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证明它正在恢复意识。
    徐瑛压低声音喊道:“我看到天福在动!”
    听到徐瑛的声音,老爷子没有犹豫立刻向后退开几步,和徐瑛见过几次面的两位博士生也迅速向后避开,警惕地观察着天福的状况。
    饲养员和麻醉师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
    麻醉师紧张地看了一眼天福,又看了一眼时间,说道:“不可能?现在时间还早啊。”
    饲养员也说道:“这不是天福第一次接受麻醉,它之前被麻醉后也没有提前这么久……”
    “卧槽!”
    话还没说完,天福的眼睛猛然睁开,直直地看向饲养员,甚至开始想要从手术台上翻身站起来,但摇摇晃晃没能成功。
    麻醉师惊慌地躲开,饲养员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只成年东北虎低吼一声:“给我换个医生!”
    “我要求换医生!我要有经验的医生!我的牙!我要换医生!”
    饲养员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傻了。
    尽管天福刚从麻醉中苏醒,声音有气无力,但它的低吼声在小小的手术室里回荡,还是把饲养员震得脑袋发蒙,两腿发软。
    老爷子还站在原地,两位博士生和麻醉师已经凑到门旁边,手放在门把手上,随时准备夺路而逃。
    徐瑛却快步上前。
    她挡在饲养员身前,在饲养员惊恐的写着“谢谢你活菩萨但是你不要命了吗”的眼神里,徐瑛把手放在了天福毛绒绒的大圆脑袋上。
    她一边摸着天福的脑袋安抚它,一边将灵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进天福的身体里。
    直到它的情绪重新变成稳定的绿色。
    天福又安静地侧躺在了手术台上,像一只巨大的金渐层大猫,乖巧地看着她。
    徐瑛用坚定的语气告诉它:
    “给你做手术的是全国最棒的医生,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有人能治好你的牙齿,那一定是他。”
    “你不应该捣乱,知不知道!”
    “不信,你现在舔一下你的牙齿,还疼不疼了?”
    天福听话地舔了舔牙齿,咦?好像真的不疼了?它晕乎乎又高兴地对徐瑛说:“真的不疼了!”
    徐瑛:废话,你的麻药时间还没过呢。
    哄好了这只因为过于担心医生医术,依靠强大的意志力提前从麻药中苏醒的东北虎,徐瑛用眼神示意麻醉师赶紧过来。
    麻醉师颤抖着手,准确地又给天福来了一针。
    这次,天福十分放心地晕了过去。
    手术室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刚才在手术室里消失的人类呼吸声,又响了起来。徐瑛突然感受到有人从背后抱住了自己,要不是想到这是在休息室,她差点习惯性地给背上的人来个过肩摔。
    徐瑛冷斥道:“你干什么!”
    饲养员抱着她不松手,还开始哭起来:“呜呜呜呜谢谢你,你真是个大好人。”
    徐瑛:“……松手!”
    饲养员还在哭哭唧唧。
    “你再不松手我就怀疑你是故意的了!你一个饲养员,跟老虎对视一眼就被吓哭?装什么装!”
    饲养员不情不愿地松开手。
    他只觉得他的安全感也跟着离他远去,抽泣着嘴硬道:“呜呜呜呜谁说饲养员就不会害怕了……”
    徐瑛满头黑线,不能理解。
    她走回到自己的摄像机后面,饲养员却再也不肯帮忙扶着天福的老虎脑袋。麻醉师不高兴地瞅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的水平?质疑我的专业水准?”
    饲养员理直气壮:“就是不相信怎么了?有本事你来扶!你做的麻醉,效果不好就应该先吃了你!”
    麻醉师一哽。
    他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虚,但还是立刻虚张声势地说道:“我来就我来!我就不信这一针下去它还会醒过来!除非采购处买假药!”
    “哼,那你来呀!”
    “来就来!”
    麻醉师替换下饲养员。它托着天福的脑袋,按照王和豫老爷子的要求,摆到合适的位置。老爷子继续给手术收尾。
    但是没过几分钟,他皱起眉毛,停下手,旁边举着灯的博士生也无奈地看向天花板。
    麻醉师慌忙问道:“怎、怎么了?”
    “它又动了吗!”
    说道最后的那个“吗”字,麻醉师甚至因为太害怕破了音。
    “没动!”老爷子没好气地说。
    麻醉师的心跳速度又慢慢降了下来,他结结巴巴地问:“那,那您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老爷子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生气地吼道:
    “你给我扶稳,手别抖!”
    第三十五章
    麻醉师被罚去和饲养员一起坐冷板凳, 虽然他坚称麻醉师本就应该坐在旁边。
    徐瑛则变成了那个负责扶着老虎脑袋的人。
    她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趁机揉了揉天福毛绒绒的大耳朵。
    昏迷中的大猫侧躺在手术台上,任人宰割。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撸猫机会。她一只手托着天福的脑袋, 另一只手一会儿揉揉耳朵,一会儿捏捏后颈肉, 再捏捏肉垫。
    说实话,猫毛更软,摸着更舒服。但这毕竟是东北虎,徐瑛也就不嫌弃它的毛扎手了。
    被打断了两次的手术没有再出意外。
    十五分钟后,沉睡中的天福被推出手术室, 回到它在救助中心的小隔间里。它可能会在一小时后醒来, 但也有可能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老爷子没有给它打催醒针,只是嘱咐饲养员给它在水盆里添上满满一盆水,让它醒来后的第一时间就能找到水喝。
    天色渐晚。
    来协助这台手术的两位博士生都住在学校宿舍, 晚上有门禁,老爷子就让他俩先回去。他则和徐瑛一起去动物园大门处。
    阿蛋和阿黄正在园区办公室里和工作人员玩得开心。
    徐瑛推开门。
    两小只闻声回头,立刻高兴地向她扑过来, 徐瑛蹲下来准备迎接两个小炮弹, 阿蛋和阿黄却在离它半米远的位置猛然停下。
    徐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阿黄谨慎地在她四周嗅来嗅去, 阿蛋则直接用夹杂着谴责和愤怒的眼神看着她。
    阿蛋气恼得一爪子拍开徐瑛的手, 小嘴生气地哇哇乱叫:“你身上有别的猫的气味!你不是说去工作吗?怎么又去外面和别的猫鬼混?说,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阿黄也蹲了下来,伸直脖子嗷一声:“老实交代!”
    徐瑛默然。
    她闻了闻自己的手臂,又闻了闻身上的衣服,似乎确实有一股隐隐约约的臭气, 可能是刚刚进虎笼时留下的。她只能坦白承认:
    “好吧,我承认, 我刚才摸了一只大猫。”
    “但我真的是因为工作需要。”
    “而且我是被迫的,我一开始只是站在旁边负责拍照,结果那猫的饲养员胆小,麻醉师也胆小,我被迫挺身而出,拯救了整场手术。”
    阿蛋气歪了小脑袋:“胆小?说明别人家的铲屎官都洁身自好!”
    阿黄跟着汪汪叫:“就是!”
    阿蛋耳朵都气成了飞机耳,凶巴巴地爪子拍地:“说,你是不是对我们两个腻了,想要养别的小猫咪了?你今天看隔壁奶茶的眼神就不对劲!”
    “喵呜喵哇——”
    “说,那只猫是谁?我要去看它!我倒要看看它敢不敢来我们家!”
    徐瑛:……
    在工作人员疑惑的眼神中,和老爷子兴致勃勃地围观下,徐瑛诚恳地说:“如果我说它不可能来我们家,你俩也打不过它,你们两个愿意相信吗?”
    “喵呜——!”
    “汪!”
    两小只异口同声地谴责徐瑛:“不信!”
    工作人员挠了挠脑袋,在徐瑛和一猫一狗之间来回观察,终于恍然大悟:“这两只是因为你刚才摸了那只牙疼的东北虎,现在吃醋生气了吗?”
    他忍俊不禁:“噗,对不起,有点好笑哈哈哈。”
    阿蛋和阿黄:!!!
    什么?
    东北虎?!
    ……
    王院长和徐瑛今天晚上要住在首都动物园园区内的招待所里。夜里,如果天福醒过来了,他们要去查看它的情况。
    两人和一猫一狗向招待所走去。
    路上,阿蛋和阿黄还在生闷气。它俩走在老爷子的旁边,不肯让徐瑛靠近。
    徐瑛没办法,只能对它俩道歉:“我错了,好吧。我错了我道歉!”
    阿蛋扭过来脑袋,看了她一眼。
    它又生气地把脑袋扭到另一边:“那你说说,你错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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