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瑜将手里的兵符塞进禁卫军将士手中?,急切道:“拿着?这个,去禁军大院调遣我的私兵进宫,立刻!”
    话音未落,远处宫道上慌里慌张地跑来一道身?影。
    来人?举着?火把,临到门前甚至还摔了?一跤。
    萧瑜心烦意乱,不满道:“出了?何?事如此慌张?”
    那人?自雪地里爬起身?,拱手朝萧瑜行礼,磕磕绊绊道:“四殿下,大事不好了?!靖安侯返京了?!”
    第115章 结局(下)
    闻言, 萧瑜面上闪过一丝惊恐。
    侧首朝身后层层宫阙望过去,不过一刻他便意识到问题不对。
    此时丑时刚过,京城城门关闭, 靖安侯怎会突然返京。
    他上前几步俯身一把揪住面前人的衣领, 咬牙道:“哪里来的什么靖安侯,你是谁派来的人在这里危言耸听!”
    小?禁卫军瑟瑟发抖道:“四殿下?, 千真万确当真是靖安侯回来了!属下?站在城楼上看得清清楚楚, 城门外的大军军旗上就是写着玄甲军三个字!”
    萧瑜攥紧的手隐隐发着抖,神色慌乱, “靖安侯怎么会悄无声息的返京......不对,这不可能的!”
    “京城城门寅时一刻才开,靖安侯回来也是无用, 他根本进不了皇宫!”
    离寅时尚有很长一段时间, 只要他将所有的事了结, 明日朝阳再次升起之时,已然尘埃落定?,即便靖安侯有有通天本事也无济于事。
    他像是在说给旁人听,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邓砚尘收回刀刃, 直起身道:“侯爷进不了京城, 四殿下?的私兵也未必入得了皇宫。”
    萧瑜侧首看他, “你什么意思?”
    邓砚尘累极了, 抬袖擦了擦脸上的血珠, 缓缓道:“四殿下?不觉得奇怪吗,奉命前来接应的禁卫军怎么迟迟未到呢?”
    话音刚落, 萧瑜怒意渐生, “是你干的?”
    邓砚尘笑笑,“四殿下?抬举, 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这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有本事的人。外面的禁卫军现在,已经尽数弃甲倒戈。同样既然禁卫军未能前来接应,殿下?的私兵也入不了京城。”
    “少故弄玄虚了!”萧瑜拂袖道:“时至今日京城还有哪家愿意涉足泥潭,违背圣意去帮靖安侯府。靖安侯和神威将军杜鸿飞不在京,怀化将军黎瑄身受重?伤再也没办法骑马领兵,你们?如?今在京城根本处于孤立无援之地?!”
    “江山代有才人出,四殿下?不能只拿十?年前来预测现在。”
    绣春刀被邓砚尘放在手中掂量了几下?,“从小?到大,玄甲军中指点我练功最多的人,不是侯爷,也不是黎将军,而?是侯爷身边的一等亲卫长青。”
    看着萧瑜面上逐渐破裂的神情,邓砚尘继续道:“拖四殿下?的福,北境一战长青兄身受重?伤被提前送回京城养伤,如?今几乎痊愈,有他在刚好可以应付四殿下?藏在宫门禁卫军大院的那群私兵。”
    “不可能!”萧瑜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骇人,
    “这不可能!”
    苦心经营的一切,眼?看离成功只差一步,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被毁了。
    可他心中的慌乱却越积越多,无论是禁卫军和私兵都迟迟没有动?静,倘若今日他败在了这里,京城城门一开靖安侯进来,他便什么都完了!
    萧瑜已然到了强弩之末,他侧首看向身边捂着伤口?拒接喘息着的霍铭。
    “还能坚持吗?”
    霍铭抬眼?看了看站在石阶上的两人,目光满是寒意。
    “尚能一拼!”
    一阵轻笑声传入二人耳中,抬眼?时萧瑜见邓砚尘嘴角上还挂着笑意。
    “四殿下?,你再挣扎也是无用了,皇帝一早就立下?诏书只等年关一过,立七皇子殿下?为储君。”
    萧瑜怒目道:“你胡说八道!这是你们?杜撰的消息,休想骗我!”
    邓砚尘的确是在撒谎,只不过这句话不是说给萧瑜听得,而?是想让萧瑜身后的一众禁卫军有所怀疑,四皇子是因为知道了皇帝立七皇子为储君一事才意图谋反,弑父夺权。
    正如?他所想象的那边,话已一出口?,禁卫军面面相觑脸上尽是茫然。
    萧瑜意识到了身后的躁动?,忙安抚道:“他们?说得都是假的!圣心如?何企容你们?随意揣测!”
    “圣心究竟如?何,重?要吗?”
    沉默许久的萧珩突然开口?,空洞的目光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幽深。
    方才他所说的那句话,圣心如?何不重?要如?今萧珩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
    青史由胜利者书写,成王败寇,此番若是输了真相究竟如?何又有谁在意。
    胸腔间一阵气血翻滚,萧瑜强忍住喉咙间的恶心感,抬眼?时看见萧珩手中的弓箭缓缓抬起,对准了自己。
    “你想干什么!萧珩!我可是你兄......”
    一阵寒风割破寂静的夜,萧瑜心口?一窒,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他愣了许久方才微微转头,萧珩射出的那一箭笔直地?插在身边的霍铭心口?中。
    人只挣扎了几下?,便断了气。
    统领已死,身后的一众禁卫军纷纷弃刀投降。
    萧珩微微抬首,声音冷峻,吩咐道,“留着活口?,交宗人府处理?。”
    上一世他虽斗赢了萧瑜,却也落得个手足相残,性情残暴的名声。
    同样的错误,他不会犯第?二次。
    他要让天下?人清清楚楚地?看着,弑父杀君,意图谋反的人是四皇子萧瑜。
    还有一些?不能为人所知的罪名,总要有人来背才是。
    ......
    养心殿前寂静无声,纷纷扬扬的雪花将地?面上的血迹覆盖。
    一双淡蓝色的绣花鞋缓慢地?走进养心门,来人行的每一步都格外小?心,像是怕被地?上的血腥污秽弄脏了鞋子衣裙。
    殿内没有掌灯,大门被轻轻推开时,手间一片黏腻。
    借着手中灯笼的光亮,看见指尖沾染了些?许暗红色的血迹。
    到底还是弄脏了......
    房间内残余的蜡烛被依次点燃,隐约间可以看清床榻上笔直地?躺着一个身穿龙袍的人。
    殿内静地?落针可闻,靠近几步时床榻上的人却无半点呼吸声。
    寂静中,来人长叹了一口?气。
    “别装了,陛下?。”
    话音落下?许久后,床榻上的人眼?睫微微颤抖,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片昏暗中,借着烛火摇曳的光,光承帝看清了眼?前人。
    是那个让他爱慕了半辈子,却拿她无可奈何的宸贵妃,许昱晴。
    柔情仅仅存在了一瞬,立即被心中的疑惑所取代。
    光承帝微微皱眉,气若游丝道:“你怎么在这儿?”
    “臣妾听闻,陛下?年幼时在宫中处境艰辛。曾被人捂住口?鼻加害,闭气假死方才侥幸逃过一命......”
    宸贵妃目光下?移,同床榻上的光承帝对视。
    “臣妾怕陛下?没死,特意过来再送陛下?一程。又怕陛下?死的太容易了,叫臣妾不能安心......”
    光承帝本就病入膏肓,方才同萧瑜一番争执已经用光了他的力?气。
    此时听着宸贵妃如?此狂悖之言,只能干瞪眼?却无可奈何。
    “你!你居然恨朕至此,妄朕这么多年对你一片真心!”
    宸贵妃嘴角生起一抹冷笑,“陛下?的真心,臣妾受不起。”
    光承帝颤抖地?伸出手,指向她。
    “朕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可朕毕竟是一朝天子,不论是江山社稷还是皇权至尊,都是朕作为皇帝应行之举,怎可因为情爱动?私心。”
    “是吗?陛下?敢对着列祖列宗发誓自己当真没有半分私心吗?”宸贵妃语气中带着寒意。
    “当年沈家军同敌军厮杀苦战三日,仍旧未等来援军,究竟是到得晚了,还是陛下?你压了消息迟迟不派兵增援?”
    光承帝一怔,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是如?此......
    宸贵妃闭了闭眼?,道:“皇后娘娘被禁足之时,臣妾便猜到了一些?。”
    她面色平静如?湛蓝的湖水,轻叹出口?,“这些?日子,臣妾时常会做一些?梦,梦到很多人。有兄长,三弟四弟、小?舒、阿凛、阿屹...还有王皇后,刘贵妃和这宫里每一个熟悉的面孔......”
    “有时候臣妾在想,若是这些?事都没有发生,是不是每一个人都应当过着原本顺遂的人生,同自己心爱的人长相厮守,白头偕老。可是这么多的人,却都因为陛下?生活的如?履薄冰,饱受分离之苦。”
    光承帝剧烈地?喘息着,一字一句质问道, “所以,你今日过来是要取朕性命给沈屹报仇?”
    宸贵妃面上浮现一抹浅笑,“这满京城,想要陛下?性命的何止臣妾一人...七皇子是个好孩子,臣妾不忍心他因陛下?你余生过在仇恨与懊悔中,所有的恩怨纠葛就由臣妾来做个了结吧。”
    养心殿的大门被人推开,女官芷萝捧着一碗汤药走上前。
    宸贵妃接过碗,低头看他,“今日过后,所有人都会以为是四皇子殿下?弑父杀君。
    “陛下?你,放心的去吧。”
    养心殿内,嘶吼声阵阵持续了半个时辰方才没了声响。
    千机饮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而?是在喝下?后毒素一点点渗透进五脏六腑,疼痛随着时间叠加,直到人再也支撑不下?去。
    听闻七皇子的生母程贵人便是死于这种折磨人的毒药,是皇帝特意交代身边宫人准备给她,为的就是慢一些?发作,让萧珩对自己生母的死因留有几分疑心。
    如?今几经辗转,这药进了光承帝口?中,也算一报还一报。
    养心殿大门前,许明舒听着阵阵惨叫声缓缓闭上了双眼?。
    聪慧如?她姑母,无论如?何极力?隐瞒沈世子在战场去世的真相,宸贵妃还是猜到了。
    她想,或许在她计划的更?早之前,姑母便已经动?了杀害皇帝为沈世子报仇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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