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滤镜,我本来就这样的人。”
    “不行,你今天早上都不是这么说的,我要和骆骆告状。”
    “哦。”晏池漫不经心:“你告,你看她站哪边。”
    祈望再自信不过:“我们是一家人,这用得着问。”
    晏池静静看着他。
    祈望也急,见怎么都不管用,又想哭,被晏池掐住脸:“听着小鬼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我有必要给你捋清楚,现在是因为你年纪小她愿意让着你,懒得和你计较,作几次得了,别老蹬鼻子上脸。”
    “而且。”他强调:“你搞明白,未来几十年和她过的是我不是你,你和我耍横没用。”
    “再吵把你扔出去,你最好别怀疑我做不做得出来这事。”
    大概是他语气太正经,祈望愣愣看着,真被唬住。
    而就是杨云天看不下去,想让他别在这欺负小孩,晏池已经把那小孩往他面前塞:“今天你陪他。”
    杨云天:????
    想了想,晏池又补句:“到时候找我报销。”
    那头,骆书禾握着手机在路边等到了车,才钻进车里,有人伸手拦了下。骆书禾看着那人,倒没说什么,给他让了位置。
    司机偷瞄着中间隔着条银河的两人,猜测可能是在冷战的情侣,默默把收音机打开。在一阵经典老歌串烧中,骆书禾板着脸看着窗外风景,抵达目的地后下车。
    待车开走,晏池一路跟着她进小区,上楼,全程没说过一句话。
    包括倒了杯水扔到他面前,真的是扔,溅了两滴水在他手背,晏池看一眼她拉开椅子坐下开始看邮件背影,不吭声抹掉。
    身后传来门开了又合的声音,骆书禾只是又翻过一页ppt。
    直到听见了雷声,骆书禾揉着酸胀脖颈抬头,发觉天已经黑了下来,风雨欲来。就像是戏剧开场,轰一声,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拍打着地面。
    骆书禾靠在椅背,看着屋顶受惊的野猫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在找地方躲避。
    然后,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伞出门。
    *
    晏池倒真没走,这个点人在保安亭,保安大叔见这天黑成这样没赶他走,任他躲雨。甚至接过他递来的烟,两人一见如故闲聊了两句。
    捏着手上的烟,保安美美吸了口,夸:“烟不错啊。”
    晏池散漫回句:“就那样吧。”
    保安在这干了十来年,什么人没见过,况且看这人穿着就不像是住这的人,审视了他一番后开口:“不是这的住户吧?来看人的?”
    “住户家属。”
    保安直接戳穿:“那是吵架了吧?被赶出来了,肯定是,不然叫个车就走的事。”
    晏池还挺做作地挑了下眉:“这都被您知道了?”
    或是经历过有心得,保安大叔抽着烟就开始和他拉家常传授经验:“过日子嘛,吵吵闹闹正常。”
    “你都不知道我媳妇怀孕那会就和个炸药似的,天天跟那和我生气。提子买成葡萄了生气,饭煮少了生气,没睡够生气。”
    “不就那点事,能屈能伸就过下去了。”
    可不是能屈能伸。
    晏池心想,都快伸穿地心了。
    但嘴上仍在附和:“确实。”
    保安又看一眼天:“我看这雨短时间停不了,你倒是进来点,半边肩都淋湿了吧。”
    晏池敲了下手上烟灰:“不用,待会就走。”
    结果,就他说出那句话才过了五分钟,遥遥望见一道身影往这过来,他禁不住站直了点。
    骆书禾踩着雨水走过来,一眼就看见了屋檐下那人,以及他手里没抽完的烟。晏池反应倒也快,直接把那烟头按灭往垃圾桶里一扔,一瞥桌上没收回去的半包烟,话还挺委屈:“不赖我,我早说戒了不抽了,他非塞烟过来。”
    一旁头顶猝不及防盖上一口黑锅的保安大叔:“?”
    骆书禾没说什么,只是把怀里的伞塞他手里:“回去了。”
    晏池走前看一眼保安,保安把那半包好烟收着,无奈回了个“懂我都懂”眼神。
    等到家,骆书禾注意到他衣服湿了,找了条没用过的干毛巾扔过去。又索性翻了套衣服塞给他:“左边热水,右边冷水,沐浴露和洗发水在架子上,有问题叫我。”
    听着浴室里传来水声,骆书禾叹口气,在给人发消息。
    才回来没几天的邬瑗是听说她在东城有落脚点,吵着闹着要过来玩。
    “你明天先别过来了。”
    邬瑗很懂事的没问太多。
    将衣服收下来叠进衣柜里后,骆书禾看着晏池走出来。
    他身上那套衣服其实就是骆书禾随便在路边店里买的,女生独居总显得危险,是当时小尤给她出主意,后来她便去买了男鞋和两套男装,换着挂在阳台。
    品质和晏池常穿的私人定制款当然没法比,但他挺自然的,都不用她招待,自己坐在那擦头发。
    沙发是骆书禾选了好久的两人座懒人沙发,她自己休息用。
    平时没看出来什么,但晏池手长脚长坐在那就显得有点拥挤,一人占了一大半。
    依然无话。
    最终是他拿着手机走过来问:“有充电器吗。”
    骆书禾把东西递给他,又问他想吃什么,两人吃了顿沉默的晚饭。
    雨没有一点要停的迹象。
    “你走不走。”骆书禾突然看向他。
    晏池先是放下了手里拿来解闷的魔方,摇头。
    “不能留在这吗。”许久没开口说话,他声音听着有些哑,像被砂纸磨过。
    骆书禾哪敢有意见:“不是这个意思,你别乱想,随便你。”
    晏池看着她开着聊天软件和人沟通细节模样,一瞬间有种时空置换的错觉。只不过这次好似是换成了她的视角,身处陌生的地方,看着她在那忙碌。
    无聊吗,是有点。
    但更多的是心安吧,晏池仰头看着天花板,感觉到困意袭来。
    熄了灯,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
    本来骆书禾是打算让他睡沙发,但想到他个子高,光坐在那都有点勉强,就打消了这个想法。所幸床够宽够大,各占了一边都绰绰有余。
    被子上有股香气,晏池偏头看着背对着他的骆书禾,终究是没忍住,小心挪过去从背后抱住她。
    能感觉到怀里人僵硬一瞬,但并没有打开他的手。
    “奶奶身体怎么样。”骆书禾问。
    “好着呢,不用人担心。”晏池顿了顿,又说:“去年有段时间怎么都吃不下东西,瘦到就剩把骨头,找了个老中医调养了个把月才养回来。”
    “这样吗。”骆书禾手指绞着被子:“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用吗,你不是心最狠,怎么会因为这种小事回来。
    话都到了嘴边,晏池忍了忍,只是说:“没事了。”
    骆书禾到底理亏,把脑袋埋进被子里,憋着那三个字想说,但直接被晏池堵了回去:“别和我说对不起,不想听。”
    “哦。”
    接下来的对话就琐碎很多,基本上都是骆书禾在问。
    “你冷不冷,空调给你打高一点。”
    “不冷。”
    “要给你留盏灯吗。”
    “不用。”
    “我听见雨声了,是不是门窗没关好,我去看看。”
    “关了。”晏池把那颗不安分的脑袋给按回去。
    最后,是骆书禾小声:“我以为你不会想理我了。”
    第71章
    床头就是窗户,骆书禾当时在布置房间的时候特意安排的。有时候抬头就能看见天空微弱星光。有风呼啸刮过窗户,时不时听见楼下有车开过,溅起一阵阵水声。
    “为什么这么说。”
    骆书禾长长出了一口气,就盯着黑暗里那一点亮光看。是什么设备的光吧,不过她没在意,在这句问话中合了眼:“没什么,睡吧。”
    一觉醒来,城市仿佛笼罩在一阵淡淡水汽里,没下雨了,有残留在树叶上雨水滴下。啪一声滚落在屋顶流浪猫头顶,它受了惊立马窜走。
    骆书禾起床后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九点多,床上早已就剩下她一个人。
    她支着脑袋想了下昨天发生了什么,然后照常边刷牙边拿着喷壶在给阳台上的绿植浇水。在浇到第三盆时,骆书禾听见里屋传来动静。
    是晏池提着几袋早餐回来,正在玄关处放钥匙,瞧见她探了个头在看,只是敲了敲桌子提醒她:“刷完牙过来吃早饭。”
    她以为他早走了。
    晏池见她磨磨蹭蹭过来,也大致猜到,边给豆浆插上吸管递给她,边问:“以为我走了?”
    “没有。”骆书禾乖乖喝着豆浆,又故作镇定咬了口包子:“你不用上班吗。”
    “给自己放假不行?”他还挺厚脸皮的:“不上班顶多给自己少发点工资,不至于饿死。”
    “吃吧。”
    但骆书禾显然对他这快买了半个早餐摊的行为不满,豆浆油条,包子豆腐脑,满满当当堆了一桌子。她从里面捡了个烧麦吃:“你怎么买这么多,吃不完怎么办。”
    晏池全当作没听见。
    又看见她有缕头发快吃到嘴里,想给她拿开。就是在他几近碰到她时,骆书禾忽而下意识往后面躲了下,并没有碰着,眼神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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