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柔嘉公?主很好说话,笑容温婉的扶起了姝晚,“客气了,尹娘子过些日子便与柔嘉是妯娌,我们二人?便是平起平坐。”
    姝晚惊诧:“这如何使得。”
    柔嘉不好意思的笑笑:“柔嘉自?嫁入国公?府来就?没个说话的人?,听闻尹娘子性?子和善,柔嘉便斗胆不请自?来的喝盏茶,希望嫂嫂不要介意。”
    姝晚:“自?是不会,公?主能来,姝晚喜不自?胜。”她先前听闻柔嘉公?主性?子内敛,不爱与人?交好,还说顾氏格外?随意责怪公?主,摆婆婆的架子,原以为?公?主的性?子怎么说也是阴郁些,没想到这般气定神闲,丝毫瞧不出被搓磨的样?子。
    公?主果?然是公?主。
    “如今婆婆还躺在床上,被削了封号后公?公?便不怎么来暮影居了。”柔嘉公?主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姝晚眼中?浮上了一丝不解,柔嘉公?主:“婆婆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今儿?个头疼,明儿?个风寒的,整日以泪洗面。”
    寒露和明荷站在姝晚身后对视一眼,被柔嘉公?主的一番话弄得匪夷所思,这暮影居的人?怎么一个个都叫人?不大明白?。
    姝晚听着有些头大,想说不若装晕避开罢,但柔嘉公?主却握住了她的胳膊,一脸忧色,叫她腾不出手?来装晕。
    “嫂嫂,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能否在老夫人?面前替我家婆母说上几句话,婆母生病我也忧心的很。”
    姝晚不大明白?,这生病了不找大夫与她说做甚,寒露不愧是浸淫了宅子多?年的女使,当即便懂了她的意思。
    “公?主,这老夫人?不是我家娘子能做的了主的,虽说如今府上徐大娘子当家做主,但我家娘子还未嫁进来,这些事儿?过于掺和不大好。”
    柔嘉公?主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今晨婆婆便打发她来沉姝院,目的是让她撺掇尹氏去老夫人?屋里吹吹耳旁风,只因现在暮影居的日子实在不大好过,尹氏是个耳根子软的,又没什么见识,摆摆公?主的架子吓唬她一番就?好了。
    可柔嘉见着尹氏实在是生不出摆架子的心,这个女子实在太过温柔了些,柔嘉看?着她的眼睛便说不出坏话来。
    可婆母那边不好打发,她一时?骑虎难下。
    姝晚得到了寒露的眼色,她登时?装作头晕的样?子,手?上的纱布格外?醒目,明荷咋咋呼呼:“娘子,娘子怎么了?”
    姝晚为?了逼真强撑着:“无事,有些头晕罢了,前些日子受了伤,身子不大舒服。”
    柔嘉公?主脸色一白?:“听闻嫂嫂是被蛮夷人?抢了铺子?才受的伤可是真的?”
    寒露脸色一变:“公?主是听谁说的?”
    柔嘉莫名:“我那日听崔妈妈对婆母说的,这些蛮夷实在可恨,嫂嫂那日是不是怕极了,幸好他们是贪财,若是……”
    寒露瞧她越说越离谱,便打断了:“公?主,蛮夷抢铺子时?寒公?子和芸姐儿?是都在的,寒公?子受了伤,我们家娘子是因着要救小姐儿?才受的伤,幸而晚上有巡街的官兵,知会了世子爷,我家娘子才及时?得救,都是天爷保佑,公?主您说可是?”
    柔嘉公?主点了点头,羡慕到:“我可真羡慕你家的小姐儿?,有你这样?的阿姐保护。”
    姝晚笑笑,面上却装的越发难受,柔嘉公?主:“我便不打扰了,嫂嫂好生休息。”说完便轻巧的离开了。
    明荷是个嘴快的:“这顾氏,都被削了封号还要作妖,这跟打秋风有什么区别,还有他们竟然偷听我们说话。”
    寒露淡淡:“传出去是迟早的事儿?,只要咬死姑娘是与寒哥儿?芸姐儿?一道儿?在一起的便好。”
    姝晚点点头:“寒哥儿?不会说漏嘴的,芸姐儿?也大了,多?告诫告诫便好。”
    暮影居,顾氏扶着药踱步,一点儿?也看?不出来病的很重的样?子,面上依旧雍容华贵。
    “快去套马车,我要回娘家,安郎竟如此不顾多?年的夫妻情谊。”顾氏吆喝着,崔妈妈扶着她:“大娘子消消气,您如今还禁着足,出不了府,王妃不是传来了信儿?嘛,叫您稍安勿躁。”
    顾氏拿着帕子拭泪,正巧柔嘉公?主回来了,撞到了枪口上,顾氏:“那村妇说什么了?”她眼里燃起了希冀的光亮。
    柔嘉公?主低声道:“母亲息怒,尹氏到底还是没嫁过来,掺和不了家中?的事儿?。”
    顾氏气的发癫:“怎么掺和不了,不过是说几句话罢了,她那舌头金贵着不成。”
    “尹氏身子不大好,说不了几句话便头晕,媳妇儿?想着若是晕着了,累着了,世子爷恐找我们的麻烦。”
    顾氏气不大一处来:“他敢,我是长辈,还是安王府的嫡女,谁敢给我脸色看?,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那几板子的伤倒是好了,就?是她现在时?不时?腰还会疼,“崔妈妈,快,把母亲给我的上好的药材炖上一只鸡汤,安郎最近公?务累坏了,我得去瞧瞧他。”
    崔妈妈犹豫:“这……国公?爷说叫您在自?己院子里禁足。”
    顾氏不耐烦:“只是说说而已,又没有真的不叫我出去,快去炖上,今晚我要亲自?送去安郎院中?。”
    闻时?砚回来后,寒露便说了此事,闻时?砚同她说:“以后暮影居的人?再来,就?说人?病着,不便打扰,莫要叫什阿猫阿狗的都来骚扰姝晚,她本性?软和,进了府肯定想着与人?为?善,难免会叫人?拿捏。”
    寒露却笑笑:“奴婢瞧着可不一定,娘子的性?子倒是有些小聪明,不一定会吃亏。”
    闻时?砚眉眼和悦,往沉姝院拐去,边走边想着,若是成婚了,他就?搬过来,墨砚堂又冷又暗的,没有一点儿?人?气儿?。
    姝晚正在同芸姐儿?吃饭,闻时?砚悄无声息的进来,姝晚没打算行礼,就?这么坐在那儿?,闻时?砚却拱手?:“娘子安好。”这一举动引得寒露和明荷发笑。
    姝晚亦有些不好意思,眉眼弯弯,她如今沉静的很,既是他说的随自?己,姝晚也不想委屈着,既没有打算伺候,也没有打算走面子主义,闻时?砚很坦然的叫明荷和寒露下去了。
    “我想问问你,隔着国公?府一条街上有个私塾,朝中?不少大人?的女儿?公?子均送去那儿?念书,芸姐儿?……”
    闻时?砚犹豫着想问姝晚,姝晚却转过头问芸姐儿?:“阿芸想离开如今的书塾吗?”
    芸姐儿?摇摇头:“我与瑶瑶说好了,改日要去春湖边钓鱼,她家园子里有果?子,叫我去摘。”
    闻时?砚明白?了,“随口一提罢了。”
    姝晚自?然知道他的好意,如今他这样?姝晚觉着很好,便给他夹了一筷子青笋,没有用公?筷。
    外?面月朗星稀,各个院子紧闭,点上了灯各自?要歇息,暮影居却不是,屏风后传来阵阵水声,空中?漂浮着淡淡的香气,不浓烈,恰到好处,吸入鼻端叫人?意识朦胧,浑身燥热。
    顾氏的头发松了下来,松松的挽在脑后,一袭朱红色褙子,上面滚着金丝绣着如意花纹,是丝绸质地的,触手?轻柔。
    里面却不穿着打底的直领短衫,直接套上了齐胸襦裙,雪色肌肤腻的似是上好的羊脂玉,她平日里十?分会保养自?己,以至于年近不惑却还似二八少女。
    风情万种,气韵成熟,齐胸襦裙拉的很低,若隐若现的挺立,玉带系在纤细的腰肢上。
    崔妈妈不敢抬头,顾氏的这副做派年轻时?时?常用,待有了序哥儿?后才渐渐不用了,没成想今夜又要用上了。
    “走,端着汤去寻安郎。”顾氏柔柔的走出门?,往霖华院而去。
    国公?爷正在看?书,皱着眉头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外?面的管家突然进来说:“爷,顾大娘子在外?面候着,说听闻您身子不舒服,她特地为?您炖了汤。”
    管家老脸一红,心中?暗想成何体统,年轻时?便是这个理由,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个理由。
    国公?爷头也不抬:“她怎么来了,不是叫她在自?己院子里禁足吗?”
    管家复述顾氏的话,有些难以启齿:“顾大娘子说……说她想您想的每日头疼脑热,快要撑不下去了,求国公?爷见她一面罢。”
    国公?爷显而易见的有些愉悦,不得不说顾氏拿捏国公?爷拿捏到了极致,老管家在地上找个缝儿?想钻进去,便闻国公?爷放下书:“叫她进来罢。”
    老管家退了出去,没过多?久,门?外?靠近一道丰腴妖娆的身影,嗲嗲甜腻的声音:“安郎。”
    随后顾氏推门?而入,手?上端着一个食案,笑的风情万种。
    老管家揣着手?,面无表情的拿出耳塞,塞在两只耳朵里,辣耳朵。
    “安郎,你怎么都不来看?芙儿?了。”顾氏委屈的紧,攀上了国公?爷的肩膀,手?指在他胸前打转,今夜她带着目的而来,她想给安郎添个小棉袄了。
    国公?爷似笑非笑:“闯了这么大的祸还敢来。”
    顾氏:“您得信芙儿?,芙儿?不是故意的。”她的几句软化直接叫国公?爷酥了身子,勾上了她的腰,上下摩挲。
    二人?缠在了一起,外?面的女使小厮低下了头,里面影影绰绰的传来低吟声,以及纸镇毛笔砚台落地的声响,在夜色里,动静越发的大。
    但动静持续的时?候不长,老管家算着时?间,也就?一盏茶吧,拿出来耳塞,吩咐女使小厮:“去备水罢。”
    顾氏媚眼如丝,有些不满。
    第57章
    国公?爷寝衣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 餍足的喝了一口水,顾氏从身后抱了上来:“安郎,我们膝下只?有序儿一个孩子, 实在孤单, 不若芙儿给安郎添个女娘如何?”
    国公爷随意:“都行。”
    顾氏不满他这般态度,狠狠掐了他一下。
    国公?爷皱眉,但是未说?什么?,顾氏对他的“犯上”是他唯一默许的。
    二人又闹在了一起。
    翌日一早, 徐氏起身后喝着粥,却见刘妈妈一脸神?色异常,纳闷的紧,她随口问:“怎么?了?”
    刘妈妈就等着徐氏问她,她绘声绘色的把昨夜的事儿说?了一顿:“奴婢听闻,昨夜的动静实在大的很,忒羞人了, 奴婢还去瞧了一眼, 砚台纸镇碎了一地, 这事儿啊都传遍了府上,国公?爷还解了她的禁, 他们都说?顾氏要复宠了。”
    徐氏却很平静,甚至斜斜的瞧了她一眼:“你这老货倒是打听的清楚, 那顾氏本就是高头娘子, 却是一副勾栏做派,叫他们说?去, 看看是谁丢脸。”
    刘妈妈应是。
    此事自然?也传到了姝晚耳朵里, 但她懒得管,今日她便打算回柳荫巷了, 再住下去不好,顾氏复宠,谁知?道又会不会来找她的茬儿,她的身份暂时还没?有正式,不好与顾氏对上。
    “明?荷,把药打包好,人参什么?的不要拿。”姝晚叮嘱,闻时砚说?叫明?荷和寒露一道儿去柳荫巷照顾她,不然?他不放心,姝晚答应了。
    明?荷一愣,她刚要把人参往盒子里装:“怎么?了娘子?世子说?这是特意给您准备的,给娘子补身子的。”
    姝晚:“家?中有,再不济可以?去买,府上的便不必拿了。”
    明?荷有些可惜,人参贵的紧,娘子自己买得花多少银子啊。
    姝晚看出了她的所想?,解释:“所以?你觉着我就该贪这便宜想?拿多少便拿多少世子的东西吗?就算我以?后嫁过来了,吃的穿的用的也都是我自己个儿的嫁妆,更?何况我现在还未成婚。”
    明?荷醍醐灌醒,拍了拍自己的嘴:“是,娘子,明?荷知?错。”是她心思市井了,世子是觉着没?什么?,传出去叫人嚼舌根可不好。
    还不待他们离开麻烦就找上门了。
    院中的海棠艳色斐然?,微风吹过,絮然?而落,姝晚着一袭轻纱白?衣褙子,上面扎染着浅色花纹,手?带襻膊在院中浇水,闻时砚为了叫她养病打发时间,特意给安排栽了一院子的海棠。
    崔妈妈扬声:“尹娘子。”
    姝晚回过头来瞧她:“何时?”
    崔妈妈不大满意,觉着姝晚礼数不大好,“听闻您来府上养病,我家?主子叫奴婢前来唤您去暮影居小坐一会儿,这不,快上午饭了,直接在暮影居吃了罢。”
    明?荷有些不情不愿,今儿个实在不巧,叫她瞧见了自家?娘子在外面浇花儿,这下装病都有些不大合适了。
    寒露挡在姝晚身前:“崔妈妈,我家?娘子实在不是不想?去,而是世子爷霸道的很,吩咐了我们这些女使们看着娘子,说?了不准叫娘子踏出这门一步,您这叫我们难做啊。”
    姝晚藏住嘴角的笑意,装出一副怯懦可欺的模样。
    崔妈妈脸上险些没?挂住笑:“这……这世子爷怎能如此对未来的新妇。”
    “好歹是长辈邀请,这样罢娘子先去,老奴随后叫人来给世子爷递个信儿。”崔妈妈打定了主意要把姝晚叫过去。
    惊蛰看了一眼姝晚,姝晚直接水瓢一扔,眼睛一闭,晕了过去,明?荷在身后当即扶住了她,沉姝院乱成了一遭。
    “快,快去通知?世子爷去,叫大夫。”寒露没?管崔妈妈,院儿里忙做一团,甚至她跑出门去时还撞了崔妈妈一下,崔妈妈一下没?站住,摔在了旁边的泥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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