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娇气吗?”
    容与脚步不停, 垂目, 往她?粉嫩唇瓣上觑了?眼, 似乎不太满意。
    “现在?和我说话,都不喊声哥哥了??”
    周妩脸颊瞬间烧红起来, 手指攥得更紧, 微微错过目光。
    “不喊。”她?闷声赌气回?,难得有点小脾气。
    “这样。”容与轻笑, 并不为难,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透着愉悦,即便被一口拒绝,也依旧唇角微翘难平。
    “还在?气?”
    “……才没有,没当回?事!”
    他?的笑就响在?耳边,呼吸喷薄脖颈,周妩被痒得缩了?下身,不受控地蜷紧脚趾,身体绷僵。
    所幸穿着鞋袜,他?窥不到?脚尖细节,可这一点并不值得开心。
    想到?昨夜,他?强势姿态,曲折后?又用掌心揉捏她?足尖,全程目睹了?她?动情时所有的细微反应,包括涣散的瞳眸,扬起的皙颈,颤栗的腿弯,还有期间,浑身包括足尖都泛起的异粉色。
    那时,他?笑声低低,“足弓绷成这样,很紧张?还是,受用?”
    周妩快死了?!
    回?答不出。
    可一声问完,他?又好整以?暇,目光俯视,抬手帮她?将凌乱在?额前的碎发别去耳后?,后?又疼惜地亲了?亲她?额心,她?反应也可爱,边吸气边像猫儿似的溢出声哼。
    “叫哥哥。你叫一声,我撤半寸。”
    竟将这作为条件,他?无耻。
    明明往日,一声容与哥哥她?可以?叫得那么?顺嘴,可当下,周妩只觉骨鲠在?喉,一声也道不出来。
    只是若想脱身,她?没办法只能陪他?玩这个游戏,她?美眸盈盈得可怜,最终到?底妥协对他?信任地声声唤求。
    好在?他?没骗人,满意一声,退离一些,她?再唤,他?依旧兑现承诺,直至两人仅贴连一点点,周妩着急和他?分开,急忙再唤,可最后?这声落下去,她?得到?的反馈却是被尽根。
    她?没忍住,大哭出声。
    不能再回?想……
    周妩烧着脸强迫自己回?神。
    山路陡峭崎岖,又偶有落叶泥洼,容与尽量走得平稳,途中遇一块奇巧大石拦路,他?动作大幅迈步过去,因此难以?避免地将怀里的娇儿颠了?颠。
    他?立刻安抚,“石阶上掉了?落石,弟子们应是还没来得及清理,过了?这段路就会?好走了?,等回?去你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宗门?晚上的接风筵席你想参加就参加,不想的话就在?卧房继续补觉,我陪着你。”
    周妩掩了?那点面色上的不自在?,闷闷道:“既是为我接风摆宴,长辈们又都会?出席,我怎有不去的道理?”
    “可以?不去。在?青淮山,你做什么?都只管顾自己舒服来就好,至于旁的,我去解释,而且……”他?顿了?顿。
    周妩听他?话没说完,困惑抬了?下眼皮。
    容与摇了?摇头,启齿不是玩笑口吻,他?挺一本正经的,“我做的事,心里有数,回?去先帮你上药,筵席咱们不去了?。”
    周妩刚艰难平复的心绪,被他?一言扰乱,幸好他?脚步很快,与宿师父他?们相隔一段距离,这低低言语只落进她?耳里。
    ……
    周妩被容与抱到?一处独幢偏僻院落,位置在?后?山,相离宗门?议事的主堂以?及众弟子所居的憩所稍远。
    此地周妩是熟悉的。
    她?知道,容与哥哥喜静,平素练功时更不容人叨扰,故而在?很多年前,他?便从憩所搬到?此地,独处僻静,隔绝喧乱,只是太过冷清,唯一能听闻的耳边动响,便是山林深处的几声雀鸣。
    在?她?上山前,他?一直如此独僻而居。
    从他?怀里脱身,周妩站稳试着迈步,发觉只要动作幅度不大,还不至于时时被牵扯得腿心疼。
    她?走得慢,容与在?后?耐心地跟。
    推门?进屋,室内满间缀挂着鲜艳红绸,再往里,见?墙面柜架皆贴着喜字,两柄朱杆鎏金烛台置放在?彩屏正前,只是上面的红烛已燃过一半,蜡油流下固附着于莲座红杆,再向旁环视,还有书案、妆奁台,以?及博古架上随处都可见?的琉璃瓶,里面团簇着各色鲜花,只是花瓣边沿垂耷着稍显颓靡,好像过夜后?已失水分。
    这些都是昨天的婚房布置,周妩稍定睛,自然看出眼前新设与房间原来的沉暗板肃风格差异很大。
    尤其那些琉璃瓶,虽然某人插花技艺一般,但瓶身雕磨精美,明显个个不是俗品。
    容与哥哥能找寻来这么?多布置在?房,可见?并非一日之功,他?用了?心思,却不熟稔,讨人欢心的方式笨拙又显得可爱,周妩心想着,以?后?家?中的新鲜花束,还是由她?来负责插放摆瓶得好,不然主枝客枝分不出,叶子挡了?多半的花蕊,实在?误了?些美感。
    握剑持弓的有力?大掌,做不来这惊喜磨工夫的雅致活,周妩忍不住弯了?下唇,过去顺手摆弄了?下花叶位置。
    容与在?后?轻咳一声,又不自在?地解释一句:“有些蔫了?,昨日开得最漂亮,等一会?我去换新的。”
    “没事,现在?洇一洇水还能缓过来,可以?再摆一日。”
    容与点头,将周妩扶上榻坐着,又道:“我去取水。”
    他?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将五六个琉璃瓶全部换过水,水面没过根茎,保证根部喝得足足,之后?又取下昨日燃半的红烛,默不作声全部换上新的。
    环视一圈,确认房间所有与昨日并无出入,他?走到?床榻边沿挨近周妩,又单膝屈地,垂首,亲手帮她?脱下鞋袜。
    周妩这回?没有挣,知晓他?疼惜自己,绝不会?此刻再起那份心思。
    容与抱她?平躺下,之后?摸摸她?的头,哄说:“眼皮还耷拉着,觉得累就先睡一会?儿,我去跟师父说一声,叫他?们开饭时不必等我们。”
    周妩双手揪着被沿,犹豫轻声:“真的可以?吗?”
    容与笑:“嗯,可以?。”
    周妩心头忽的感觉涨了?涨,她?从小恪礼,教之以?孝悌,平素在?家?中时,只要父亲在?府,她?与兄长都是不能在?自己院中的小厨房单独用饭的,他?们需向父亲早晚问安,齐家?合桌而食。
    这样的规矩其实不止相府施之,京中大户人家?对子女管教多为严苛,尤其教养女儿,深涉范围更广,由此女子要习的规矩便更多些,端雅淑慎,懿丽和温,这才是大家?淑女之范。
    周妩是有些小叛逆的,表面上规矩习得从来都是最好,训诫也背得牢,可实际心里却一点不以?为意,她?不爱时时端着,更不愿为显沉稳喜怒皆藏心里,反而性子来时,她?更爱撒撒娇,耍耍宝,活泼应对……
    思及此,周妩后?知后?觉,父亲也许比想象中要更了?解自己一些,相比京城深宅许许,他?坚持周容两姓联婚,应是觉江湖恣意才会?叫她?真正自由快乐。
    昨夜压根没怎么?睡,现下挨枕阖眼,周妩只觉眼皮发沉,于是这一觉安安稳稳,直接睡到?傍晚昏时。
    再醒来,周妩揉揉眼睛,手腕撑着起身。
    目光往下一略,她?才发觉自己衣衫不知何时被人换过,她?反应了?下,准备下榻,可刚一动作忽觉下面不太对劲,低头看去,脸色瞬间爆红,竟然没穿……淡淡的药味应时钻鼻,她?合拢双腿,感知到?明显的异样滑腻,又联想先前容与哥哥说过的话,很快猜知到?了?什么?。
    趁她?睡熟,他?已经帮她?上好药。
    可药从哪里来?
    周妩想到?容贞师父,却不敢想象容与哥哥要对其如何描述自己的伤势,那里的伤,她?羞耻要命,真不知日后?要如何再见?她?老人家?的面。
    这时,房门?被从外推开,是容与,他?脸色薄红,浑身冒着腾腾的汗意,像是刚刚武练过。
    周妩抿抿唇,没出声,只眼疾手快拉过被子往自己身上挡了?挡,作用不大,她?图个心理慰藉。
    “醒了?,饿不饿?”
    容与问,他?手里拿着块崭新的白?色棉巾,一边迈步向她?靠近,一边抬手擦着自己额前的汗。
    周妩如实回?:“还好。”
    容与放下棉巾,随手搭在?椅背,迈步过去,站在?榻沿边,身子拓下的影笼罩着她?。
    “睡了?多半天,昨晚亏的,应该养足回?来了?。”
    周妩耳朵尖红了?,没忍住还是问出口:“你怎么?不等我醒,我可以?自己上药。”
    容与并不觉得他?着手有任何问题,只道:“总要有一个吸收过程,睡时正好,感觉怎么?样,腻得难受吗?”
    周妩抿住唇,摇摇头。
    容与坐下,身子降低,她?总算可以?不再仰视,脖子跟着舒服了?些。
    只是被他?盯看得不自在?,周妩垂下头,长睫覆下一层淡淡的青影。
    “真的没事,你先出去,我换好衣裙可以?和你一道去前堂,今早不太舒服,和宿师父见?面都没来得及好好跟他?打声招呼,实在?不该。”
    “不用在?意这个,青淮山规矩少。”容与回?着,又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脸,亲近不够似的,等她?觉痒抬起头,他?正好再次开口,“让我看一眼,若是已消肿,就去。”
    周妩愣住,忙把被子抱紧,不肯答应:“不用看,已经没事了?,我都不觉痛了?。”
    容与默然,不多说,只静静看着她?不动,周妩见?状不由感觉头疼,这种?侵略性十足的眼神她?前世看过太多次,知他?如此,便是坚持的意思。
    哪次拗得过他?呢,周妩轻喟了?口气,攥握被沿的手劲悄然微松。
    容与见?她?让步,没犹豫,掀开被衾,动作连贯地分她?脚踝,压合腿弯,目光所视无阻,他?实际不动也能看清,只是依旧俯下身只为离凑得更近,高挺的鼻尖几乎快碰上,没忍住,他?嗅了?一口,真香。
    周妩被吓到?,慌乱之间一脚实实踹在?他?胸口,之后?抽身,立刻藏身被子里。
    容与嘶了?声,不怪她?忽然伤人,他?半跪坐的姿势,隔着被子轻揉她?脑袋,“放心,容贞师父给的药非常管用,已消了?肿。”
    闻此言,周妩再憋忍不住,她?从被中钻出,气恼地瞪着他?。
    容与察觉她?有情绪,思吟片刻,启齿解释,“方才没实碰到?,就只是闻,阿妩在?气这个?”
    这人……周妩抬手捂住他?的嘴。
    “你害我丢脸,我都没颜面再出去见?人了?!你实话讲,究竟怎么?跟容贞师父求得药?”
    原来是在?意这个。
    容与坦言:“我过去,没开口,容贞师父自然把药给了?我,这不是什么?稀奇事,她?这药也不是第一次往外给,不用挂在?心上。”
    “真的?可她?怎么?知道……”周妩眼圈红得,仿佛快臊哭似的。
    “今日我抱你上山时,容贞师父看到?了?,她?原本想过来打声招呼,见?你实在?没有精气神,便没过来叨扰,不过依她?的眼力?,应是那时候就发现你不舒服了?。”
    这话是真,不是第一次往外给药也不是谎话,只是其中还有细分,若遇旁人求药,容贞师父给的一般是含三分药力?,稍稍起些作用的,那些寻常人完全够用,可是给他?时,容贞师父叹了?口气,专门?从她?药庐木架最上一层药匣,费力?取了?药粉给他?。
    递过去时,她?口吻还甚为心疼:“这粉儿金贵得很,从前只能皇帝的妃子用,我看那丫头上山时小脸皱得可怜,不用这个怕是缓不过来,你也够混蛋,再怎么?喜欢也不能这么?弄……”
    “还有,从小也没人教你这些,贞师父便多几句嘴。你是江湖武林人,体魄多强,她?一个贵族小姐,浑身哪哪不娇贵,和你这么?耗上一宿,没出人命都算好,当是给你个教训,以?后?注意点,慢慢来,要让她?习惯适应你,不能再混了?知道吗?”
    容与接过手,也接过这顿骂,把话记在?心上。
    拿回?去,他?刻不容缓给周妩敷上,生怕她?会?多难受一刻。
    ……
    周妩听了?他?的解释,算被安慰了?几分,若此事在?青淮山已为寻常,她?确实不必再过分纠结。
    容与目睹她?脸色由紧张转为松气,只觉可爱要命,他?强忍着,最后?只克制亲了?亲她?的手腕。
    “确认现在?要过去见?师父他?们?”
    “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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