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幼清轻咳掩饰, “不必了吧, 他还小呢。”
    “不小了。”李承珺在她耳边咬牙切齿, “你不想想这个年纪时你在做什么。”
    额……她似乎已跟着孙将军在战场上厮杀了。
    “那便送去吧,历练历练也好。”
    李承珺得逞,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
    李承珺在她耳畔厮磨, “现在没人,只剩你我了……”
    宋幼清一把推开他,这男人脑子里尽是想这些事儿吗?方才被人打断, 她早已没了旖旎的心思。
    窗外一道鹰厉声打破寂静,宋幼清下意思看向李承珺,“你的人?”
    李承珺拧了拧眉,此时来人,不会有什么好事。
    过了好半晌李承珺才重新回屋子,“我得回军营,你在这儿待着,不许出去。”
    “怎么了?”
    “李驿昀今夜卸下军职,将事务皆交由谢常安。”
    宋幼清冷哼,“他倒是聪明,不费吹灰之力拿回城池,好名声在他身上,他卸了军职,日后若是出了事,那便追究不到他头上,还需谢常安一人担着。”
    谢常安那人一根筋,定不会有异议。
    “这几日李驿昀会有大动作,若是听到了什么消息,你莫要鲁莽行事。”
    宋幼清隐隐察觉不对劲,“出什么事了?”
    “北狄王快不行了。”
    “什么?”宋幼清恍惚,“我记得一月多前,他好好的,怎么突然说不行就不行了。”
    “他身子一直很差。”李承珺替她掖了掖被角,“假死之后我便去了北狄,后来才知晓北狄王也一直在服用长生不老药。”
    “长生不老药?”宋幼清拧眉,这一个两个的不想做皇帝,都想成仙不成。
    “我将丹药拿给沈安瞧过,这药长生不长生我不知,但长期服用会使身体空乏无力,气血亏虚,无药可治。”
    宋幼清想起什么来,“老皇帝吃的也是这种丹药?”
    李承珺点头,“他与北狄王已服用十余年了,毒已深入骨髓,活不久的。”
    “这药是从哪来的?”怎可能老皇帝和北狄王都服用的是同一种药!十余年了,这幕后之人得蛰伏多少年才有这般耐力。
    “你觉得能从哪来?”
    此事显而易见,“李驿昀?”
    李承珺没有否认。
    “若是老皇帝也就罢了,可北狄王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下得去手?这可是弑君弑父!”
    李承珺嘲讽一笑,“北狄王可没将他当亲生儿子。”
    也是,隗瞿一生下来连个皇子名分都没有,他被养在坊间,十余年后以李驿昀的身份辗转于大梁与北狄间,北狄王哪里将他当做自己儿子,不过是个替他谋天下的棋子。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可谁有曾想,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北狄王终是自食其果,要死在自己儿子手中。
    “可十余年前李驿昀才多大,怎可能谋划此事?”十五年前老皇帝就衷于炼长生丹药,可那时候李驿昀也不过苏衡这般大年纪,哪里会有这番谋略。
    “他不可,身边人自是可以的。”
    “可是王岩?”
    “王岩还不足以站在李驿昀身后行事,我如今心中有怀疑之人,待过段时日,他自是会露出马脚。”
    “可北狄太子不是还活着吗?北狄王一死,能轮得到他?”宋幼清暗暗叹了一声,自从李承珺在她身边后,许多事情她根本不需操心,她整日不是歇着就是躺着,自认脑子也愈发不好使了。
    李承珺勾着她下巴,“我问你,若是我说回京后我便娶了陆若涵做正妃,你当如何?”
    宋幼清眼眸一沉,目含威胁之意,“陆若涵?娶她做正妃?可以啊,那我自是在回京前就将她杀了,再将你大卸八块,若不怕,你大可一试。”
    李承珺失笑,在她唇角轻啄,“既然如此,那你想想若是李驿昀,他又会怎么做?”
    宋幼清这才恍然,她狠狠一脚踹向李承珺,“好啊你,给你生了一张嘴都不会好好说话了吗?那么多人,你偏要拿她做例。”
    但不得不说,李承珺拿陆若涵做例子还当真说到她要害,论旁人,她还真寻不出一个如此贴切的。
    李驿昀亦如此,若他想要王位,自是要铲除所有阻碍,北狄太子与北狄王都不能幸免。
    李驿昀想借用大梁的军队杀了北狄王与北狄太子,又想以北狄的军队将大梁一网打尽,还真是物善其用啊。
    “那你准备怎么做?”
    “将北狄太子隗玄当做诱饵。”
    宋幼清心一沉,“你又要去北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今北狄战败,以李驿昀的计划,定会派人来求和,他怎可能会放弃这个机会。”
    “换个人去不成吗?”
    李承珺揉了揉她脑袋,“怎么?可是舍不得我走了?”
    “做你的梦。”宋幼清一把拍开他的手,“我是在想你不懂北狄话,又说不来,去北狄做什么,到时候被人发觉了,被连城门都出不来了,谢常安手下不是有人会北狄话吗,为何不让他们去。”
    “谁说我不会的。”李承珺凑到她耳边,低声呢喃了一句。
    宋幼清听得面红耳赤,一把推开他,“李承珺,学了北狄语就是让你尽说这些骚话的吗?你快走,你快走,别在我面前碍眼了。”
    她虽说不来北狄话,但在边关浸染了这么些年,还是听得懂不少的,李承珺方才那就正是:“夫人,等我回来好好疼爱你。”
    李承珺笑着退了几步,“你好好歇着,我走了,若是让我知晓你偷偷溜出去,你便等着一月下不来榻吧。”
    一月下不来榻?
    这是何意,李承珺要打她?
    宋幼清正要说什么,李承珺突然抛来一物,宋幼清堪堪接过,见是那日她夺来的半块虎符,有些疑惑,“你又将这东西给我做什么?”
    “我带着也没什么用,谢常安也不可明目张胆拿着,你拿着便是。”紧要关头,可拿它保命。
    窗外又传来一声鹰厉,宋幼清知道,是有人在催促他了,“你走吧,我自有分寸。”
    李承珺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大步向前,捧着她的脸狠狠吻了上去,喘息间,他扣着她的脸颊在她耳边低语,“等我回来,相信我,这是最后一回了。”
    宋幼清满目缱绻,“好,你小心些,若是事有阻碍,你就立马撤回,相较之下,还是命重要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李承珺拍着她头,“我还未去呢,不盼着我好,你就这般不信我?”
    宋幼清凝视着他的双眸,缄默不言。
    正是因为太信任了,她才见不得他有一点失利,见不得他受一点伤。
    李承珺离开时,屋外已积起皑皑白雪,今年也不知是何缘故,冬日似乎尤为漫长,都已是四月却还在落雪。
    大梁的春日何时才能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南浔子”,灌溉营养液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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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南:主子,让娘娘一个月下不来榻……你行吗?
    李承珺:gun【迷之微笑.jpg】
    第117章 终结之战第1日
    “咳咳。”
    屏风后传来压制的咳声, 梨木榻上的男人形容枯槁, 僵直而卧, 若非还睁着双目,怕是有人以为气数已尽。
    榻旁站着一人, 眉眼与榻上之人有三分像,“父王,今日可好些?”
    “隗瞿……可回来了?”
    听到这二字,男子面色不可见地微沉,“还未。”
    “他何时来?”
    张口闭口都是隗瞿,隗玄哪里忍的得,“应当就这两日了,使者已去往北域关。”
    北狄王长叹一口气, “终是……等到了这一日,一统天下啊……”
    “父王,你身体要紧, 儿臣替你寻了城外的大夫, 听说是位神医, 有起死回生之术。”隗玄示意了一眼, 便有宫人将人请了进来。
    “神医?”北狄王自然是不信的,这月以来也不知来了多少位所谓的神医,哪一个不是在故弄玄虚, 如今早已身首异处了,这一个无外乎亦是如此。
    “正是,听说先前在外游历, 前一阵子才回来。”
    “这世上哪来的神医,那些不知从哪来的乡野村夫……便不必召进了……”
    “父王,你信一回儿臣,儿臣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寻到他的,儿臣也不知隗瞿找的那些人竟这般无用,可这神医不一般,听说是无妄仙人的凡俗弟子。”
    正说着,便见一人白衣阙阙走来,眉含三分清列,眸带五分疏离淡泊,仙姿风骨之态,与殿中众人格格不入。
    “见过主君,见过太子,草民郁清。”这人说起话来似乎都含着一口仙气儿。
    “神医既然来了,莫要耽搁,快给我父王瞧瞧,他这些时日病痛缠身,根本坐不起身来,神医可有法子?”
    那唤作郁清的男人抬眼瞧了榻上之人一眼,微微颔首,“有。可若要医治,还请主君屏退他人。”
    北狄王不语,浑浊的双目凝视着郁清,想从他身上瞧出些所谓的无妄仙人的影子来。
    隗玄自是应允,好不容易才寻了个神医来,若是治不好,等父王一死,那他便可继承大统,若是医好了,父王亦会高看他一眼,左右都不亏。
    屋里只剩下两人,郁清站在榻前,“主君升仙之道指日可待。”
    方才还死寂的北狄王忽而睁开眼来,眼眸熠熠生辉,“你说什么!”
    “主君可是多年来一直服用长生丹?”
    “隗玄与你说的?”
    郁清淡然,“并非,草民方才便见大王身侧金光闪现,是为神道仙姿,想必过不了多久,主君便可得偿所愿。”
    北狄王一听,欣喜地就要撑坐起身子来,可他气弱体虚,才起半边,便又倒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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