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张长安的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的事情了。
    他家位在新北市三重区的市郊,是一排日式的老旧房屋。整排房子一共有十户,不过目前仅剩张长安这户人家还有人居住。
    每户之间相隔大约五公尺。主建筑是日式的木造房屋,架高大约一公尺,底下空间做为放置物品之用。主建筑的前、后方各有一个小庭院,种满了树木花草。
    有这样的前、后院和花草树木,白天看起来或许是绿意盎然、充满诗情画意,但是一旦年久失修,加上光线晦暗不明的时候,就变成了阴森恐怖,尤其是那棵几乎遮去整间房屋的大榕树,看着看着就让人的背脊產生凉意了。
    儘管已经在电话里联络过,发觉我真的到访时,来开门的张美娜还是张大了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随即开心的伸长手把我迎进屋里。
    不知道是受到房子周旁这些树木的影响,还是心里作用,一脚踏进这房子的时候,只觉得一阵阴凉扑面而来,就好像有人当头对我淋下一大桶的冰水一样,既冰冷又难受,很怪异的感觉。
    发觉我的异状,张美娜回过头来,眉头轻扬、有些疑惑的问:「林医师,怎么了?没事吧?」
    遇到他们父女之前,无论是为人处事或诊治病患,我的态度一向都很稳健,可是现在却动不动就疑神疑鬼,除了在心里责怪自己几句外,我立即朝张安娜摇了摇手,微笑道:「没事、没事。」
    随着她进到屋里,在她的热心介绍下,我知道这主建筑里一共有三个房间,都是和室,呈ㄇ字行排列,中间空着的部份就是客厅,厨房和厕所则是位在面对大门这个房间的后方,必须穿过走廊才能到达。
    回到客厅后,张美娜领着我走到一张木製的长条餐桌前,两人相对而坐。
    「我爸爸吃了药,还在睡午觉。」说起父亲,原本开朗笑着的张美娜,叹了口气,心情瞬间变的沉重不已。
    其实病患的家属是最辛苦的,见她满脸疲累,让人很不忍心,我故作轻松的说:「没关係,让他多睡一会儿,多休息是好事。」
    帮我泡了杯热茶之后,张美娜聊起了她的母亲──李述梅。
    「介意我录音吗?」我从怀里取出一台新购买的小型录音机,经过她首肯之后,按下了录音键。
    「我妈妈虽然没读什么书,却是个很顾家的人,和父亲的感情也很好,实在没有离家出走的理由。我们一直联络不上她,亲友那边也都找过了,就是找不到人……」一提起母亲,张美娜一下就红了眼眶。
    如果是离家出走,一切都好说,问题是一个妇道人家能去哪里?最多也只是亲友处,如果说这些地方张美娜都找过了,依然音讯全无,那么李述梅的处境的确堪虑。
    「记得你父亲曾经对我提过『阿山』这个人,他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既然张长安会把矛头指向他,应该不是空穴来风,而且我怀疑这是他心病的癥结点所在,所以提出这样的疑问。
    看的出来,张美娜不是很喜欢这个话题,不断绞弄着手里的手帕,过了良久才说:「我爸、妈之前都在附近的电子工厂上班,那个叫做阿山的人,全名是黄文山,是他们的领班。
    「阿山虽然已婚,不过总是会找机会接近我妈,加上他长的歪嘴斜眼,看来就不安什么好心,爸爸很不喜欢他,两个人吵过好几次。为了这些事,他太太也曾经跑到我们家来闹过,最后都被我爸爸赶了出去。
    「妈妈失踪以后,阿山也失踪了,她老婆还四处放话,说是我爸爸害了他们家阿山。」
    这就奇怪了,他们俩个人为什么会一起失踪?而且听张美娜这么说,李述梅和阿山之间应该没有曖昧关係存在才是。不过这都是警察应该调查的事,我的重点在于该怎么治好张长安的心病。
    「一起吃晚饭吧?」聊着聊着,居然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张美娜看了一下时鐘,然后带着祈求的眼神望着我。
    「好呀,麻烦你了。」因为张长安还没醒来,我也想和他聊一聊,加上想听看看录音带有无异状,所以没有推辞。
    见我同意留下来用餐,张美娜开心的笑了一下。等她进去厨房后,我把刚才录音的部份听了一遍,虽然没什么异状,却有几个地方发出「沙沙沙」的杂音,听不太清楚,于是我把带子倒转,想再听一次,为了能听清楚一点,我还插上耳机,同时把音量调至最大。
    随着录音带转动,来到张美娜诉说她母亲和阿山的关係那段时,一声尖锐嘶吼叫声在我耳旁炸了开来,因为实在来的太突然,我整个人被吓的往后翻倒在地上,虽然在第一时间就把耳机扯掉,不过已经迟了,我的耳膜除了刺痛之外还不断嗡嗡作响,心脏更是噗通噗通的跳。
    又来?刺痛的耳膜很明白的告诉我,这绝对不是幻听,问题是刚才我们在谈话的时候,除了在房里熟睡的张长安之外,并没有第三者在场呀。我急忙打开录音机查看,结果磁带又被捲入磁头内,整个损毁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莫名的状况真的让人心里发毛。刚才明明只有我和张美娜两人在谈话,而且那时候完全没有听到尖叫声,为什么录音带里却会发出这么诡异的声音?
    难道真的像张长安说的……
    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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