的那间空间更大一些,靠墙摆着一张单人床,旁边的书桌前就是窗户,即便她大半年没回来,里面依旧干干净净,不落一丝灰尘。
    沉野把行李箱推进去,舒杳已经去了厨房帮忙,但没有成功,很快被舒美如赶了出来。
    厨房里的翻炒声显得极为热闹,舒杳坐在沙发上,眼神一瞟,看到了舒美如落在茶几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动不动就亮一下,都是微信消息提示,但距离有点远,看不清是谁。
    “妈,你微信有消息。”舒杳看向厨房提醒。
    本以为舒美如会无视,却没想到她立刻就了跑出来,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她拿起手机,满脸笑容地低头手写输入。
    舒杳试探着问了句:“妈,谁啊?”
    “朋友,小孩子别管这么多。”舒美如一边低头写字,一边回了厨房。
    “……”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舒杳扯了扯沉野的袖子,有些担心地问:“我妈,不会是有男朋友了吧?”
    “咳。”沉野正在喝水,闻言像是被她的脑洞吓到,清了清嗓子才问,“为什么这么想?”
    “我生日那天,她跟我说和小姐妹一起在外面旅游,但我明明听到了男人的声音,我妈节省了大半辈子,以前我怎么劝她,她都不肯去,怎么突然就变了?而且刚才回消息还那么开心。”
    沉野笑:“所以你不希望她找?”
    舒杳毫无犹豫就否认了:“没有,我反而还挺希望她能再找到一个合得来的人,这些年,她几乎没有自我,我希望她的生活能以自己为重心,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那你担心什么?”
    “我就怕那男的不靠谱。”舒杳扫了眼厨房门口,低声嘟囔,“我妈开小超市,接触到的男人其实不少,但不靠谱的也多,我怕她被骗。”
    舒杳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和母亲的位置,现在似乎调转了,以前是母亲为她的婚姻操心,现在她变成了操心的那个。
    沉野揉揉她后脑勺:“别想这么多,说不定真是朋友呢。”
    “嗯。”舒杳点了点头。
    *
    除了那条消息以外,舒美如并没有其他奇怪的表现,舒杳也就暂时没再追问母亲关于消息的事情。
    吃完晚餐后,舒杳帮着沉野把碗筷收拾了,回到房间一看,发现有一个更棘手的问题摆在眼前。
    家里是老房子,地板没有那么干净,舒杳不可能让他打地铺,但双人床就算了,这张单人床,怎么睡两个人?
    而且母亲房间也是单人床,不然她还能去挤一挤。
    舒杳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纠结之下,她决定当一次鸵鸟,把这个难题扔给他。
    趁他去洗澡的时候,舒杳率先上了床,侧躺着,整个人几乎快贴上墙壁。
    旁边空出了三分之二,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点空间还是显得狭小。
    她闭上眼睛,过了不知多久,依稀听到关门声,继而是沉野喊了她一声。她假装没听到,很快,木板床咯吱一声,有人躺了上来。
    他并不安分。
    舒杳听到了被子翻动的动静,随后耳朵感受到些微热气,他带着笑意的嗓音传入耳畔:“睡着了?”
    一瞬间,耳朵微微发痒,舒杳感觉自己的心跳仿佛掉了一拍。
    她缩在枕头下的手,不自觉蜷了蜷。
    灯暗下。
    小镇的夜晚大家都睡得很早,舒杳奔波一天,也不知不觉陷入深眠,一觉醒来,已经是清早,她发现自己竟然和睡前完全一个姿势,规规矩矩,非常安分。
    旁边已经空了,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起床的。
    舒杳坐起身,暗自松了口气。
    她掀开被子,去了浴室洗漱,正往脸上拍着爽肤水,却依稀听到外面客厅里传来交谈声。
    沉野管舒美如要了一床被子。
    舒美估计此刻才想起来舒杳房间里是单人床的事情,语气十分抱歉:“哎哟!都怪我,你们结婚我就该想到换张床的,昨晚睡的不舒服吧?难怪我凌晨还听到你们谁起床去洗手间。”
    沉野不置可否。
    舒美如又道:“但是沙发睡着也不舒服吧?要不让幺幺睡我房里,你睡她的,我来睡客厅。”
    沉野自然不会同意:“妈,没事儿,沙发挺大的。”
    “那好吧,真是委屈你了,过些天我就换张床。”
    话音刚落,舒美如的手机响起,她应了几声,就急匆匆出门了。
    舒杳推开浴室门,看到沉野抱着一床被子放在了沙发上。
    她从茶几上的零食盒里拿了两根棒棒糖,低头拆着其中一根,看似不经意地问:“你晚上要睡沙发吗?”
    沉野:“嗯。”
    “为什么?”舒杳觉得自己不能太小气了,“昨晚不是睡的还好嘛?”
    沉野动作一顿,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拆了另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口味和牌子,都是他常吃的。
    “舒杳同学。”他开玩笑似的问,“你对睡得好,是有什么误解?”
    舒杳的嘴里含着棒棒糖,右颊微鼓,脸上满是疑惑,显得很无辜:“你昨晚睡的不好吗?”
    “嗯。”沉野混不吝地笑,语出惊人,“我差点以为自己要被强了。”
    “!!!”舒杳赶紧上手捂住了他的嘴,“你小点儿声!”
    说完,她才想起,母亲已经出门了。
    沉野闷笑,右手握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拉了下来:“妈给隔壁麻将馆送面包去了。”
    “哦。”这里没有外卖员,近段的店铺如果忙不过来,就会打电话让母亲把需要的东西送去,舒杳也经常当跑腿,所以并没有怀疑,脑子很快又转回了刚才的话题上,“你刚、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沉野耸肩:“字面意思。”
    舒杳腾地红了耳朵:“怎么可能!我睡相一直挺好的,额……最多也就是抱抱你手臂而已,而且我今早醒来的时候,和昨晚一模一样的姿势。”
    “是,作案完还懂得收拾现场。”沉野点头,给予了她赞扬,“你现在是懂犯罪的。”
    舒杳还是不信,拽着他身上还没换下的睡衣将他扯进了房间。
    “砰——”
    门被甩上。
    舒杳往床上一坐,挺直了腰板:“不可能,你说说我昨晚是怎么做的。”
    “说不清楚,要不——”沉野慢悠悠踱到了她面前,俯下身来,右手撑在她身侧的床沿,“我给你演示一下?”
    俩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舒杳甚至觉得,稍稍往前三四厘米,俩人的唇就可以来个亲密接触。
    暖风吹开了窗帘,不知从哪里飘进来一股烤玉米的香味,甜腻腻的,仿佛把彼此的呼吸也粘在了一起。
    舒杳的右手抠着床沿,一紧张,嘴里还剩一小半的棒棒糖,“咔”一声被她咬碎。
    白色的小细管掉在大腿上,舒杳甚至都没再咀嚼,就这么活生生把那点糖碎吞了进去。
    “首先。”沉野以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坐在她身边,抓着她的手,将她的掌心贴在他脸侧,缓缓往下滑动,直至停留在胸口的位置,贞洁烈夫般控诉,“你就这么对我进行了三百六十度没有死角的抚摸。”
    “……”掌心在发烫,舒杳不忘为自己挽回尊严,低声反驳,“就算是真的,这还不到你身体的二十分之一,哪里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还有二十分之十九,不便演示,你可以自己想象。”
    “……”
    “其次。”沉野往床上一躺,右手抚在她后脑勺的位置,轻轻一按,舒杳的脸贴上他胸口的同时,沉野漫不经心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你的脑袋好像对这地方情有独钟。”
    “最后——”
    “停!”舒杳没忍住,打断了他,她抬起头,额头轻轻擦过他的下巴,本来想说她还是觉得不可能,却在那一瞬间,看到了他锁骨处一条细细的血痕,她所有的自信都消失了,
    舒杳眼神轻颤:“这……是我抓的?”
    她伸手摸了摸,已经结痂了,但摸上去,能感觉到一点若有似无的凸起。
    “对、对不起啊。”舒杳垂着头,无地自容。
    沉野却突然失笑:“舒杳,你怎么这么好骗?”
    舒杳一愣,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地冲他手臂咬了一口,但咬住的当下,舒杳就清醒了。
    她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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