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人可以给你提供证明吗?”
    姚菲摇头:“当时只有我跟我妈还有宝宝在家。”
    就在这时,姚菲突然问:“他是怎么死的?”
    观察室的何警官单手支着下颌,面上带着审视的神色,他道:“姚菲的表现不太对,如果她真的对谭烨的死不知情的话,当老刘在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她就应该问这个问题了,而不是到现在才问。”
    陆弯弯换位思考的一下,觉得何警官说得非常有道理,正常人在突然被人告知自己的情人突然死亡时,第一时间肯定是追问对方他是怎么死的,但是姚菲当时没有追问,仿佛是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件事,现在才问出这个问题,更像是一种找补行为。
    随后,刘警官又问:“你穿多大码的鞋?”
    “39码。”姚菲说完立刻将鞋脱下来给警方查看。
    这一次,不等何警官说话,陆弯弯也已经察觉到姚菲的行为的异常了,一般人回答警方的这个问题会立刻脱下鞋给警方看吗?她的这种行为似乎在强烈的证明着什么。
    证明她的鞋码和现场的鞋码不一样大吗?
    接下来,姚菲的一段话,让陆弯弯觉得她非常可疑。
    她说到,昨晚九点钟在跟谭烨的通话中,谭烨当时说的话非常像是遗言,谭烨说对不起她,让她好好照顾孩子,并且,昨天白天的时候,他们一起吃的午饭,饭后他还给她转了22万块钱,这一切都非常像在交代后事。
    警方没有想到,谭烨居然又给姚菲转了22万块钱,他们还没调查到这一点,姚菲倒是诚实地说了。
    但是,即便如此,这也不正常,谭烨的死看上去完全是便宜了姚菲,而且,她的话语可以感觉出,她非常想引导警方认为谭烨是自杀的。
    可是,如果谭烨真的是自杀的,他都已经给姚菲安顿好了,那么为什么不去见自己父母的最后一面呢?更甚至,居然一分钱都没有留给父母,这根本就说不通。
    随后,警方又开始搜查了姚菲的家,他们发现姚菲的鞋码确实是39的,而且通过手机定位功能,他们查到,姚菲在接到谭烨的那通电话时,手机定位到当时她确实是在自己的家里。
    紧接着,警方在搜查姚菲家中的电脑时,发现她家电脑的主机是开着的,但是显示屏关了,当他们打开显示屏,桌面上赫然出现了一封大大的遗书。
    这篇遗书的篇幅真的不短,足足有一千五百字,其中一千字是在控诉陶冬的控制欲有多强,脾气有多暴躁,为人有多自私。
    他声明,自己只有一个爱玩游戏的爱好,但是陶冬决不允许他玩游戏,一旦被她抓到,她就对他破口大骂,而且骂的脏话不堪入耳,非常侮辱人。
    并声称自己之所以会出轨,完全是因为陶冬根本不把他当人,他自己是家里的独生子,父母都希望他有个自己的孩子,但是陶冬不给他生,要让他谭家断后,因为她的自私,所以他选择了出轨,因为他想要给谭家留个后。
    而他出轨并且有了私生子这件事,后来被陶冬知道了,陶冬命令他亲手杀了他的儿子,并且跟外面的女人断得干干净净,否则就对他不客气。
    谭烨忍无可忍,最终亲手杀了陶冬,他交代自己将陶冬的尸体送到山上偷偷埋起来了,但是没有交代掩埋的具体地点。
    最后,他又表示,对不起姚菲和孩子,而且因为杀了人,这半个月来,他的内心一直备受煎熬,所以最后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为自己做过的是负责。
    陆弯弯也看了这篇遗书,写得挺声情并茂的,虽然有两个错别字,但还是那个问题,遗书里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自己的父母。
    根据警方的调查,谭烨与父母的关系是不错的,他能反思自己对不起姚菲和孩子,难道就不认为对不起年迈的父母吗?
    最重要的一点,他在遗书里承认了是他杀了陶冬,可是根据警方的调查,陶冬的失踪案不是谭烨一个人来完成的,他肯定有帮凶。
    他的畏罪自杀的行为,说到底就是保护了他的同伙,这件事,同伙的收益是最大的。
    目前来看,谭烨的死,姚菲的收益就是最大的,首先,她在陶冬失踪到谭烨自杀的这段时间里,两次共得到了谭烨转给她的42万元。
    其次,陶冬的失踪案,姚菲是有同伙作案的嫌疑的,现在谭烨“畏罪自杀”,他将所有的罪都一力承担了,最终受益方依然是姚菲。
    而且,既然他已经承认了,是自己杀了陶冬,那为什么不说出准确的抛尸地点,他在遮掩什么?
    怎么看,谭烨的死都不正常。
    但是,如果说姚菲是他的同伙,这其中还是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
    首先,现场鞋印是38码的,而姚菲的鞋码是39的。
    其次,姚菲与谭烨通话时,手机定位确实是在家里,而从姚菲家到第一案发现场,正常开车是需要一个半小时,也就是说,如果姚菲在挂了电话后赶到案发现场的时间,一般正常情况下是十点半,但是谭烨的死亡时间是在九点到十点钟。
    还有一点,谭烨死的那天晚上,姚菲的车一直停在她家的小区里,如果是她动的手,那么她是怎么做到一个小时就到了案发现场,并将谭烨推下了水呢?
    而且,陶冬失踪时,姚菲的车子也停在家里。
    这一切有太多解释不清的地方,所以、姚菲真的是同伙吗?
    这就需要警方去一步步排查了,如果姚菲真的不是同伙,那谁是呢?陆弯弯可以预想到,这件案子调查的过程有多麻烦了。
    然而,就在这时,弹幕出现了,即便案件的调查再麻烦,她也有捷径。
    【这个女人心真狠,为了脱罪,居然连自己孩子的爸爸都杀了。】
    【不敢想象,当孩子长大了,知道是自己的妈妈亲手杀了自己的爸爸,她会有什么感想。】
    【搞不懂,姓谭的自己就是个小白脸,这个女人居然还要做他的情人,还为他生孩子,她图什么?】
    【图什么?当然是图钱了,她的房子和车子不就是这么来的,现在还多了42万呢!】
    【别的不评价,姚菲真的很聪明,明明39码的脚,为了扰乱警方的视线,特地穿了她妈38码的运动鞋去了案发现场,最后还把鞋子扔了,警察就是搜遍了她的家也不可能找到那双鞋。】
    【可不是,电话那一点也很妙,故意把手机丢在家,电话是她妈接的,这也给了她不在场的证据。】
    【关键是车子啊!她早就料到了警察会查到她,所以不开自己的车子,反而去租了她姑姑家的出租车,不敢想象,当她姑姑和姑父知道,他们的出租车运过陶冬的尸体时,他们会作何感想。】
    第93章
    凶手锁定了是姚菲,陆弯弯松了一口气,至少大家努力的方向是对的。
    刑警队的其他组员还在搜查姚菲的家,姚菲的妈妈抱着孩子站在玄关处,并不敢干扰他们的工作,但是她的眼神戒备,怀里虽然抱着孩子,但无心逗弄,给了孩子一根磨牙饼干,让他独自玩着,她的视线则一直停留在刑警们的身上。
    陆弯弯见状,朝着姚母走过去,见到陆弯弯过来,姚母的眼神立刻警惕起来,但是她很快移开视线。
    姚菲的孩子非常可爱,白白胖胖又干干净净,可以看出姚母将孩子带得很用心,陆弯弯来到孩子面前笑着逗弄了他一会儿,眼看姚母的手将孩子搂得非常紧,似乎担心陆弯弯会作出什么对孩子不利的事,陆弯弯叹了口气,放弃了与姚母说话的打算。
    她随意在姚菲家逛着,姚菲家客厅的电视机左边布置了一个佛龛,其实姚菲的家并不大,但还是专门留了个地方布置了小佛堂,而且佛堂的摆放是花了心思的,可见这间屋的主人是诚心礼佛的。
    陆弯弯猜测,信佛的是姚母,她想象不出姚菲信佛会是个什么场景,一个能帮忙抛尸,同时还能害死自己情人的人怎么礼佛?难道半夜不会做噩梦吗?
    当然,这样的人也并不是没有,很多坏人信佛是因为知道自己做了很多坏事,害怕得到报应,所以想祈求佛祖保佑他们,替他们消灾,实际上他们的内心也害怕死后会下地狱,害怕别人的报复。
    就在陆弯弯胡乱猜测的时候,姚母走了过来,她笑容勉强地看着陆弯弯,然后开口道:“这里就是我平时做早晚课的地方,菲菲和谭烨都不会来这里,我不知道你们想要找什么,但是,这里应该没有你们想要找的东西。”
    陆弯弯歉意地点头,离开了这一方天地,不过,既然姚母过来了,她刚好想要跟她聊一聊,她瞅准机会,先假装随意问道:“阿姨,你每天都会做早晚课吗?”
    姚母点头:“是的,雷打不动的。”说着,姚母突然道:“孩子睡着了,我把他放到床上去。”说完她小心翼翼地离开了。
    陆弯弯看着她的背影抿了抿唇,姚母似乎不想看到她,也不想跟她说话。
    她觉得她一定是忌惮自己这个“罪犯克星”的名号,绝对不是因为她本人不讨人喜欢。
    陆弯弯又走到鞋柜旁,此时,小秦正在查看这些鞋子的鞋底,陆弯弯连忙凑了过去,她知道姚菲已经将那晚穿的鞋扔掉了,所以没抱有希望会在这里找到第一案发现场的那双鞋。
    鞋柜里的鞋子很多,里面有几双皮鞋还有皮靴类的,一看就是姚菲穿的鞋,鞋码无一不是39的,剩下来就是拖鞋和运动鞋,运动鞋很多,各种颜色的有十几双,鞋码也全都是39的。
    陆弯弯拧起眉,姚母的鞋是38码的,但是这个家里从头到尾都没有一双38码的鞋,是因为姚菲怕警方会猜测到她换了姚母的鞋,所以将姚母的鞋都提前藏了起来吗?
    陆弯弯猜测着,不经意间抬起头,这时她见到姚母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正站在客厅的附近,并且眼神也在警惕地看着他们这里,撞到陆弯弯看过来的视线,她又立刻将目光移开了。
    陆弯弯想了想,直接将心里的猜测问了出来:“阿姨,这里面没有你的鞋吗?”
    姚母的面上有一瞬间的慌张,她支支吾吾道:“我的鞋在里面啊!”说着,她来到鞋柜前,指着一双白色和一双黑色的运动鞋道:“这两双鞋都是我的。”
    陆弯弯看着这两双鞋,虽然黑白色不挑年纪都能穿,但是黑色的是老爹鞋,白色的这一款也非常时尚,一眼看上去就不是姚母穿的鞋子,陆弯弯看了眼姚母的脚,随口道:“可是,我看你的脚应该穿38码的鞋,怎么会穿39码的?”
    陆弯弯的话音刚落,姚母的第一反应就是退后了几步,似乎想将自己的脚隐藏起来,这时,小秦警官也看了过来,姚母扯了扯嘴角,想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一些,片刻后她解释道:“我的脚宽,穿38码的鞋太窄了,我喜欢穿39码的鞋。”
    小秦显然意识到了什么,他问道:“你只有这两双鞋吗?”
    姚母搓了搓手:“我这里只带了两双,其他鞋子都在老家。”
    这时,小秦起身来到姚母的面前道:“我需要看看你的手机。”
    姚母紧张地看着他:“好好的,为什么要看我的手机?”
    小秦温和地道:“这只是例行检查,麻烦你配合一下。”
    姚母有些迟疑,最终还是转身朝客厅走去:“手机在沙发上,我去拿。”
    陆弯弯和小秦连忙跟了上去,姚母拿起手机递给小秦。
    小秦接过手机问道:“密码多少?”
    姚母报了一串数字,小秦飞速按下,这时,姚母幽幽说了句:“其实,我的手机没什么可看的,拍的都是孩子。”
    小秦没有说话,陆弯弯看他点开了相册,虽然不明白他在看什么,但是也站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片刻后,她看到小秦点开了一张照片,同时放大照片中的鞋子,陆弯弯顿时眼前一亮,这不就是刚刚姚母说的那双黑色的老爹鞋嘛!照片中却是穿在姚菲的脚上。
    紧接着,他又继续翻,很快又找到了那双白鞋,同样也穿在姚菲的脚上。
    他又翻了一些姚母的照片,照片里姚母常穿的鞋有四双,一双平底皮鞋,三双运动鞋,但是都没有出现在鞋柜里。
    小秦抬起头来,将手机里的照片展示给姚母看,他的眼睛犀利地盯着姚母:“为什么刚刚你说的那两双鞋都穿在你女儿的脚上,而你穿的四双鞋,鞋柜里一双都没有?”
    姚母的面上肉眼可见的惊慌起来,她支支吾吾道:“这、这、”
    好一会儿,她才给出了一个漏洞百出的解释:“我的鞋子在老家都洗了,我跟我女儿的脚一样大,我女儿就把她的两双鞋给了我。”
    这时,小秦提醒道:“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作假口供也是犯法的,而且,你的鞋子也需要提供给我们检查的。”
    姚母的神色更加紧张起来,陆弯弯瞥了眼姚母身后的佛像,她灵机一动道:“在佛祖面前你知道应该怎么说的?”
    姚母快速瞥了眼佛像,然后低下头,后来,她就不说话了。
    是的,她一句话都不说了,无论小秦问什么,她都一言不发。
    面对这种情况,警方立刻明白了,姚母就是一个突破口,他们必须要将姚母带回去审问。
    将姚母带回警局后,不到两个小时她就交代了事情的真相,陆弯弯对警方的审讯手段叹为观止,她看着小秦惊叹地问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小秦笑着看向身后的老孙:“这不关我的事,都是我们经验丰富的孙叔办到的。”
    老孙大概五十岁左右的年纪,人看上去非常精神,陆弯弯眼睛闪亮亮地看着老孙问道:“孙叔,你是怎么做到的?”
    老孙摆摆手,不甚在意的模样:“说实话,我老婆信佛,我耳濡目染,跟姚菲妈妈讨论了一些佛理,后来她什么都招了,说到底,还是她诚心向佛,不想让她女儿一错再错,但凡她不是个诚心信佛的,我也问不出来。”
    陆弯弯立刻竖起大拇指:“孙叔,真棒!”
    老孙哈哈大笑,他也朝陆弯弯竖起大拇指:“还是多亏了你细心,发现了姚菲妈妈信佛,如果不是你发现这一点,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让她招了。”
    “可不是,今天多亏了弯弯。”小秦接过了话头:“今天也是弯弯第一时间发现姚菲妈妈的脚是38码的,这个必须要夸。”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果然,留下弯弯是对的,弯弯不愧是罪犯克星啊!”
    话音刚落,现场一片哈哈大笑声。
    陆弯弯连忙摆手:“都是巧合。”紧接着她又问道:“姚菲妈妈招了什么?”
    老孙收敛了脸上的神色,严肃道:“昨晚谭烨打给姚菲的最后一通电话其实是她接的,当时姚菲已经出门了,但是,她并不知道姚菲出去干什么了,等到姚菲回来后,就将她的鞋子全部扔了,说以后给她买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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