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掉落下来的,是那群信仰奥菲勒的学生,他们被摒除在「天堂」的门外,在被瞬杀的那一刻,自他们身上喷溅的血雾瀰漫整个礼堂,在榨乾他们的信仰后,奥菲勒对待他们的态度就像是在对待一团用过了、脏掉了、没有半点利用价值的卫生纸,而且还不好好得丢进垃圾桶。
    他将学生乱扔,他们是一隻隻没有生命的、被剪断了操纵线的人偶,自半空摔落,
    许多面向下的脸,有着各式表情。
    但那些表情都是停在进入天堂前的幸福表情。
    将剩下的学生扑到一旁,我们躲过坠落的大量尸体,怀中抱着几个学生,双手尽量的张开以护住他们的头,他们在我的碰触下挣扎,而我不能放开他们,因为那声轰隆是来自地心深处,类似狂暴低吼的声音让地板频繁的震动,礼堂的屋顶產生了极大的裂缝,碎裂的屋顶结构结构纷纷直坠,掉在我的头、我的躯干、我的手、我的腿上,被砸得体无完肤,我身下的学生们不断的鬼吼鬼叫。
    现在我只想让他们好好的活下去,奥菲勒心满意足的消失在这里,这里的惨状被他以天灾地震作为夺命的阳春解释。
    他们不相信我是在为他们抵挡沉重的碎石块,一心想自我的身躯下挣脱。也是,他们凭什么要相信我呢,我刚刚还想要他们的命呢。
    趁着碎裂建筑崩解的微小空档,我虚弱得站起,拉回最近的几个尸体,将那些尚且柔软的尸身堆叠在活着的学生身上。
    「啊啊啊!不要靠近我们!」
    比较胆小的学生因为死者的压迫而吓昏,稍微大胆的学生看着我头破血流的将他们隐藏在尸体之下,不会被坚硬的碎裂建筑弄伤。
    我挡住学生的爱心举动又会变成新闻播报的焦点吧。可这次、这次我是真的想保护他们,但我再也不能无事的笑着接受他人的讚美。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终于能为自己活一次,不再被奥菲勒操控,我找回重遇熙瑜姐姐前的自己,那个善良的我,能为学生付出所有。
    我无力的躺倒,看着一块尖锐沉重的钢筋垂直的朝我疾速逼近,「噗」的一声,它直直陷入我的胸腔,我的嘴里呕出血,心肺与肋骨被刺穿的瞬间,我的脑海里闪过这短短一生的走马灯。
    崩塌的水泥与钢架大块的砸,失去奥菲勒「援助」的我单纯只是一个癌末的病人,没有半点利用价值了。
    我知道自己的意识逐渐飘离,我即将死去。
    眼睛的视线模糊了,夕阳的光影从崩落的礼堂外射进来,那个身影逆着光靠近,我不能看见她的脸,却能够从那轮廓清楚的分出来人──是麦纯纯。
    在死前还能见到她,也算是圆了最后的心愿了,在死前,我才能够坦白自己的感觉,对余希诗,她是我最爱的人,那些深恋经过时间的累积变得深刻,而麦纯纯不只是我用来报復的工具,在余希诗出现之前,麦纯纯强硬的温柔已经在逐渐渗透我的生活。
    我喜欢她,她是仅次于熙瑜姐姐在我生命中能留下身影的女人。
    但我已经跌入万劫不復的深渊,在教堂前她看见我的罪孽,再也不会相信我了吧。
    「纯、纯纯……」我用气音叫着她的名字,在最后一刻,看见她的脸朝我接近,她的表情我仍是看不清,我只能看见她微扬的嘴角,她还能对我笑,真是……太好了。
    我沉沉的闭上双眼,感觉自己的灵魂从这充满罪孽与伤痛的身体脱离了。
    解脱了。
    ……不知道奥菲勒为什么没有带走我的灵魂?我的灵魂缓缓的飘起,俯看着礼堂的惨状,周遭聚集着学校附近的居民,消防队员在碎石瓦砾里面找寻尚存一息的学生。
    看着那些掩盖在我和其他尸身下的活学生被挖出来,残存的不到十人,都是如临深渊的惊恐。
    「对不起啊。」我为其他丧命的学生默哀,纵使后悔,可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我对熙瑜姐姐的亏欠,就算要用永世偿还不了得罪孽来填补,我也不会有丝毫退缩。
    我做好了遭受惩罚的准备,而此刻,我竟然还能感觉夕阳馀暉照耀在我身上的温暖,奥菲勒不欲捉取我的灵魂,那打着「为世人」名号的神呢?
    祂们怎能看着奥菲勒与我作威作福而不加以阻止,虽然我在教堂前被天火焚过,也听过神对我抱持放弃态度的无奈……但是,做了坏事还不被惩罚,真的很让我怀疑这世上的事件操作,神应该是全然知情的,但是祂放任悲惨发生的背后涵义让我强烈的怀疑这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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