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平庆幸他和李木水是以一种背靠背的姿势挤在睡袋里,对方因此无法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无端硬起来,他将此归结为太久没有纾解欲望的原因,同时又为此感到羞耻。
    “抱歉,委屈你和我挤在这里。”
    李木水的声音回响在狭小的空间内,听起来失真又空灵。平心而论她的声音还算好听,或许只是他身处于特殊情况下的错觉。元平头皮发麻,体温缓慢升高,他有种一觉醒来就会得重感冒的预感。
    “……别说话,你快睡。”
    元平绝无打算钻出睡袋解决生理问题,于是唯一的办法是等欲望自动消退。他将身后的李木水幻想成一种动物,而不是女人。后来李木水在他的想象里变成一条灵活的鱼,干瘪的,生活在深海里的长条状带鱼。身上的鳞片在游动时会映现出五彩斑斓的光彩。
    元平并不喜欢鱼类,他也不喜欢雨,水雾和波浪等一切和潮湿挂钩的东西。他喜欢画花朵,宝石和漂亮丰满的女人,这些真正奢侈昂贵,又珠光宝气的画面让他感受到生命的鲜活。
    带鱼也会有温暖的体温吗,元平在闭上眼睛之前这样想着,顺便有了一种为雨天作画的冲动。
    元平讨厌阳光穿透眼皮,强势地射进眼睛的感觉。他醒过来,睡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身旁没有残留的体温,他猜测李木水已经醒了很久。
    不用经历在醒来时面对面的尴尬场景,元平松了一口气。他伸出手去拿衣服,很快发现自己的衣物全部离奇失踪。他只好把自己裹在睡袋里,从帐篷的缝隙中探出头,清晨的阳光穿透叶片,是一种独属于山林的澈净,尤其在雨后,显得更晴朗。
    李木水转身就看到元平像只猫,眯着眼睛晒太阳的样子。如果是猫,他会是一种什么品种的猫?李木水无端想到缅因,她对猫的种类所知甚少,原因仅仅只有缅因猫也和元平一样有种异域风情。
    这时候她把衣服穿好了,元平发现她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看着自己,但他没办法心平气和地看她。好在那种异样的冲动已经无影无踪,元平想,那果然只是意外。
    他清清嗓子,问她有没有见到他的衣服。李木水把搭在架子上的衣服递给他,她拿着衣服朝他走过来时,元平被她的影子居高临下地覆盖,这种感觉又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帮你晾了一下,还是有点潮。”
    “谢谢。”
    元平飞快道谢,缩回帐篷里。他穿衣服时扣错扣子,确信自己现在仍然是处于一种被动的情形中。事情从一开始他钻进她帐篷里就变得不对劲,李木水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把他当成一个人。坦白讲,元平对自己的外在条件很有自信,于是他理所当然认为,女人的好感是种轻易可得的东西。特别是李木水这种还没有完全踏足社会的女学生。这并不应该是和他共度一夜后应该有的表现。还是像那条湿淋淋,滑溜溜的,难以捉摸的鱼。
    如果昨晚他要求和她一起……她会不会拒绝?
    元平想要用头狠狠向地上撞,不管怎么说这种想法都太自恋自大了。况且他们两个也只是萍水相逢,将来不会再有见面的可能。
    他穿好衣服走出帐篷,刻意没有向李木水的方向看,像在避免看一头粉红色的大象。挫败,尴尬,心虚,又或是其他什么别的心情,他对她绝对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大巴车还有大概半个小时到,接我们下山。”
    李木水将手机锁屏,揣进兜里。元平的手机早就已经电量耗尽,于是只能李木水说什么就听什么。
    “嗯。”元平乖巧地回复,神色恹恹地蹲到地上。他手长腿长,高大的个子缩成一小团。他的长发由于被水浸湿,又在睡袋中捂了一晚上而略显蜷曲,披散在后背上像是具有生命力的藻类。李木水觉得他的长发很美,而她的与之相比像捧干枯的稻草。
    他们静静地度过了这最后的三十分钟。大巴车到达后,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一个坐在车头,一个坐在车尾。沿途风光无限,所有人都不再想起昨夜那场雨。
    ——
    没错,元平就是一个内心戏很多的自恋狂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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