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学长什么的,最讨厌了
    天色才刚稍微暗下一些,机车行前面忽然停住阿峰学长那辆黑黄色的大型重机,学长帅气的下车脱下安全帽,和蔼可亲的向学弟微笑。「小鸡,我来接你了。」
    ……有杀气。「喔,好!葛哥谢谢你借我位置坐喔,改天再聊!」
    走到门口时,又向雷老闆点点头。「雷爸爸再见。」
    「小朋友再见。」
    「噗嗤。」
    「学长你是不是偷笑了?」
    「没有。」
    「雷爸爸,我是大学生了,不是小朋友啦!」小吉又正经地向雷老闆纠正,才跟着学长继续走。「学长,你刚才一定有笑吧!」
    「没有,快回家,我有买你爱吃的。」手揽上小吉的肩膀,快速的把人拉离开机车行。「你还真的很会自投罗网。」
    「什么爱吃的?什么自投罗网?」
    真是一个没注意就会被拐着跑,他们几个学长都把小吉当作弟弟差不多的存在,有时候使唤差遣、有时候揶揄戏弄,不过像这种惹麻烦的时候,也是要一边教训一边帮忙擦屁股的。
    「你自己老实坦承,今天又露了什么馅?」黄昏落日下,他们牵着车往回家的路上走。
    他苦恼了很久,最后吞吞吐吐开口:「应该没有吧?」
    「没有?你自己没有发现吧,像是雷葛完全没有提到我亲你的事情?」
    「为什么你们要一直、一直提醒我这件事情,让它消失在时间记忆的洪流里不是很好吗?」一方面庆幸自己不记得,一方面还是觉得挺尷尬的,下次要怎么面对观眾?「有啊,不就是即兴演出吗?有什么好不能解释的。」
    「他完全没问小吉他的事情?」
    「他问我跟小吉他是不是情侣……呸,他问学长跟小吉他是不是情侣……呸呸!反正就是问这件事情,我当然否定啊!」真是怎么说怎么不对劲啊。
    「就这么不愿意跟我传緋闻吗?我还没先嫌弃你,还有呢?」
    「我就说小吉他是男的,又没什么好传緋闻的吧,顶多、顶多我用学长的身分帮小吉他说了几句平反的话而已……不至于被发现不对劲吧?」他发现了,自己越是小心翼翼,就会越不小心透漏口风,解决办法肯定就是平常心相处,然后不要谈论乐团内部的事情就对了!
    「你真聪明。」
    「你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我的智商根本不到社会平均的低标……」小吉小声碎念,被学长揍了一拳。
    「以后没事别一直往机车行跑,听懂没?你被家长抓到不能继续乐团活动那是你家的事,害我跟你一起被抓到,你就完蛋了。」
    「学长我乖。」噘嘴听话。
    他们停好车,进屋,小吉他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一下,想起另外一件事情。「学长!你说买了我爱吃的,是什么东西?好期待呀。」
    「吃屎。」阿峰学长上楼回房间换衣服。
    ……他为什么要自讨没趣。
    之后,在其他团员到齐之前,他们讨论了剩下几份词的内容。学长皱起眉头,对于目前出来的成品都不甚满意。
    「不是给你更多时间了吗?」
    人好像就是这样的,事情都分成感兴趣与不感兴趣,小吉就是这样,有兴趣的事物充满了满满衝劲,可以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去研究、尽善尽美地去完成,但是没兴趣的东西也只能勉强应付。
    「没、没什么想法啊……」他现在又佩服起学长的文思泉涌了,除了他们自己每个月会有几首新歌以外,有时候他也会写点歌在外面的唱片公司投稿、赚外快,好像从没为了这点事情烦恼过。
    「嗯,我对你期望太高了吧,还是慢慢来好了,其他的我收回来,你先专心写这一份就好。」阿峰留下一张空白的纸,换言之,就要让他从头来过。「多看点书跟有营养的新闻充实自己。」
    「好──」
    不久后毛球他们一起坐着厢型车来,顺路带来晚餐。
    「小吉,今天毛球学长请你吃饭。」毛球一下车,搭着学弟的肩膀,把香喷喷的纸袋塞到他的怀里。
    「为什么?」无功不受禄,其中一定有诈!不过管他的。「哇!居然是庙口那家价钱又贵、客人又多的松饼嘛,谢谢!」
    「没事,下次多发点蠢照就好。」小学弟的取悦功能不错。
    「……我真的觉得满帅的,我都想自己去买一个来平常戴着玩了。」切,就知道一定没好事,不过松饼好吃,原谅学长。
    「你敢买的话,出去外面不要说认识我。」阿峰取来自己的晚餐,凉凉的吐槽。
    「加一。」其他三位学长附议。
    学长什么的,最讨厌了。
    -
    隔天下午,阿峰学长心情很好的说要去市区,顺路载小吉回学校。
    行驶了一段距离,原因不明的停在机车行前面。小吉不明所以,不过刚好可以向店里的雷葛说声再见,怎么知道手才抬起一下,就被学长拉扯到他的腰上。「抓好啊,等一下发生意外怎么办。」
    「喔。」结果反而是小吉看着雷葛朝自己挥挥手,然后被学长载着扬长而去。
    雷葛无奈的笑笑,纪冠尹的学长对自己的敌意还真重。要不是听他学长学长的一直喊,还真会以为是亲兄弟呢──说是亲儿子他都相信。
    他不太能理解原因,如果说对方学长真的有意思的话,依照纪冠尹对他尊敬的程度,告白应该不会有失败的问题。
    还是说自己真误会纪冠尹了,纪冠尹跟自己真的不是同一类人?雷葛百思不得其解,暂时放弃思考。
    后来几天,小吉常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小宇宙找想法,新闻总是这样的,最近热门什么媒体就一窝蜂的报导什么,越腥羶越好。
    看着一篇又一篇名人外遇养小三的新闻,他对于感情都有点疲乏了,还好他们不唱情歌,现在看起来多庸俗呢。
    他在一堆花花绿绿的新闻堆中,看见教改的新闻,又看了下面衍生而出的各种讨论与辩论,脑袋灵光一现好像抓到了什么。
    进行到最后一个段落时,一位室友回来了。「你在啊?写作业?」
    「嗯,通识作业。」室友的便当好香,他才想到自己没有今天只有吃早餐。
    室友阿维发现小吉一脸飢渴地看着自己的晚餐,说:「你又没吃东西了?快点下去餐厅买啊,不然给另外几个人打电话叫他们买上来也好。真夸张,每次都这样没闻到饭香都不知道饿。」
    小吉拿起手机向其他室友点餐,点完餐又看见室友在看网路影片。「你在看什么?」
    「我朋友最近在推荐我一个地下乐团,他说里面有两个妹很正。」虽然听说有妹很正,但是影片拍摄的环境很昏暗,看起来应该是在室内自行侧录的。
    妹是看不清楚了,阿维还戴着耳机他也听不到音乐。「所以阿维你是听歌还是看妹啊?」
    「妹什么妹,黑成这样看鬼啊,看起来长发飘逸的至少也有六十分,不过他们歌不错听耶,虽然是男生的声音。」他好心分了一个耳机给小吉。
    「真难得,有女生的乐团通常都是女主唱了。」小吉戴上耳机听了一小段,立刻听见阿峰学长的点名声。「欸,你说这团叫什么?」
    「你才听几段就有兴趣囉?我把影片传给你,叫忘了乐团,名字真怪。」他把耳机收回来一个人听。
    小吉有点紧张被室友发现身分,不过又带了点侥倖,既然被误会是女生了那就乾脆当作女生好了。
    下次上台要不要乾脆穿女装呀?小吉严肃地把这项乔装选择纳入选择。
    十月底,好不容易歌词挤出了点进度,难得星期五没有团练,星期六早上小吉还是收拾了包袱前往学长家。
    这是首批判贫富的歌词,诉说有人将会一直很有钱,而穷人无法翻身,最后结尾以一种无奈的情绪结束,阿峰学长看了皱眉。
    「最后这里,不是很快乐,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唔,虽然读书考试或是努力工作可能真的能让人生改变,但那些例子真的太少见了,况且各种资源分配本来就无法均等,起点就不公平了,终点怎么可能会一样。」小吉觉得自己不是悲观,而是太客观、理性。
    如果社会教育每个人都是向上发展的,那么本就在上面的人不也是会更上面吗?当然现实社会更不是这样,而是不合理的让资源更加集中在少数人的手中,年轻人无法看见幸福美好的未来。
    「我觉得太沉重了。」小吉一听便显得有点垂头丧气,虽然是一份很黑暗的歌词,但他其实挺喜欢的,想得到学长的认同。「不过,也不是不行,时间上来说十一月的表演来不及练习了,放到十二月吧。」
    「凯猫学长也会帮我谱曲吗?」过关啦!
    阿峰学长一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自己慢慢谱去。」
    「歌词都写一个月了,那谱曲不就要再一个月……」想到十一月还有期中作业要面对,顿时倍感痛苦。
    「你要是下个月还没完成,那这张纸你就直接拿去碎纸机碎了,这首歌我们就不用了。」小吉含泪咬牙。「对了,反正你人都来了,看在我教你写歌的份上,去帮我洗车吧。」
    「不是上个月才洗过吗?」
    「对呀,你看都一个月过去了,不应该洗?」小吉说服自己,反驳学长是不对的,阿峰满意的点点头。「我观察过了,对面机车行今天没开,你可以很放心的外面洗车,不会被雷葛发现。」
    一样一手水桶一手刷,小吉看到学长把车子牵到他面前,立刻明瞭为什么学长又要他洗车的原因了。
    这几天天气是晴时多云偶阵雨,路上多水坑泥泞,漂亮的车身与轮子上沾上许多早乾涸的泥水,早没了原本的帅劲。
    「学长,你为什么不趁泥水刚沾上去的时候就清乾净,那时候应该很好清吧。」
    「不行,那样就没有你可以发挥的空间了。」
    「……与其交给不专业的我,学长你不觉得交给专业人士会更你放心吗?如果我不小心──」
    「如果你不小心让他有点刮痕的话,我有的是办法整治你让自己舒心,但是交给外面的人,除了花钱花时间,我还没办法拿他们怎么样,懂?」
    「……」
    「那么,趁着今天天气好,就快点处理好吧,有了雷大哥教导过的经验,相信你这次会处理的更加得心应手吧。」说起雷大哥,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往对面的机车行一看,果真铁门关的紧紧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加油,我先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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