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又回到梦幻小屋之一去。(09)
    今天是星期五。
    素贞还是忙着为小珊补习功课。
    张丽桃还是不大理人?
    我则躲在房间打字!
    我必须非常谨慎的打下我的小说。看着我的稿本。
    不能太尽兴?
    要小心翼翼的打字!试图超越稿本。
    因为小说不是政治的工具?小说就是小说!也不是色情的摇篮曲?
    我虽然每天只贴一千字?也要非常小心才可以。我的目的只是要表达时代性,只是表达一个作家的良心?我的目的很单纯!只想发表小说而已!
    丽桃并没有再送一盘柿子来?
    我打好一千字起来散散心。
    找来拖把拖地。
    洗洗衣服。
    天气很冷汗流不出来?
    这个寂寞也是可变的?因为一家同心,各忙各的!
    丽桃又来为我洗脚,一脸的酷,又害怕的不安着?
    洗完就走人!
    我瞪她一眼,想及那夜为她洗脚的情景来?抱住她的腰将她放在缸沿,她很轻没几两肉?
    以及捏着她的脚趾的奇妙感觉?
    如今都不知消失何方了?
    蛮感念的?
    天气实在冷!
    我早早就躲进棉被里!
    素真还在批改作业哩?
    我很快就睡着了。
    也没人来吵我?所以就一觉睡到天亮!
    我梦见有人来要求我去寺院当住持?
    我也答应了。而一身清净,十分得意!爱现。
    早餐后,我不再回到梦幻小屋之一去。
    我突然想一个人去冬瓜山的小溪石上坐,静一静。
    就立即前往。
    「凤姐,我去山上走走!」
    「冬瓜山?」
    「就那个溪底!」
    「小心!」
    十一月二十九日,星期六。
    太阳出来了,冬日的阳光,十分珍贵,我沿着小山坡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去。大王椰树高高的在上面俯视着我。好像它才是命运之主?这不免荒谬!
    阳光中,枝叶沙沙的响叫,有风,很冷,到处飞闯!
    我生命的瓶颈?已然过去!十年,十年就这样的过去了!不管当作了什么?十年就这样的过去了。
    我现在没有瓶颈!
    因为我不玩妄世之流之集?
    我在虚妄的命运中,解脱出来!
    以真命独存。
    我用这个骄傲鄙视宿命的不可超越?而淡泊的向前行去。乍看之下我是一个糟老头,贪爱女色,一事无成,再次一败涂地!
    不知我已深入经藏?觅见自性!
    妄可以逼真,但不是真!
    真在真地,一旦照见,锐不可挡。
    可以破一切妄,而有馀,而不损其元真?
    这样的我的左脚,才是真正的我!
    世人恐怕无法照见?
    也没关係?
    我就我行我素了!
    这样的一个想法使我快乐!
    苦行僧如已觅自性?他是无敌的!
    因此,我已永生。
    以这个光明与骄傲?我深入冬瓜山去。
    溪石还在。
    阳光星散于流波溅石之中,灵动无比!
    一枚落叶,从远方飘来,流过我足前,又飘泊前去!我并不阻挡?也不捞取!
    生命不可取代的,即是当下的光景。
    啊!不然又是什么?
    一无所有,一身轻,也因此什么也可以拥有?
    无,方能妙有!
    真心可以明鑑!
    这样就无所谓好日子与苦日子了?
    也没有贪得与失落之辞?
    快到九点多,在一阵冷风凉凉的吹过之后?我猛然惊觉。
    有一个人站在前面,晃身而出。
    是张丽桃!
    「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我今天休假,我怀念上一次与您在这里的对话,我以为我可以因此自救?可是搞砸了!
    我又失去我先生的心?我被赶出去!
    我败得多惨,只能来投靠您!
    可是我变成奴?
    失去自尊与骄傲!
    因为我不是靠我自己的力量把自己解救出来的?
    我和小珊虽然得到了光明与自由?
    可是我也永远失去自我与生命的价值?」
    又问我说:「您知道我心里的痛吗?」
    「知道!」
    「为什么我的命这么糟?我不能自己站立起来?不能养我自己和小珊?而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不!不!不是这样?」我又说:「人不是世界的主人?人一出生就必需靠母亲哺乳长大,不可能自己存活?七个月才能坐,八个月才能爬,直到十八岁才能算成人!人要靠其他的人的恩赐而活下去的!人不能独活?
    我也一样?佛也一样!
    就是天帝也一样!不能独存?
    这并不可耻?」
    「可是我为什么这么难过?」
    「因为你太相信自我?而不肯屈服于非我的一切力量?从来不正眼看太阳一眼?不肯尊重我以外的一切,註定一辈子失败!」
    「哦?是我执太强了?」
    「对!」我又说:「我,这个我没有那么重要?也没有那么伟大?」
    丽桃说:「无我才好!」
    溪风冷凉,叫人觉醒。
    人间多事,山溪潺潺!
    我说:「也才能得到平凡的自由!」
    我又说:「你可以表现你的看法和风格,也应明白别人想要你的是什么?而可以捨给别人?」
    「哦?」
    「不急,慢慢改变,好吗?」
    「好的!老伯!今天的对话,好高兴!我想我的确应该改变!以感恩的心,面对一切!」
    「嗯!」
    感恩比较容易做到!
    无我则难?
    尤其一个以骄傲而奋力存活的女人?以我执作为盾牌,衝向敌人的阵地?不如无我而活存在当下?
    因为不自量力?不肯道歉?也不肯原谅别人?则失去生存的空间!
    我不再跟她对话?
    只看着潺潺流逝的溪水,冬天水小了,但不减其威猛?
    我们呆了莫约一个小时?
    「您肯坐我的机车回家吗?」
    「肯!」
    我紧抱住她英挺的腰肢。迎风驰下山去!
    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
    她跟我上去温馨屋,帮忙准备午饭。
    什么话也不再说了?
    人生苦短!
    自苦如是,实在是因为我执在作怪!
    第六章:无法征服的自己
    虽然这个我为千古业力之所纠缠?所以,亚歷山大大帝,虽然征服了世界?却只得年三十三岁就辞世了!
    一个人不可能在有限的生命中,样样成功,安享晚年?
    人生总有高潮低潮之时?
    必须忍受,随顺!
    不能一味的反抗?
    想开了?其实也没什么大道理?
    随顺,随缘得宜而已。
    万事不可勉强?损失的财物一时无法回来!
    亚歷山大,征服了全世界。他死了以后,经过若干年?他征服的世界不见了?
    只留下一页歷史,令人缅怀!
    如此而已!
    人在世间,乃是过客?留下的痕跡终必消失!
    不是吗?
    那么得失只在心中,一切空假?
    我老伯如此?丽桃也如此!
    下午,我打了三千字的小说稿,虽分三次?还是好累!
    在温馨屋小睡一下,也没人吵?
    晚上又被彩衣领去了!
    洗完了脚,彩衣说:「老公陪我喝杯酒?」
    「好!」
    「换喝金门高粱好吗?」
    「呦,你升级了!」
    「对!」彩衣又说:「因为有人告诉我说:常喝米酒,头脑会当掉!会康古力!」
    「你不常喝吧?」
    「不常喝?」
    又说:「大概看到你来才想喝?」
    「想作爱又怕怕的,先喝点酒!」我笑她说:「是不是这样?」
    「人生苦短,只能喝有限杯!」
    「我跟你讲个笑话!」
    「嗯,好!」
    「我三十九岁那年回岳父家,看到他抄在日历本上的诗句,以为是他老人家的创作,就抄回来,写在小说里,后来才知道,那首诗是唐诗:饮尽有限杯。他抄来的,哈!一模一样的!」
    「嘻嘻!有没有人检举?」
    「没有耶!是我自己发现的!我也没去更正?以后出书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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