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寻的温度笼罩在她的身上,良久才放开。
    细长的银丝在两人唇边勾起,如轶因窒息而酿了一眼框的泪,睁开眼,泪也掉了下来。
    他用手指捻去了泪珠子,问:“疼了?”
    “嗯。”
    “以后会有更疼的。能接受吗?”
    如轶咬咬牙:“能。”
    “乖。”
    陈寻嘴角带上了点弧度,顺手捡起了地上的冰淇淋,丢进垃圾桶里,从冰箱里又拿了一个抹茶味的给她。
    “不吃了。”她说。
    他于是又放了回去,回到砧板边,把案上的番茄切完。
    他没有回头,却说着对如轶的安排:“我给你一套房子,在你学校附近。你可以住我这里,也可以自己住。你自己选。”
    刚那样激烈地夺走了她的吻,现在又要给房子。
    一个巴掌一颗糖。
    如轶想了想,没有寄人篱下的打算:“我…自己住吧。”
    “当然,我给你第三个选择。”他又拿起一块番茄,只是这次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在性的方面,我不是个有轻重的人。我会弄疼你,甚至可能弄伤你。你想清楚能不能接受。如果不能接受,那套房子还是你的,这是奖励。”
    “奖励?奖励什么?”
    她大着胆子,明知故问。
    陈寻看了她一眼,含着笑咀嚼嘴里的番茄,没有回答。
    如轶靠在餐台边,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熟练地切菜、打蛋,又拿出肉切成小片。
    外面的天远远不到暗的时候,加之下午逼着自己吃了那么多棒棒糖,她其实一点都不饿。但不得不承认,陈寻做的饭菜香且好看。
    他没有让她参手,自己做完了一顿饭。
    如轶去卫生间把软膜撕了,回来时餐已经出锅。
    四菜一汤,在偌大的岩板餐桌上只摆了一个角落。陈寻先坐下,看她一眼,又向自己身边的椅子撇了撇头。
    如轶乖乖在他身边坐下。
    “吃吧。吃饭不用讲规矩。”
    “谢谢哥。”
    陈寻笑一声,拿过她的碗,给她盛了碗番茄鸡蛋汤。
    酸口的,开胃。
    如轶捧着小碗,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用澄澈的模样遮盖那双深黑色眸子里藏的东西,等一碗都喝完了,她用手背洇了洇嘴边的汤汁。
    “哥,我愿意跟着你。”
    她说。
    “想清楚了?”
    “嗯。”
    陈寻摸了摸她耳后垂着的发丝:“好。先吃饭吧。”
    如轶看出来了,他喜欢看她吃东西。
    昨夜吃粥,刚才吃冰淇淋,现在吃饭。他就这么看着她吃,似乎心情就会变得不错。
    那她就吃给他看,吃得纯真无邪,吃的天真可爱。
    陈寻给她盛汤,又给她夹菜。看她一碗饭解决得差不多,又问:“饭还吃吗?”
    如轶腮帮子鼓鼓地摇摇头:“不吃了,吃不下了,哥。”
    “吃不下就剩着,没事。”
    “哦。”
    她的饭吃完了,但还剩了半碗汤在汤碗里。抽了张纸巾擦擦嘴,一旁的陈寻也吃完了饭。
    “走吧。”陈寻忽然开口道。
    刚吃完饭,连坐都不坐一会儿。
    如轶眨眨眼:“去酒店?”
    陈寻难得地愣了一瞬,笑出了声。这丫头,把他的话还回来得倒是快。
    “送你回去。明天还要上班吧?”
    “要的。”
    义工做一休一,她今天休息,明天就要回去工作。虽然只是五个小时,但也要早起,的确不能回去得太晚。
    他凡事考虑周全,就算把她拐回家,也替她想着回去的时间。
    他站起来往外走,如轶拿上自己的小包,跟在他身后。
    电梯来到地下车库,她跟着他到了他的车边。他替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正要关上门,听见她小声说了一句:“这个安全带的扣太紧了,我插不进去。”
    说罢,她还拉下安全带,在插扣里比划了一下。大概是长期没人坐副驾驶的缘故,这插扣确实阻涩,却远不到插不进去的程度。
    信口开河当然有目的,谁都不是傻子,一眼看得穿。
    陈寻从她手里接过了安全带,一手把着门沿,一手抓着卡扣环,身体倾在她面前,替她插上带子。
    如轶没有因他的靠近而缩了身子,反而直直地坐着。她温热的气息就蹭在他的肩颈上,酥酥痒痒。
    喀啦。卡扣在他手上轻轻松松进去了。
    “哥,谢谢你。”她小声说。
    离得太近,每个字都像是一片小羽毛,擦过他的皮肤。
    陈寻只要一扭头,就能看见她那双锁定在自己身上的眼睛。
    被一个小姑娘这么认真地盯着看,八成的男人都会心痒痒。陈寻是个另类,他只是瞥了她一眼,便抽身出去,关上了门,从另一边上了车。
    那股淡淡的檀香味依然充斥在车里。
    他明明说自己在性的方面没有分寸,怎么在她面前屡屡做出一副克己复礼的样子。
    如轶不动声色地咬了咬唇。
    今天她吃瘪两次。
    沙发上一次,现在是第二次。沙发上,可以说是陈寻尚未确定她跟着他的决心,而吃饭时她明明确确地告诉了他自己的想法,此刻却依然换来了他的冷淡。
    车渐渐驶出地下室,回到车水马龙的都市之中。
    她看着窗外路过的那张公园长椅,忽然想到,陈寻,会不会是个性无能。
    她不怀疑自己的个人魅力,三番五次蓄意地靠近,他回应的,无非是个简单粗暴的吻。
    事情没有往性的方向发展,会不会,不是因为他对此不感兴趣,而是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又正因为他没这能力,故而生出了“没什么轻重”的癖好,以让人疼痛为乐?
    陈寻不知道,车在正道上开着,小狐狸的思绪却已经飘歪了十万八千里。
    从滨江路去老吴住的地方,这条路陈寻熟悉得很。只是今天路上连路遇红灯,行驶时间也就长了些。
    又是个红灯。
    正值晚高峰的尾巴,红灯时间显示为九十九秒,车子可有得停。
    陈寻把两侧的车窗都摇下一半,拿出一根烟。火机燎动,他深吸一口,烟着了,他便吐出烟雾。
    手指夹着烟,他将烟又拿到了如轶的嘴边。
    如轶没用手接,直接张嘴含上。
    第二口烟是整根里最顺嘴的,他将它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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