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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不知道现在该如何是好。我虽然很想知道亦绝他们现在是怎么打算的,但又害怕这小小庭院隔音不好,要是言谈传出这个屋外可就不妥了。
    午膳来时我让亦绝躲到橱柜后头,送餐的丫头来了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就这样,处在这种紧张情势,而我却仅能盯着亦绝,什么也做不了。
    我让亦绝躺在床上休息,他却没有闔眼的打算。说的也是,这种时候谁还睡得着呢。
    我伸手轻轻地拨开亦绝脸上的发丝,见着眼前这几道伤疤,我有些恍神。
    其实,除了这对凤眼,这个人的脸蛋我还真不认得……可以肯定的是,受伤前应该也是英俊的。只是这深长的刀疤,不免让我有些害怕,但更多得却是心疼。
    「这样子……让你害怕吗?」也许是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亦绝轻声问道。
    我晃了晃头,开玩笑似地回道:「还好我认的是你这对凤眼还有长发。」
    「对不起,我一直在欺骗你。」说着,他的眼底透出浓浓地愧疚。
    我露出苦笑,道:「不要紧……反正我也……嗯……我是说,你原本计画好的这些,也是因为我的出现才打乱的吧。」其实,谁骗谁还不知道呢。到现在,我还是没能说出我不是个西域人。
    亦绝专住地望着我,忽然皱起眉头来。「不……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是真的想过要利用你去接近靳墨。」
    我愣了一下,问道:「那怎么后来没有呢?」
    他伸出手握紧我的手,笑说:「你说呢?醉蔷有股独特的吸引力,任谁都想待你好。」他停顿了一下,眼神瞥向外头,「靳墨和司徒策……你也很担心他们吧。」
    被这么一说,突然有些语塞。「……你先休息吧。」
    我们的谈话忽然打住了。
    说不担心都是骗人的,天晓得外面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
    稍微安抚了亦绝,我离开床沿,起身走进窗边。望着天空,心中有说不出的苦涩。
    没有确切时间的红月之日,让我有种下一秒就降临的错觉。
    也许说不定,就是今晚。
    ***
    也就这样心惊胆战的过了一个下午。外头的守卫已经轮过一轮了。每一批人马那粗嗓子的交谈声,让我依稀能可以打听到外头的情况。
    听说派出的兵马就快抵达空仇门了。除此之外,庄里又派了一些人前往搜索成都所有可居住的地方,看这冷亦绝究竟藏去哪里了。
    只不过这一个下午一点线索有没有,听他们的口气,似乎都急着跳脚。毕竟好不容易逮到的空仇门教主,居然就这样给溜走了!
    当然,他们不会知道的是,亦绝根本不是什么空仇门教主。而真正在被后之配的,是那位从未露过脸的白客大侠。
    「天快黑了。所有的事应都备好了。」亦绝从床上坐了起来,朝着窗外一望。
    「什么意思?」我问。这段时间又准备好了什么吗?
    亦绝眨了眨眼睛,露出浅笑,「待会就会有人来接我们了。」
    「接我们?怎么进来?不不,你这样显眼又要怎么出去?」
    他从床上撑起身子,走来我身边,习惯性地揉揉我的头。「那几个红岳山庄的叛徒是个幌子,他们压根儿不知道我只是个副教主。吸收他们也是刻意要放出空仇门的消息。其实,我们得驻点已经没有人了。所有人皆潜伏在副近的深山处。而现在,红岳山庄大多数的人已经被派了出去。他们已经没有实力与我们抗衡了。」
    ……等等、等等,怎么会是这样?我以为等这风头过了就可以偷偷带亦绝溜出庄外了,难道不是这个样子吗?依他的口气,这一战,是非得要杀个你死我活了……。
    「你会……杀了他们(靳墨、司徒策)吗?」我问得非常谨慎,盯着亦绝的眼神有些难以置信。
    「待会我出去,你便先待在这儿吧。」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亦绝幽幽地瞥向别处。
    「我不,不可以这样!亦绝,你也感觉得出来,其实他们人不坏对吧!饶过他们吧?嗯?」我的口气变得有些急促。我是急了没错,我很担忧他们的性命。
    「你可想过当初他饶过我们没有?」亦绝严厉地说道,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本无心提起当年之事,但既然你如此袒护他们,我便和你说道。」
    「当年之事……」我喃喃地重覆了一遍。
    「当年成都瘟疫四起,亦仇他也难逃此劫。红岳山庄遭逢灭庄那日,正是亦仇的出殯那天,靳墨竟然趁着这个时点一举灭了红岳。我们也并非全无反抗,立马派人向临近的山庄求救。可得来的是什么?红岳山庄本身的恩怨,恕他人无法干涉?所谓的恩怨又是什么?没能当上红岳庄主的丧家之犬反咬我们一口吗?」亦绝怒气冲冲地说道。
    而我,一时傻愣住不知道该帮谁说话了,「……等等,你说亦仇……死了?」仔细思考一遍,发觉这里头不合理之处。亦仇,不还活得好好的吗?
    「……亦仇他,是唯一撑过黑寒症的人。也正因为有他作为药引,黑寒症才得以平息。然而后遗症却是,头发变得斑白不似凡人,且不得日晒,甚至被师父规定别太与人接触。怕是一时病发,又会到处传染。亦仇的个性不应该是如此的……他小时,明明是个活泼的孩子。」亦绝说着说着,脸色逐渐黯淡下来,「红岳曾经是我最美好的回忆,然而转眼,这一切景色全变了样。」
    还记得那日在前往醉林山庄的路上,亦绝曾说过一句话。
    『百花齐放,活色生香,如此奼紫嫣红,转瞬是否付与断井颓垣……』
    现在,我终于能懂得这句话的意思。
    ……如此恩怨,我又能以什么立场去劝说呢?
    「扣扣──」此时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响。接着落下的是一位男子的声音。
    「醉蔷姑娘,是我,江余。」
    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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