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今生和?前世不一样,前世是大皇子自己?反了,谋划已久,今生是她和?陆少渊都?逼着大皇子母子反,这中肯定?有不同的地方。
    所以大皇子的谋划也会不同,陆少渊定?然也跟着有不同应对,难道就是鹿鸣宴逼宫?!
    她忙又喊来?冯妈妈,让她去问郝嬷嬷,她查出来?几家大臣囤米一事有没?有告知陆少渊。
    陆少渊方才见自己?并没?有提起?,是他?忘记了,还是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般重大,导致他?连提都?不提?
    冯妈妈见她忧心忡忡,说了句姑娘不可总是烦忧,对身体不好,这才转身出门去办事。
    很多事情摸不清头脑,再想确实?除了给自己?添心思外毫无用处,林幼萱听了劝,简单吃了小半碗米便在罗汉床上闭眼休息。
    哪知这一闭眼反倒真睡过去了,还做了一些光陆离奇的梦,等到睁眼就瞧见福丫笑呵呵看着自己?。
    “你?这丫头,这般看我做甚?”她又闭上眼,思绪还沉溺在那些古怪的梦境中。
    福丫道:“姑娘梦见陆世子了,喊陆世子了,我都?听到了。你?还和?世子爷说什么身体不适,宫宴只能告假,还请他?见谅。”
    一句话把林幼萱从迷离中狠狠拽回现实?,心脏更?是猛地一跳。
    她想起?来?了,因为前世自己?带着污名嫁给陆少渊,所以她从来?不参加宫宴,就怕自己?的在场叫他?被同僚取笑。大皇子谋逆那一夜是一个小型的宫宴,是外邦献上一样珍宝,龙心大悦,于是举办了这个赏宝宴,而进宫的都?是皇帝信任的近臣和?近臣家宴。
    那一日,她依旧和?往常一样说不不适,不能陪他?赴宴,他?还回了一句身体不适就早些休息,京城最近都?戒严,嘱咐她值夜的婆子一定?不能偷懒打盹。
    她当?时没?察觉,一觉睡醒,宫里就变天了,那一日陆少渊还干什么来?着?!
    林幼萱脑袋又一片空白,正是发愁的时候,管事急急忙忙捧着一方信笺过来?,见到她忙把信笺又举高到头顶禀报:“近来?民间诸多灾祸,圣上又无缘无故病倒,如今见好,贵妃娘娘便想着为圣上祈福,亦是为百姓祈福,故而明日反有品级的内外命妇都?须进宫,与贵妃一同进香祈福。”
    脑袋空白的林幼萱终于想起?来?陆少渊那日还干了什么,他?来?寻她是为了确认她不进宫去,既然明日会有危险,他?这一次却没?有阻拦她进宫。
    皇贵妃此时忽然说要祈福,势必是有所谋划,所以她进宫才是安全的是吗?!
    林幼萱把皇贵妃的手谕收了,扬声道:“回送信的宫人,明日我定?早早进宫。”
    第90章
    林幼萱二话不说应下进宫, 是终于窥探出了陆少渊的用意,只是答应之后心里反倒慌乱得难受。
    她相信他能和前世一样,让她远离争斗的中心, 她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可莫名地就觉得?不踏实?。
    是因为他又像前世?那样,明明有计划却不告诉自己?
    情绪的牵扯是让人最无力的, 林幼萱在心里骂了陆少渊一顿, 好?歹是发泄出了些许, 下午的时候认真检查进宫要穿的命妇服和头冠。
    不管如何, 小?心驶得?万年船, 起码明面?上就不能让人有指摘的可能。
    做好?自己?进宫的准备, 林幼萱想?想?又觉不放心, 便带着冯妈妈到宋敬云的院子, 把他明日赴宴的衣饰都细致再?检查好?几遍, 直到宋敬云都困得?打哈欠了,她才罢手。
    次日天?蒙蒙亮林幼萱就起身梳洗, 装扮好?先登上出门的马车。
    宋敬云亦起了个大早来送她出门, 看着她如临大敌的一丝不苟,温声道?:“别挂心太多,你只管应付皇贵妃,今日皇子们?都会到鹿鸣宴上去,你在后宫肯定遇不到他们?。”
    林幼萱点点头:“表哥也要一切小?心, 别再?和他赌气置气,省得?再?被有心人利用了。”
    “谁会跟他置气,他也配。”宋敬云嗤笑一声, 满脸不屑。
    两人就真是前世?开始就是宿敌,林幼萱知道?劝不了, 索性不说话了,只郑重再?说一句兄长一切以自己?安危为紧。
    一句兄长喊得?宋敬云百感交集。
    两人是表兄妹不假,可她从来都不愿意越过这个表字,心里是把他们?当亲人,可又怕是因为亲人而受她连累,总是有一层疏远的意思。
    今日她喊兄长,说明她心里迈过那道?门槛了,从今往后,他们?就是真真切切的一家人。
    “好?,妹妹放心。”宋敬云重重点头,发髻上的飘带也跟着乱飞。
    明明都是要当官的人了,忽然就变得?跟个毛头小?子一样激动?,高兴得?连仪态都顾不上了。
    林幼萱忍不住笑弯了双眸,放下帘子,往那危急重重的深宫出发了。
    马车出了胡同远去,站在小?楼上的陆淮回头看一眼自家主子,低声道?:“世?子爷,姑娘进宫去了。”
    陆少渊穿着一袭青衣,身姿挺拔,目光远眺离去的马车,眼底有着淡淡的笑意:“她肯定是察觉到什么。”
    陆淮表情复杂:“世?子爷为何不和姑娘说明情况,万一……”
    “她不会有这个万一。”陆少渊收回视线,转身下了小?楼。
    刚迈过最后一截楼梯,就见到边上的墙边靠着一个人,那人还混不吝朝他吹了个口哨:“世?子爷的一往情深可真叫人感动?啊。”
    陆少渊扫他一眼,没吭声,迈着步子直接越过他走了。
    对方挑眉冷哼一声,还是抱着剑跟上前去,不过没再?出言嘲讽,而是凝眉在想?什么。
    **
    林幼萱的马车走到宫门就停下接受检查,她以为自己?到得?算早,哪知下车一看,宫门内已经站了不少人。
    她还没看清都是有哪些认识的,就被眼尖的谭夫人先发现,遣了丫鬟来请她过去。
    谭大夫人拉着她手笑容和蔼:“乡君一会跟着我吧,今儿人多,乡君素来少出门,可别被冲撞了。”
    这是示好?,可在林幼萱眼里跟黄鼠狼拜年没什么区别,虚与?委蛇地回于一笑应好?。
    谭家在京城瞩目,认识谭大夫人的官宦人家海了去,于是她也连带着落入许多人眼中,好?奇的视线不时送过来。
    她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安静垂眸跟在谭大夫人身后,待内官领着他们?到今日祈福的大殿。
    皇贵妃早已经跪在佛像面?前的蒲团内,大殿内空间有限,内官按着命妇等级设了跪拜的位置,林幼萱自知自己?一个小?小?的乡君挨不着前,便往后退,哪知皇贵妃身边的桂公公过来请她,把她直接安排到了皇贵妃身侧的位置。
    宫里的四妃都跪到了后方,她小?小?的乡君反倒在最前方,叫林幼萱一颗心猛然就提了起来。
    她要开口推辞,桂公公却暗中牵了一下她袖子,压低声说:“乡君现在开口说话只会引来更多人的目光,皇贵妃娘娘已经请示过圣上,这是圣上许的位置。乡君父亲可是入太庙的大忠臣,乡君在这儿,无人敢置喙。”
    就是赶鸭子上架,她接受不接受,都得?在这里了。
    林幼萱按下对争斗的厌烦,笑着跟桂公公说一句谢谢提点,就到皇贵妃身侧跪定。
    皇贵妃还特意请来法师诵经,林幼萱跪下后就不管身后那些人都怎么想?的,闭上双眼听那一下一下的木鱼声,连着经文的吟唱,很?快地就心无杂念跟着默念经文。
    诵经一共九轮,每一轮直接都有歇息,前两轮命妇们?还都神色轻松,可到了第三轮开始,随着久跪,每个人多少都有了不适,都暗中偷偷动?动?发麻的腿或者拱一拱腰,让自己?好?受一点。
    皇贵妃在这时偷偷扫了一眼林幼萱,发现少女神色平静,跪姿笔直,丝毫不见难熬。
    皇贵妃收回视线,在第三轮诵经结束后多给了半刻钟的休息时间,命妇们?坐的坐,如厕的如厕,大殿内外虽然安静,但随着移动?多少有点儿人头涌动?的热闹。
    众人都各有各的放松,林幼萱亦坐着锤了锤膝盖,察觉到有人在观察自己?,回头一看就发现皇贵妃正端着茶打量自己?。
    被发现在看她,皇贵妃只是笑笑,就又继续喝茶,好?像就真的是随便看一眼。
    林幼萱拧起了眉头,确实?有点儿摸不清皇贵妃在盘算什么。不过一会,有个小?太监喜洋洋地来报,说皇帝那边的鹿鸣宴开始了,林幼萱一抬头,发现太阳已经快升到中空。
    时间过得?真快,陆少渊他们?也进宫了。
    皇贵妃吩咐小?太监:“今日人多,本宫这头也忙着,前头可得?让人盯紧一些,别有毛手毛脚的宫人打碎杯盏什么的,扰了圣上的兴致。”
    小?太监应是,正要离开,皇贵妃忽然问:“太子殿下可去了?”
    “太子殿下身上依旧不适,昨夜又请了太医值守,说是咳嗽半宿,今早派人给圣上告假,说怕给圣上过了病气,依旧还在东宫。”
    “圣上都大好?了,怎么太子还缠绵病榻。”皇贵妃叹息一声,挥挥手让小?太监离开了。
    众人都竖着耳朵听呢,闻言免不得?在心里嘀咕皇家那点儿事?。
    大皇子受罚之后就又得?重用,太子虽然是嫡子,但身体不好?,这都快七日不见上朝了,今日的鹿鸣宴也不能出席,指不定多凶险。
    如果?太子真不好?,放眼望去也就大皇子能继承大典。
    众人看皇贵妃的目光都掺杂了更为复杂的情绪,林幼萱知道?这些话都是皇贵妃故意抛出来给大家听的,面?上神色不变,思绪已经飞出去了。
    太子一直都身上不好?是世?人皆知,今儿是因为知道?鹿鸣宴会出事?故意回避,还是真不好??
    陆少渊能让她进宫来,说明宫里足够安全,所以太子不出门多半是装病?
    想?到这里,她目光不由得?看向人群,瞧见了武定侯夫人。
    武定侯夫人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可以说是红光满面?,她定定看了片刻,想?起前世?武定侯和大皇子勾结围攻京城,也是她睡熟的那一夜。
    今生武定侯肯定是被大皇子逼迫反的,毕竟嫡长孙在京城不得?不妥协,那么武定侯还回围城吗?!
    想?到这里,她猛地掐了一下手心。
    武定侯已经回京城了!
    那些粮食都是为了接济武定侯藏的兵!
    那武定侯的人都会藏在哪里?京郊?到时候还是围攻京城吗?!
    她明白陆少渊的想?法了。
    武定侯到底是要反的,这个局没法解,她在宅子里反倒不安全,倒不如直接放进宫里,就算被困宫里有太子的人,而他也在宫中。
    可是从内往外破局,不更困难吗?!
    万一宫中的反贼比太子的人多,就是瓮中捉鳖了。
    陆少渊不可能想?不到。
    “乡君,乡君……”林幼萱正想?得?入神,耳边传来几声呼喊,让她一个激灵想?起自己?正在皇贵妃跟前。
    她忙站起身:“可是开始了,我昨夜走困,这会子走神了。”
    宫人伸手去扶她,笑着说:“是呢,乡君别紧张,大家都还没归位呢。”随后压低了声又道?,“第四轮诵经结束,乡君就借故如厕,先离开此地。”
    林幼萱一愣,凝眉看了过去,那宫人仿佛知道?她的戒备,抿唇笑着继续说:“世?子爷说姑娘答应的看烟火,不可食言。”
    这算说一句能证明身份的暗号。
    林幼萱点点头,再?没有了疑问,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
    梵音依旧,可她心境如何都静不下来了,熬到结束,她按着宫人说辞离开的祈福的宫殿,在宫门口便遇上那个宫人,两人相视一眼什么都没说,由那位宫人领路往侧边的宫道?去。
    走着走着,林幼萱隐约听到一阵喧闹,她抬头望去,高高的宫墙只给视线范围内留下小?小?的一个框,映入眼帘除了宫墙与?琉璃瓦的屋檐,便再?无他物。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这般压抑的地方,连天?空都小?小?一片,如何能过得?自在。
    她忽然感触,想?起前世?把自己?困在那一方后院里的蠢。
    一直不放过自己?的人居然就是自己?。
    她双唇往上翘了翘,宫人回头正好?是瞧见她似笑非笑的表情,眼里的光一沉,面?上却笑得?无害询问:“乡君怎么了?我们?还是走快一些,不然里头就发现我们?不见了。”
    林幼萱收了表情,迈步走到她前头,忽然又想?到什么侧脸要宫人,哪知一块手帕就此蒙上了她的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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